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傳奇 一二八、去無蹤影

作者 ︰ 格言

汪家漢子氣急了,怎麼生下這樣一個東西,真是先人虧了人了,後輩才出這麼一個孽障。生下女兒為娼,生下兒子作賊,這是農村人很忌諱的兩件事。那是最沒有出息的人家才會出的事情。這樣的事情,讓親戚鄰居們知道了,那還不笑死。

晚上,兩口子睡在床上,做丈夫的把這件事告訴了妻子,說是自己親眼看見自家的兒子飛一樣的跑回來,偷自己家的東西。偷完了,還是跳著窗子跑走的。這太可怕了。那樣子完全是一個大盜賊的樣子,一點不象是小偷小模。兩口子商量的結果,好歹也度是自己家的人,家丑不可外揚,好好地教育一番也就罷了。好在他還小,還知道害怕,也許教訓一番,以後改了再也不會再犯錯了。汪家漢子想想也是。除了這個辦法外,還能听新的辦法不?沒有,他想了半天也沒有。最後也就睡著了。

可是傻子媳婦睡不著。她想的以前被野人搶到山洞里的半年,莫非這個個紅毛小子真是野人生的。要不女兒為何這樣漂亮,而小子卻這樣丑陋難看,而且半人半鬼,現在又發展到偷自己家的東西了。想來想去,答案只有一個,自己上一輩子做了什麼虧心的事,這一輩子上天才讓她受了那麼一場罪,還帶回來一個紅毛小子。這是上天的報應。人在命面前,除了認命,還能有別的辦法嗎?她一個人流了會眼淚也就睡著了。

這一夜,這個混小子沒有回來。不回來不生氣,不看見他不生氣,最後是在深山野凹里給狼吃了,能豹子叼了。

第二天,這個紅毛小子回家了。他回家有規律,一般在在外面餓得受不了的時候,趁家里沒有人的時候,偷偷地溜回家,弄一些吃的,然後又開始跑了。當他回家之後,正在翻箱倒櫃地尋找吃的東西,汪家漢子已經等候他多時了。當這小子貓著腰正在尋找吃的東西時,汪家漢子從後面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然後一下子把他摔倒在地上,又用一條繩子捆緊了雙手,再把繩子掛在樓檁上。這樣子很象是電影中壞人捆打好人的樣子。這個細節真不是從電影借來的。這來自于農村的真實情況。在前幾十年間,綁人捆人我們每天都見,每一個小伙子都會,因為幾乎所有的民兵都會干這些事情。總是有那麼的壞人需要好人去綁去捆。孩子們從小就見,看得多了也就會了。汪家漢子也是跟人學的。他在開會的台子上見這種東西多了,竟然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而且也會用了。可見學習是隨時隨地都可以進行的。

汪家的漢子捆好了紅毛小子,然後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我讓你跑,我讓你跑,你不是很能跑嗎?現在跑呀。我讓你偷東西,讓你偷自家的東西,你個不要臉的東西,還有臉回來。我讓你偷,我讓你跑。」他一邊罵著,一邊又取出了一條皮繩。就是那咱用牛皮合成的繩子,很硬,也很結實。一般農村人用做牛犁地用的拽繩。也就是拉犁用的繩子。多少年用不壞的。

汪家漢子把繩子折成幾折,拿在手里。冷眼看著這個一比不掛的半大小子。那小子嘿嘿地笑著,以為大人在和他玩什麼戲,高興得身子扭來扭去。汪家漢子一皮繩抽了下去,那個紅毛小子的身上出現了一條血紅的印子。紅毛小子身子扭去著,發出類似鴨子一樣的叫聲︰「呷呷!」這是什麼聲音啊,這是人的聲音嗎?汪家漢子更生氣了。因為這個小子臉上的好象笑一樣的表情激怒了他,他掄起皮繩,沒頭沒腦地打了下去。

請不要以為這樣的描寫過于殘忍了。不,一點也不。筆者少年時代,見過許多用這種最原始的方法來教育自己的孩子。這些孩子現在也都長大了,三十多歲,有幾個也成了大人物。當他們在外面人五人六地充大時,你千萬不要害怕。只要跟他們回一趟老家就行了。你看一下他們在父親面前的那份誠慌誠恐,就知道童年的教育進入了他們的骨髓中去了。那種對父權的敬畏,也許他們一輩子也不敢違法犯紀。

這時候是下午晚後,傻子媳婦已經下地去了,帶著她的寶貝女兒。家里沒有別的人,也沒有人來攔來擋。汪家漢子專門選了這種時候這個地點來完成他的教育事業的。他不懂什麼理論,那是一些精細的人講的,想的用的,他只知道孩子搗蛋,那是欠揍。再牛脾氣的牛不听講,多打壞幾根鞭子,看他還牛不牛。鄉下人把牛能教會犁地拉磨,用這辦法就這麼一種。

汪家漢子生氣歸生氣,可他還沒有失去理智,他沒有用硬的東西來打孩子,那樣會打折骨頭的。他只所以把紅毛小子綁起來,也是怕他手腳亂動,擔心傷了。這樣綁起來,打著保險多了。這是教育,一種有理智的教育。可是我們現在的教育,特別是文明人的教育,幾乎就是說教了。說了白說,教了沒教。你說的話,他們一轉眼就忘了,根本形不成習慣。什麼都是大人的不好不對。孩子殺了母親,我們傳大的專家,歸結出來的原因是母親的教育方法不當。結果變成殺人有理了。正人者自身軟弱如此,溺愛達到了變態的程度,一味地退讓,只能造就出來一些放縱者。當然,用私刑怕也不對。

汪家漢子開始抽打的時候,才想著打一會兒,教訓一下就好了。可是越找越生氣,越打勁兒越打。他一邊罵著,一邊打著。因為打的是一個不會帶嘴的啞巴,所以只能听到汪家漢子自己的罵聲叫聲和抽打聲。一會兒,只能听見抽打的聲音了。到最後,抽打聲也沒有了。因為這個紅毛小子,已經停止了扭動和掙扎,他的頭低了下去,身子軟綿綿地吊在那里不動了。

「是不是打死了這個畜生?」汪家漢子害怕地想。他停止了抽打,把那個紅毛小子從吊著的樓檁上放了下來。果然,他不會站了,一放下來,他就身在那里,象是死了一樣。

用手在他鼻子前試了試,還有氣,還有熱氣,死是沒有死,大約是打暈過去了。汪家漢子給這個家伙解了捆在身上的繩子,然後把他放在屋里,自己又去地里干活去了。

等傻子媳婦回家的時候,這才看見被丈夫打得不能動了的紅毛小子,她一邊哭一邊想要把這個小子抱回到炕上去。可是十四五歲的孩子,**十手重了,她抱不動。後來是半抱半拖地把他拉回到了炕上,然後用被子給他蓋好。下手太重了,簡直象下黑手。這怎麼象對自己的骨肉,對敵人也沒有這樣手黑的。傻子媳婦在別的方面傻,可這個道理她不用想就明白了。丈夫一定是嫌棄了這個孩子不是他親生的,一定是非常地恨,所以才將他親成這樣。孩子的身上許多地方很抽打破了,血痕和腫脹起來的疤塊成了一體,讓人看不清那里是破了,那里是腫脹著的。

其實打到最後,汪家漢子也明白是打得重了。再怎麼說他還是個孩子。就是派出所的警察抓了偷人的小偷,也沒有象他這樣處置的。人一生起氣來,什麼也不想,等到事情干完了,這才發覺事情的可怕。打了就打了,打一頓也許能讓改了這個毛病。打是親罵是愛,別人怎麼不管他哩。只有父母才怕他將來壞了名聲一輩子沒法立身。

想起來這個孩子也怪可憐的。天生就是一個啞巴又長成這個怪模怪樣,現在有他們兩口子在,可是將來他們死了,這個啞巴該怎麼辦,誰來經管他誰來照看他。

妻子做好了飯,第一次沒有先給丈夫端而是先給啞巴舀了一碗端到他的面前。丈夫知道是妻子嫌他打孩子太重了也不用爭究,然後自己就去舀飯端到門處自個兒吃了起來。吃完就一個人跑到地里去干活了。

在屋里的傻子媳婦給啞巴盛完飯又給女兒去盛了。然後自己端著一碗飯蹲在門道里一個人吃著。飯是稀飯她吃得沒滋沒味。滿眼都是孩子有著血痕的身子,滿眼都是孩子那冷冷的目光。

等她吃完了飯再要去給這個孩子盛第二碗時,卻發現剛才盛的第一碗他根本沒吃。孩子就那樣地躺著,一動也不動。滿眼是冷冷的光,看著母親象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孩子,你還痛不痛,怎麼不吃飯呢?」母親問著自己的啞巴兒子。

那小子理也不理,看也不看他母親一眼,只是把充滿仇恨的目光再一次射向他的母親。

「這飯好吃,這飯香得很,我娃快來吃一些吧,人是鐵飯是鋼,怎麼能不吃飯,這樣下去,會把你餓著的。」傻子媳婦繼續嘮叨著。

紅毛小子撲起來,一下子把那碗連飯抹到了地上。碗在地上碎了,發出清脆的響聲。做母親的口可目瞪,可那個紅毛小子又象鴨子一樣的笑了,發出冷漠的「呷呷」的聲音。

「你這這個孩子是怎麼了,怎麼能給你媽我發這麼大的脾氣,你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是我的心肝寶貝。看你把碗弄打了,你爸回來不再打死你。」傻子媳婦一邊在地上拾著碎碗的瓷片一邊對著紅毛小子嘮叨著。

紅毛小子生了氣,他一下子從炕上爬了起來,把被子揭在一邊,一下子坐了起來。

「咋?你還要打你媽不成?你在我面前凶啥,有本事在你爸面前凶去。」傻子媳婦教訓著兒子。

紅毛小子從炕上爬起來,他脖子上戴著的一個銀子的長命鎖在脖子前搖晃著。他用那一雙有點發紅的眼楮,盯了母親幾秒鐘,然後準備下炕跑出去。

母親一把拉住了他︰「你可不能走,整天在外面,到處是野獸怪物,你一個人害所不害怕,听媽的話,你可千萬不能再往出跑了。」

紅毛小子一掌推倒了母親,然後跑向外面。

等做母親的追出門來時,早已不見了孩子的影子。三間小土房的前面,是長得一人多高的莊稼地,那里種的是玉米,黑油油的,長勢喜人。房子的後邊是無邊的原始森林,那是一些叫不上名字樹木,有的幾丈高,有的一人來高,黑乎乎在有些怕人。

母親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她的紅毛小子跑到那里去了。

于是,她銳聲地叫道︰「孩子,快回來,先把飯吃了再出去玩。在外面以後可不能再害了人,咱不能拿人家的東西,也不能拿自個的東西。那是沒出息的人干的。咱不能那麼干。」

回答她的只有松濤,和樹林子發出的呼呼聲。喊了半天,沒有人理她,也沒有人理茬,母親便又回到了屋里。她有許多的活要干。吃完飯,要喂豬。喂了豬也要下地。丈夫早已經去了,現在恐怕只干了不少活。她要去得遲了,丈夫會不高興的。

到地里,她給丈夫說了孩子又跑了的事。丈夫听了沒有理會。這孩子常跑,跑幾天又回來了。回來了又跑。這好象是他常玩的一個游戲。丈夫太熟悉了,他懶得理。

不過,這一次,這個紅毛小子跑了之後,再也沒有回來。一開始,丈夫還安慰自己,過幾天就回來了。沒事,不要理他。可過了十天,二十天還是沒有回來。一想起這孩子是自個給打跑的,丈夫心中還有一些不舒服。可後來一想,跑了就跑了,留在家里也是害,偷人,不會講話,害人,要人白養著,這一切都是些讓人煩的事。現在他跑得不見了,也算是去了一害。他們才懶得尋他。再說這麼大的地方,到那里去尋。

不過從此以後,在方圓幾十里的地方,出了一個小偷,他來無影,去無蹤,見什麼偷什麼。最愛偷的是人們的熟食,還有那些半成品食物。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沒有人知道,是什麼時候走的,也沒有人知道。有人見過這個東西,說是一身

紅毛,個子很高,行走如飛,樣子非常怕人。于是有人猜測他也許就是只猴子。因為在四川,就經常見猴子下山來糟害人家。那是動物,是因家保護的動物,打也不讓打,動也不讓動,那只能讓他偷吧。

可本地的這個偷東西的,是不是猴子,大家說不準。因為猴子很少有一只生活的。它們多是群居的。世上那有一只猴子生存的?再說本地從來沒有見過猴子,就是來應該是一群呀,怎麼會是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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