冰火傳奇 二六五、女人尊嚴

作者 ︰ 格言

花想容講是自己的肚子痛,招來了一個老大媽。這是一個胖胖的大媽,從表面看,她的腿腳都不太利落,走路的時候,雙腿邁著細碎的步子,快快地在人前移動著。顯然,這是年歲大了,行動不便的樣子。可是老人卻十分熱心。她彎下腰,拉起了花想容,關切地看著花想容的臉色。

花想容站在那里,一低頭,就看到了自己的一扣被拉開了的扣子,一只臉前的扣子。要是別的人一看見這個,馬上就會明白是怎麼回事,可是這位老人不明白,她一手拉著花想容的胳膊,問她現在還痛得厲害嗎?是不是摔了,是不是給人撞了?顯然,老太太是把花想容當孕婦了。

花想容回到家里,還感到委曲。吃完了飯,孩子做作業去了,她和丈夫倪子布講到這件事,倪子布一听,就生氣地說︰「你現在三十多歲的人了,你還以為你小呢?那種開電梯的活,是小姑娘們干的,你一天站十個小時,能吃得消嗎?要我看,實在不行,就回來算了,在家做做飯,洗洗衣服,咱們錢少,就過錢少的日子,多少人不就是一輩子這樣過來的嗎?」

多少人確實是這樣過來的。在倪子布他們的農村里,很多人都是單職工,男的在城里工作,老婆是農民,一個只有在休假的時候,才回家里來。一輩在一起沒有多少時間。可他們那麼一代人,也就這麼過來了。而且還不是一個人。

當然,國家都來解決了這種兩地的分居。許多農民給轉成了城鎮戶口,成了吃商品糧的。

真的要花想容不去工作了,回家來做專職的太太,花想容還是不想干。因為她家二姐的影子一直在她的腦子里。

二姐是插隊回城的那一批人。回來以後,安排在紗廠工作。那是最累最苦的工作。可這個吃過苦受過罪的女孩子偏偏干得很好,干得很出色。別一看兩台機子,她能看四台。別人一天下來,腿腫了,臉漲了,二姐不。越這麼干下去,她的皮膚越是紅澗,她的身材越是苗條。

漂亮的二姐成了車間的一枝花。

廠提撥了她,先是車間主任,後來又是管生產的副廠長。

正當她事業節節向上的時間,她突然愛上一廠子里的一個青工。兩人一商量,想去外面做生意。說干就干,兩個人同時辭了職,做起了布匹生意。

他們也真是做生意的材料。路子看得準,地點也選得好得好,生做得有聲有色。同時,她們也簡簡單單地結了婚。不到半年,他們賺的錢就買了房子,三萬買的。是簡易樓,那種居民蓋的自己居住的兩層建築。

一個小黑鐵門,里邊是一個過道,進去了就是二姐的房子,樓下是一套里外間,樓上也是一樣。來了客人,大家就樓上。二姐自己住在樓下。

這期間,二姐有了身孕。接著就生了寶寶。

他們三十多歲的人了。生遲,愛得不得了。于是就讓二姐專門在家看管孩子。不放心別人。姐夫還是做生意。生意已經上路,不用費多大的精力,就有大筆的進項。可是就在寶寶兩歲的時候,姐姐突然發現,姐夫跟看店的小妹已經好了幾年。幾乎就在二姐懷孕的時候,他們就有了關系。小妹只有十七八,是一個什麼事也不太懂的孩子。二姐責問她怎麼能干這樣的事情時,她竟然說︰「我哥要做,我不讓她做,他會生氣的。」

回來跟丈夫講,他也是向著小妹,不但不要小妹離開,還說他喜歡的人其實是小妹,現在已經離開不了。要麼就這麼三個人湊和著過。要麼就離婚吧。離婚他什麼也不要,只和小妹到外地去。

二姐當然不肯離婚。她不明白,自己和丈夫開創了這一片事業,做成了這種生意,家里寬裕了,生活富足了,可丈夫咋就變心了呢?是自己長得丑嗎?不,不是的,她在他們那一代的人中,是漂亮的了。是她因為生了孩子,身材變了,臉型變了?可女人不就是因為愛丈夫,才生孩子的嗎?因為愛,才會有孩子,因為有了孩子,他們之間的愛便不存在了。

二姐是個要強人。

這麼大的事情,硬是跟家里人沒有說。不,她跟母親也沒有講。只是一個人承受著這一切。

老公做事也真夠絕的。他竟然和那個小女人,盤了小店,兩個人去南方了。從此再無音信。

一個月後,二姐死了。是死在自己家中的。她把兒子送到了娘家,自己穿戴整齊,服了安眠藥,臉上帶著微笑一個人走了。

那時花想容還小。並不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不過有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們家少了一個姐姐,多了一個外甥。一個小男孩,從此就讓母親代養起來了。

現在想一想,二姐多傻啊。一個男人變心離開了。還可以再找。憑她的才能,憑她的長相,憑她的經歷,在這個城市時不論干什麼,都會干得響當當的。可她就怎麼想不開了,一個人悄悄地走了。

女人迷上了一個男人就這麼可怕。一個人失去了她喜歡的男人,也是這麼可怕。花想容後來才明白,如果二姐不離開廠子,如果二姐一直不離開生意,如果二姐是讓姐夫在家照辦顧孩子,事情可能是另一個樣子。

女人啊,必須要獨立。獨立的女人才有尊嚴。尊嚴的女人,才是有魅力的。一個女人讓男人養活了,一下子你就成了他的的附屬物。

男人就會對你不太客氣了。

不過對丈夫倪子布,花想容倒是放心的。

這個男人,這幾年發富起來了。以前瘦的時候愛喝酒,有時也打架。現在胖了,活動劇烈一些,就會喘。一副中年人的樣子。

這樣的男人出外,是不招女人喜歡的。

他的觀念也是農民的觀念。別人打扮得漂亮,他會小聲地嘰咕,「漂亮有什麼用?月兌了衣服,大家還不是一樣的。女人漂亮,那是衣服漂亮?借光自照呀。」這話說得有缺德,可是也反映出他對女人已經看開了。不再把女人當作一種神秘的東西。

倪子布也不太愛打扮。

他總是穿得隨隨便便,有時就是邋遢,一個男人,冬天就是一身防寒服,樣子看起來象個北海道的日本浪人,或者象個農民老頭子。夏天,就是一件老頭衫和一個大短褲。時興的東西,他不太感興趣。什麼中褲啦,什麼絲質的汗衫啦,花想容有時出去轉,給他買了,他也賴賴地不愛穿。出去轉時,花想容覺得有時老公丟了他的人,可回來一想,這樣的男人讓人覺得安全。沒有什麼花心,也沒有怪心眼。不會天天給你醋吃,也不會把你氣個半死。

終于干夠一個月了。

這一天是發工次的時候。花想容和金姐和李姐一塊去領工資。這個清潔隊的會計兼出納,就是那天她們在張浩男的房間見的那個女人。

賬他們早已經算好了。不過這里和公司不同。公司是做好了賬,領工資的人來簽一個字,另一個人發給你這麼多的錢。

這里是先算賬,然後再發錢。

這個女人坐在桌前,撥著算盤,計算著三個人的工資。結果,她們三個人,都沒有領到說好應給的工資。

金姐給扣了十幾塊。李姐給扣了十幾塊。只有花想容扣得最多,一百多。三個人一听數目不對,就問開了扣錢的原因。

原來是第一天來,她們報到是中午不的,半天沒有了。人家給算了半天遲到。

金姐一听笑了起來︰「報到以後就去工作了。報到以前,她們要問辦公的地方,要報向誰報到,要在路上行走。這些都是公事,怎麼能算遲到呢?」

確實,在以前的單位里,只要你是這個月的十五號前來的,就給你算一個月。十五號又後來的,就給你算半個月。一天只在你來了,這一天就算整天。這是用了幾十年的規矩,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計算方法。

會計說︰「你說的是你們的計算的方法,到了我們這里,就要用我們的計算方法。張隊長一直是這麼算的。不信,你問別的清潔工,看看他們的工資是不是這樣算的。」

在他們三個人身後的老太太老頭子們都點著頭,說是一直就這麼算的。談工資時說的是月工資,可是計算工資時,他們又用了日工資。這是偷換了一個概念,目的只不過是為了少發錢,多給自己留下一些。

這種辦法,欺負農民工可以。可對于花想容她們來說,一眼就看穿了這些把戲。

等到花想容去問自己為什麼扣了一百多塊錢時,理由就更可笑了。因為花想容在這一個月里,因為身體不舒服請了幾天假。請病也要扣除當天的工資。而且要扣的是一天工資的兩倍。

這太奇怪了。請了假怎麼能和不請假一樣看待呢?花想容找到了張浩男質問了︰「我是請了假的,你也批準了的,怎麼能把請假和不請假一樣的看待,都是要扣兩倍的錢呢?」

張浩男說︰「因你這一天你沒有干活。」

「我沒有干活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有病了的。你能保證你也天天身體好,沒有一點病嗎?你病了也要扣工資嗎?」

張浩男講的道理更是可笑,「因為我是隊長,隊長可以扣隊員的,隊員不能扣隊長的,你喊半天也是白喊!」

這個土農民,簡直沒有辦法跟他們講道理。

花想容氣壞了。金姐李姐幫花想容領了工資,拉了花想容出來,勸她不要生氣,可花想容氣得不得了,一個下午也沒有去開電梯。

回到家,跟倪子布講了這個事。

倪子布也氣得不得了。他尋到了清潔隊。

兩個男人一開口,更沒有什麼道理可講,張浩男竟然說︰「你不能跟我吵,你本事就別在我這里干。一個半老娘們,還把自己當寶貝呢,動不動還要跟人講道理?還弄一家子來跟人家鬧,誰請你們來的?你們求著我,托著人到我的清潔隊來的。能干就能,不能干就給我滾蛋!」

這話罵得太難听了。

倪子布一生氣,沖上去給了張浩男臉上一拳。

張浩男本身就瘦小,一下子給打得從椅子上滾到了地上。這小子本身也是一個農村的混混,從房間模出一個菜刀,做著要撲上來砍人的樣

子。

倪子布當然不會站在那里給人砍,一拉花想容跑了出來。

回到家里,倪子布說︰「咱不去了,不去給那個王八蛋干了。一個月八百塊錢,每天要站十幾個小時,一輩子還掙不到十幾萬元。你好好在家給咱看被孩子做飯,我給你一個十萬元的折子。」

倪子布從自己的小工具箱一個油紙包里,取出了一個折子,那上面真的存有十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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