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璧 第四十一章 針鋒相對

作者 ︰ 宮希彬

高麗國國王高宗長得肥頭大耳,很福泰,即矮又胖,坐在國王的寶座上雖有幾分威嚴,但實在是滑稽可笑,就像是什麼人把一個笑彌勒佛貢在龕盒上一樣,遠遠地看去,看到的就是一個白花花的大皮球。

大概是李成桂剛剛秉明了王大人的種種罪行,高宗肥嘟嘟的臉盤子像麻花似地扭在了一起,氣得渾身打哆嗦,嘆息說,王大人也算是宮中元老,為何竟然勾結北元、顛覆我高麗國呢?顧念他的功勞,我對他的家族一直是厚待,沒想到竟然對我如此欺負,是不是我太和善、太好欺負了?大概是越說越氣,高宗忽然說,誅殺他九族,老少年幼統統一個不留,要殺一儆百,看看以後還有誰敢吃里爬外?

李成桂站在大殿下,心里偷偷地樂了。如此輕而易舉就除掉了一個對手,眼看著王大人就要被屠殺全家,李成桂有種勝利的快感。劉乾是絕對不能容忍李成桂如此誣陷王大人,更不能漠視上百人的生命被屠殺,劉乾對高宗說道,大王,誅殺王大人九族,我覺得萬萬不可。

李成桂臉色一沉,回擊說,對待賣國求榮的叛臣賊子就應該決不留情,否則還會有居心叵測的人效仿。再說,斬草要除根,王大人作為家族頂梁柱,都敢無視國家的榮辱、置大王于不仁不義。如果不從根源解決問題,我們也不能保證他家族的純粹性,他的家人沒有這樣的危險思想和禍根。

高宗贊成李成桂的看法,點頭說,還是李將軍深謀遠慮,端掉根源是主要問題,否則他們一旦做大,我們的國家就危險了。

李小冉當然早就看穿了李成桂的陰謀,她是積極站在劉乾這一邊,說道,父王,我覺得駙馬爺說的很有道理。以殺止殺,固然可以免除後患,可是天下百姓會覺得你殘忍無道,畢竟王大人為國家做過很多的貢獻。如果你能夠厚葬王大人,並且繼續優厚他的族人,他們家族會更加贊賞你的寬廣胸懷,他的族人不但不會因為治王大人死罪而遷怒你,反而會感激不盡地繼續為你賣命,就是朝中那些大臣也會被你感動,這樣誰會敢悶著良心、步王大人的後塵呢?

高宗雖然沒有什麼大主見,但道理還是略微知道一些的,心里情不自禁有些動搖。劉乾借機說,大王,如果王大人真的是乃爾不花放在高麗國的奸細,我們殘忍地迫害他及他的族人,敵人一定會陷我們于不仁不義,勢必打著報仇的旗號討伐,我們將面臨被動局面;如果你能夠恩怨分明,赦免他家族的死罪,敵人也會敬佩你,他們會負疚于心,即時想發動戰爭,他們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所以,希望大王體恤蒼生,收回「滅王大人九族」的懲罰。

李成桂何等狡猾,看李小冉和劉乾執著為王大人求情,如果自己執意反對,反而證明了自己的險惡用心,得罪他們二人也不是明智之舉,反正王大人已經死了,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再說高宗舉棋不定,還不知道同意哪一方的說辭,倒不如先順從劉乾的心思,大王明知我和王大人有仇,見我能向著敵人說話,今後也會更加相信我。打定主意,李成桂忽然跪地膜拜,聲淚俱下地對高宗說,大王,我和王大人歷來政見不合,這你是知道的。站在敵對立場,我是希望他永遠站不起來,可是王大人畢竟和我陪你共事幾十年,也曾經為大王你立過汗馬功勞,我們也不能僅因他的一大過,而漠視他的全部功勞。臣也同意公主和劉乾的看法,請求你收回命令。

高宗果然感動,走到大殿下,親自扶起李成桂說,你能夠為大局著想,一心為我和國家社稷著想,你不是忠臣誰還是忠臣?我決定赦免王大人家族死罪,厚待他的家族。

劉乾心里說不出的畏懼,徐達和常遇春雖然陰險,但是還有一些良知,懂得恩怨情仇、忠孝禮儀。張士誠的丞相張士信雖然狡詐、可惡,但還不至于喪盡天良。李成桂就不一樣了,這人吃人不吐骨頭,殺人都不用刀,最可怕的是,他玩弄權術的功夫世所罕見,是忍辱負重、能屈能伸的真小人。

高宗突然對劉乾說,你是漢人,卻是我高麗國的駙馬爺,希望不要像王大人一樣賣國求榮,更不要身在曹營心在漢——我還是比較敬重你們漢人的,劉伯溫就是我的座上賓,我還親自陪他尋找過八卦石。

劉乾就是為八卦石而來,就說,不知道八卦石可找到了?听說成吉思汗的墓葬可能藏有此物,不知是否屬實?

李小冉旁邊插嘴說,替高宗回答說,八卦石確實藏在成吉思汗墓中,據說八卦石是開天闢地之石,通過它可以自由出入人神鬼三界。但是成吉思汗墓葬的王陵卻人間蒸發,誰也找不到,八卦石自然也是下落不明。

李成桂不懷好意說,听說王大人有一個親妹妹在成吉思汗墓葬里殉葬,他瘋的時候胡言亂語說過,老臣猜測他的妹妹早就變成孤魂野鬼了。李成桂一提到女鬼就想到了死人林,吃人的女鬼,以及王大人的瘋言瘋語,難道女鬼就是王大人的妹妹?成吉思汗的墓葬位置豈不是只有女鬼知道?劉乾殺死了女鬼,劉乾會不會得到了什麼訊息?

見李成桂提到女鬼,滿臉沉思,劉乾就知道不太妙了,以李成桂過人的智慧,很快就會推測出女鬼的身份,也一定會去秘密查看。但劉乾有一點是很放心的,女鬼尸體被自己埋了,李成桂是什麼也找不到的。劉乾忽然覺得李成桂正在暗暗查看自己的臉色,劉乾心里又是一沉,這老狐狸果然嗅出了一點味道。

李成桂老謀深算,像是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就對高宗說,駙馬爺智謀武功、膽識謀略無不是人中之龍,如果和我聯手對抗北元,我們勝算的機會大一些。大王,高麗國正處在關鍵時期,臣建議討伐乃爾不花,我們想自強自大,就需要月兌離他們的統治,否則我們永無抬頭之日。

李小冉博學多才,政治眼光自然也是很敏銳,她也說道,父王,李將軍說的很對。朱元璋已經稱帝,他的四兒子朱棣正在北方駐守邊疆,也多次討伐過元順帝,弄得乃爾不花他們整日準備戰事,疲憊不堪。這種形勢下,我們完全可以打落水狗,趁機討伐乃爾不花。

高宗滿面驚懼,他最是害怕打仗,這麼多年來曾經和乃爾不花打了幾次戰役,每一次都是高麗國土頭土臉的失敗,最後一次,乃爾不花就揚言,如果高麗國、再反抗一次,元軍必定屠殺高麗國。高宗聲音發抖說,成吉思汗曾經每攻打一個地方,元軍就屠城,那些抵抗過的國家都消失了,乃爾不花竟然敢揚言,我擔心高麗國也消失,我可是千古罪人啊。

劉乾是不主張發動戰爭的,打仗就會死很多人,不管出于什麼目的戰爭,老百姓將會遭遇災荒和兵亂的雙重迫害。李成桂見劉乾不言語,他旁敲側擊說,駙馬爺,你不會忘記你曾經疑兵退卻乃爾不花,

救走了朱元璋吧?乃爾不花可是恨你恨得就想活剝你了,赫爾巴魯為什麼求不了他哥哥救你?實話告訴你,我偷偷留守死人林的暗探剛剛匯報說,就見到赫爾巴魯和百十個逃月兌的戰俘來救你,你的這些蒙古兄弟對你可真是講情義啊。你貴為高麗國駙馬爺,就必須和我聯手對付乃爾不花,拯救高麗國。

劉乾必須要答應,否則李成桂會給自己戴上一頂勾結乃爾不花的帽子,高宗沒有大腦,很容易就會听信李成桂的鼓動,說不定真給自己治什麼罪,即使李小冉舍命相救,也不一定會有什麼大轉機。高麗國月兌離北元奴役,投靠朱元璋,這是有歷史記載的,順應歷史潮流而言,劉乾也是要幫助高麗國的。

李小冉對劉乾透來一雙殷切的目光。劉乾對高宗說,大王不必憂慮。北元元順帝已經是牆倒眾人推,他們大勢已去,正是我們討伐大將乃爾不花的最佳時機。我願意和李將軍、李小冉一起對抗元軍。

高宗搖搖頭,嘆息說,誰願意心甘情願地做亡國奴隸呢?我們高麗國是一個小國,士兵僅僅幾十萬,如何面對多于我們一倍的敵人呢?更何況,我們武器極度匱乏?

李成桂說,大王,這個不難。你還不知道劉乾真實的身份吧?他就是中原大幫黑衣幫幫主,黑衣幫遍布各個碼頭,幫眾就有十幾萬人,劉幫主一紙令下,就可以為我們高麗國增加十幾萬士兵。武器就更好辦了,乃爾不花為了讓我們加緊完成八十萬箭支的任務,他已經交付給我們大量的金銀和原材料,我們正好利用敵人之矛攻擊敵人之盾。

李小冉見劉乾答應拯救高麗國,她滿臉喜悅,對高宗說,你們都還忽略了一件事情。劉乾為了幫助我們對付高麗國,早就埋伏好了一顆重要棋子。

李成桂驚訝問道,啊?還有棋子?我有什麼地方遺漏了?

劉乾知道什麼也瞞不過聰明伶俐的李小冉,他微微笑道,這顆棋子就是朱棣,我來之前,就安排好朱棣駐守北方,他那里的士兵都是朱元璋的精銳部隊,數量不會低于二十萬。

李成桂也害怕了,這劉乾實在是鬼神莫測,竟然事先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朱棣是李小冉和劉乾的學生,朱棣的任務就是防御北元勢力再次滲透中原,危機大明江山。劉乾這個敵人太可怕了,找個機會,必須除掉此人。

高宗咬了咬牙說,好!既然我們兵力優于乃爾不花,就是天意助我高麗國。任命李成桂為大元帥,劉乾為副元帥,李小冉為督軍,你們三人即刻準備,突然發動對乃爾不花的戰爭。

李成桂負責加緊督促八十萬箭支的生產任務,緊急集結高麗國全部人馬;劉乾和李小冉去找朱棣,配合高麗國夾擊敵人。

乃爾不花在干什麼呢?普妮永遠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女人,一個權力頂峰上的女人,她不僅美麗,而且是一棵帶著居毒的紅玫瑰。她為劉乾而生,卻又要劉乾為她而死,對于一個女人而言,如果得不到鐘情的男人,還不如讓他死在自己手里,這樣天下就只有自己擁有了他的生命。

乃爾不花左臉被打腫了,他一只手模著左臉頰,臉上沒有絲毫的疼痛,反而努力擠著笑容說,夫人教訓的對,劉乾不能救。都是弟弟赫爾巴魯央求的,否則我也不會向你請示。

普妮忽然溫柔模著乃爾不花的臉頰,輕輕問道,打疼了嗎?劉乾是我的敵人,我就是要他死,只有他死了,我才會死心塌地地跟著你——你明白?

乃爾不花像是受寵若驚,滿臉幸福說,夫人,我知道你是恨鐵不成鋼,我這臉皮肉厚,你剛才那一巴掌就是給扇扇風的,一點都不疼。既然夫人想讓劉乾死,找個機會我殺掉就可以了。只要你高興,別說區區一個劉乾的腦袋,就是他朱元璋的腦袋,我也給你砍下來,當球踢。

普妮眼珠子一轉,痴痴笑著問道,如果我要你親娘的腦袋呢?

乃爾不花一愣,旋即說,只要你高興,他老人家的腦袋也給你,我大不了陪她一起死。

普妮咯咯笑道,我是逗你開心的,你都死了,我還活著我做什麼?我只要劉乾的腦袋,但是我要親眼看著他哀求我,甚至——

門外面傳來大喊大叫,赫爾巴魯氣急敗壞的喊道,乃爾不花你給我出來,你什麼親哥哥你?你趕緊去高麗國,向高宗要人,否則我們兄弟情誼一刀兩斷。

乃爾不花從里面出來說,你大喊大叫什麼!李成桂和我是老對手,盲目去死人林救人,我怎知道是不是埋伏?

赫爾巴魯說,死人林我們去過了,只看到林子里滿是尸體,唯獨不見劉乾的,估計是被李成桂抓走了。哥哥,我求求你,你救救劉乾一條命吧?沒有他,我跟本就不會活著站在這里,只要你答應救他性命,我一輩子听哥哥你使喚,再也不跟你對著干。

乃爾不花心想,這劉乾到底什麼人,連我這個一項誰也瞧不起的弟弟都對他推崇備至?普妮殺他,無非就是因愛生恨。李成桂殺他就是嫉妒。我殺他,是因為他不但讓我紅山伏擊戰大失顏面,主要令我心愛的人整日憂郁。現在不去要人,我和弟弟肯定會反目成仇,去救吧,普妮又不高興。乃爾不花說,弟弟你先不要著急,我救人總得先打探打探被救之人具體什麼情況了,你先回去,有什麼好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一個士兵驚慌失措地闖進來,喊道,報——,大事不好了,高麗國正在集結軍隊,準備和我們開戰!劉乾已經做了高麗國公主李小冉的駙馬爺,被高宗任命為副元帥,最可氣的是我們八十萬箭支變成了他們的武器。黑衣幫有十幾萬人正在向高麗國過境趕來,準備支援高麗國,朱棣防兵也開始蠢蠢欲動。

乃爾不花大驚失色,沒想到這個劉乾剛到高麗國,竟然攪起了軒然大波。普妮忽然從里面走出來,說道,你們也不要驚慌。由我坐鎮在你們這里,你們大可以高枕無憂,雖然敵人來勢匆匆,但我可以讓他們來的急去得快。我是朱棣的娘親,我說退兵,他敢說不字嗎?黑衣幫都是烏合之眾,我們可以聯合五毒教眾對付,教主毒聖鬼母不是投靠我們大元了嗎?至于高麗國士兵,你們可以放心去迎戰,他們根本就不是蒙古騎兵的對手,再加上我給你們布兵,相信劉乾也不會輕易取勝。

乃爾不花大喜,沒想到夫人即漂亮美麗,而且懂得運籌帷幄,看來他乃爾不花有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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