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傳奇 八十六、心還會動

作者 ︰ 格言

吳良心和長鬃狼回到冰洞的時候,無量智卻不舒服了。

這是一種少見的病,來的時候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頭痛。這種頭痛不是我們常見的頭痛。常見的頭痛多是感冒或者是煩悶。無量智頭痛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頭里好象是冒著無限的星星,大腦里邊是一種脹裂的感覺。這種疼痛是隨著月亮圓而出來的。只要是月圓的夜里,他就會頭痛起來。當他痛起來的時候,只能痛得在地上滾著,翻著,那咱悲慘的樣子讓任何一個人無法看得下去。

當看到無量智頭痛的時候,吳良心第一個想法就是想把他送到醫院里去。可是在這樣的洞中,那里是醫院呢?自己都出不去,怎麼樣才能把他送到醫院落里去。即使能把他送到院里去,也不一定能找到救他的辦去。醫院里也有許多的病也是沒有辦法治的。許多的人在那里也是眼睜睜地看著等死。當然醫生也給他們打一些不起多大作用或者根本沒有作用的藥。這樣的作法,只能使看著病人的人心里好受一些。

長鬃狼對無量智的頭痛反應平淡。他看了無量智一眼,問︰「大哥,又痛了?」

無量智在地上滾著蹬著,在蹬與滾的過程中從喉嚨里發出了一聲︰「是……」

長鬃狼對著吳良心說︰「你在這里呆著,看著大哥,我出去一下,為他找一些藥……」

吳良心說︰「還是我去找吧。你在這里看著大哥,我有點害怕。」

長鬃狼說︰「你出不去。這個得出來洞外去。大哥自己也出去不去。要是能出得去,早找了醫生把他的病看好了。你更出不去。這個洞里只有我能出得去。」

「這是因為什麼?無量智大哥那麼大的本領,怎麼也出不去。你因為什麼能出得去?是你有什麼特別的法力嗎?」

長鬃狼說︰「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能夠出得去。無量智大哥為什麼出不去,我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以為自己知道的也未必是真的知道。知道和不知道也許就是一個東西。好了,我出去了。你要這里。」

長鬃狼在地上一滾,又變成了狼的模樣。這一次是在吳良心的面前變化的。吳良心只覺得自己的眼楮只是一眨,也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這個狼兄就突然就變成了一只狼。在他變成了一只狼的時候,那種凶狠和冷酷勁兒又出現了。背上豎起的長鬃,眼楮時閃出的寒光,細而小的肚子,發達的大腿,都顯示出了它是力量的象征,是冷漠而有力的化身。狼真是一種可愛的動物。它幾乎是一個完全的行動者。它不管在那個地方,都是不停地跑著,不停地動著。行動,只有行動,這就是它的哲學。一切在行動中肯定,一切在行動出現,一切在行動出成長。它的行動,是沒有一點的感情,沒有憐憫,也沒有後悔,更沒有矛盾的全身癱瘓的狀態出現。

吳良心突然覺得人,特別是男人,應該學一下狼,學習狼的這種用行動來宣言的本領。缺乏行動的男人,簡直就是一個女人。吳良心對狼的感覺好象好了許多。

長鬈狼雙腿在地上一點,一下子跳了起來,身子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白色的閃電,嘴里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嚎叫,便在吳良心的面前消失了。

吳良心呆呆地看了半天,不由得對長鬃狼的這種本領有了敬意。在人類的社會中,大家總是過分的強調腦子的聰明,總是強調知識的作用,忽視了對身體的煆煉,殊不知,身體的強健也是非常重要的。沒有了一個好的身體,人類將來可能敗在一個很小的動物的手上。因為有人人不能用腦的時候,也總有人不能使用機器的地方,如果在這個時間和空間,人類要和一般的小動物較量,結果將會怎樣。

無量智的頭痛還是那樣。他的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嘴唇已經發白發干了。身子扭得象是麻花。那中種痛苦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生不如死。當一個人痛到了這樣的程度,腦子里都會產生這樣的想法。活著有什麼樣的用。活著有什麼意思。如果能夠解月兌,那怕這種解月兌的方式是死亡,也是可以讓人接受的。

吳良心的心一陣一陣地發緊。他有點不敢看這個可憐的人。這個對他不錯而現在受著病痛折磨的人。一種對死亡的恐懼,壓到了吳良心的身上。他把頭扭到了一邊,不敢看無量智的樣子。

過了很長的時間,無量智清醒了一些。他轉過頭來,看著吳良心,「兄弟,你們回來了。」吳良心點著頭。

無量智又問︰「狼弟呢,他到那里去了?」

「他看你病很嚴重,痛得厲害,就又跑出去給你找藥去了。」

「哎,他還是那樣地心善和不忍心。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任何人修養不論多高,那怕是到了菩薩乘的地步,以前的出身帶來的影響,也是很難去得掉的。狼呀,他受過了別人的恩情,也許一輩子忘不了啦。于他來說,這樣才能使他的內心情感得到平衡,也對別人有很大的好處。可這樣影響狼的修行,影響他的進步呀。唉,他怎麼不明白這樣的道理呢?我要好著,一不定是不會讓他去的。太麻煩了……」

吳良心忍不住說,「大哥,他可是為了你好。你想,你痛成這樣,如果再不想個辦法救你,我們做兄弟的心里怎麼過得去呢?」

「是呀,」無量智也回過神來了,「不讓他去找,他是會難受的的,他也會因此而自責的。」

吳良心順著無量智的話頭接著說,「大哥,你痛得那麼嚴重,我心里也不好受。看著你難過,真的比我自己難過還讓我難過。狼兄去給你尋藥,稍稍地給我了一點安慰,你就讓他去吧。」

「好,好,隨他去,隨他去,去了就好,去了就好。」無量智連聲地說著。

吳良心說︰「大哥,你不知道,你剛才的病是那麼地重,簡直嚇死人了。痛的那個樣子真是怕要。我給嚇壞了。」

無量智說︰「兄弟,不要這麼想,不要這麼想,一切的境界,都是修行的好時節。在這樣的難受的境遇里,我們越是要考驗自己,把握好自己。多少人,平時有多大的本領,可一到了自己的身上,一到了過不去的坎上,平日的功力全都喪失。什麼也沒有了,一下子退轉成為了一個普通的人,千年的修行,萬年的修行也就沒有了。跟你說吧,我的病,我一直是把它當作考驗自己的境遇,一點也不以他為苦。你們也應該這麼想,也應該這麼作。明白嗎?」

「那不是很痛苦嗎?」吳良心不明白,人為什麼要在痛苦的時候,還要去體驗痛苦呢?為什麼不支躲開它,逃離它呢?

無量智說︰「這個你還沒有體驗到。任何東西,當你去用心體驗它時,他又不在了,當你感覺到它不在時,你也就痛苦了。這樣的過程,也就是人們所說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當你真的進入一個事物的內部時,這個事物就不存在了,分解了,變成了另一個東西。」

吳良心還是不明白。

他低著頭思考著。這個類似乎蛤蟆的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呀,他所說的話,怎麼老是不明白呢?

無量智的痛又一次地來到了。看得出來,只要他痛了起來,就全身難受,他用兩手抱著頭,一雙手的指甲掐著頭上的皮膚,那樣子好象是恨不得把自己的頭弄爛似的。他的兩只腳不住地在地上蹬著,冰台的地上,被他蹬出了許多的道子。

可憐的人。

就在這麼痛的時候,無量智打著手勢,讓吳良心離開他,到一邊去。

吳良心只好走開。他知道,這個大哥是怕他忍受不了這個場面。他只好往遠上走著。走了一段,他回了一下頭,看見無量智還是朝著他打著手勢,那里的意思還是讓他走開。吳良心只好再走。

在他的身後,無量心依然在受著自己的罪。他現在正在用全身的力量,把注意力用在頭部,用這種方式,來減清自己的痛苦。但是,巨大的疼,讓他難以忍受。他只好自己用意志和全身的力量來驅趕它們。

昏頭昏腦的吳良心一個人走著。他的腦子已經成了一片空白。身子變得輕漂漂的。在這樣的洞中,他不知道時間,也不知方向,只是胡亂的地走著。老天,人生原來是這麼回事,剛才還有的,一轉眼就沒有了。原來沒有的,一瞬間又擠到了你的面前。在不怎麼光彩的不怎麼美好的人生中,卻包涵著許多更加不美好的東西。多少人,一輩子就這麼過去了,多少人就旬報一朵花一樣,開還沒有開,就謝了。悲劇的人生,和更加悲劇的人們啊,多少代的人就這樣地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吳良心昏頭昏腦地走著。

現在的他,真的辨不清天南地北了,他只是一味地走著。無量智的巨大的痛苦和他用手腳在冰面上抓著撓著的聲音,一直想在他的耳邊。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這種聲音,讓他害怕,讓他心慌,他覺得他快要瘋了。快要支持不住了。他只能,也只會這麼不停地走下去。一直到沒有了這種聲音為止。

走到了一個听不見無量智的聲音的地方,吳良心坐了下來,現在,他真的困極了,全身的無力。身上似乎滿是汗水,全身的泥巴,有許多已以松軟了,掉了下來。這些東西,糊在他的身上,真不舒服。吳良心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他想休息一會兒。最好是睡上一覺。可是他不能睡,因為他知道無量智的痛還在他的心里。他得再回去看看他。看看他到底現在怎麼樣了。唉,一個人到了這樣的地步,跟前邊一個人也沒有,真是可憐呀。

有一塊冰面比較平整的地方,非常光滑,也很平整,這是很理想的休息的地方。吳良心向它走去。那塊冰好象比別的冰更亮一點,更明一點,它有一點讓人看起來非常美的感覺。

吳良心走到了那里,坐了下來。他用背靠著冰面,很舒服地靠著。已經出汗的身體,靠在冰上,涼涼的,光光的,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吳良心把雙手枕在頭下,雙眼閉了起來。他現在進入了一種迷糊的地步。首先,他感到的是自己的呼吸,是那樣的粗,也有點喘,過了一會兒,好象呼吸變得輕松了,變得從容了,他的心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接著,他感覺到的是他的身體。他一開始感到頭上暈暈的。那是剛才看到听到無量智的痛苦抓撓聲音後的反應。這個刺激太讓人難忘了。他使吳良心的幼稚的神經受到了很大的傷害。這種傷害的直接感覺就是感到緊張和頭暈。這種不適感讓吳良心有一種迷迷糊糊的感覺。

吳良心好象睡著了。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突然,他感到自己好象在往下掉,一種可怕的失重感籠罩了他的全身。在掉進這個破洞的時候,他已經有過這樣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讓他刻骨銘心,它牢固地扎根在了吳良心的記憶里。以前要夢里,他也有過這樣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從夢里驚醒開來。

現在又是這種可怕的感覺。吳良嚇得失聲叫了起來。然後變暈了過去。

當他醒來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紅色的洞里。這個洞和冰洞差不多,也是這種溶岩水流所形成的洞,洞中別的東西沒有,除了濕漉漉的石頭,還是石頭。這是一個石頭的世界,也是一個很堅硬的世界,可怕的世界。除了石頭濕以外,這里的石頭還是紅的,紅得象是燒過的一樣。明顯地感到這里的溫度比別的地方高得多。

這是什麼地方呢。

吳良心爬起來,朝前走著,朝前走著。他想看看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

所有的洞,簡直象一口斜井,一直向下邊伸著的斜井。吳良心就象在井下行走的一條魚。開始時還比較黑,走了一段,明顯地亮了許多。再往前走,可以看到了,這里有光明。它不同于在冰洞時的那咱發著淡藍色光的瑩光,也不同于風洞的那咱昏天黑地的感覺。這里的光明,是真正的光明,是那種紅色的帶著桔黃色光亮的光明。

這里是什麼地方呢。

在這樣的地方,有沒有人呢?照理說中,有水的地方,必然有生物,必然地有動物,在這里會不會遇見別的動物呢?吳良心現在害怕了,他邊走邊看,象一個國民黨的傷兵,十分狼狽地走著。他的兩手扶著洞的邊上,一邊走望著,心里邊七上八下。

在這時在,他會遇見什麼呢?對于他的整個人生,又會產生一個什麼樣的影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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