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悌
「公主，你真的不恨三王爺嗎？」
住在這簡陋的竹樓里，外面漆黑的夜空不時傳來幾聲動物的怪叫，幾個宮女都受不了，都覺得無憂這次被燕風連累了。
縴雲悶悶不樂地代表幾人再次問了無憂這問題，想試探一下後一步她們應該怎麼打算。悌
無憂想了想就把幾人都招攏來。屋里很小，她只能坐在簡陋的床上，縴雲她們在她身邊或蹲或坐，都離得很近。
諛
無憂伸手拉住了水喜和夏曉菡的手，說︰「你們兩是跟我最長的人，特別是水喜，從我很小的時候就陪著我，在我心里一直是將你們當姐妹看的。以前在宮里大家有顧忌不能和我很親近，現在以後都沒人管我們了，你們想說什麼想做什麼都不要顧忌。水喜，曉菡，我很對不起你們，本來可以讓你們跟著我享福的，結果弄成這樣……真的很對不起！」
水喜有些不安︰「公主，別這樣說，又不是你的錯，是那個王爺……要不是他，你也不會弄成這樣……」
「就是，如果不是他，公主早嫁到衛國去做太子妃了！」夏曉菡嘟了嘴，抱怨道。
無憂淡淡地說︰「誰對誰錯不說了，我現在只想問問你們兩還願意跟我嗎？不瞞你們兩，我和穆家做生意時還私藏了一筆銀子，如果你們兩不想留在皇陵，我給三王爺休書一封，讓他把你們兩的賣身契拿來，我每人給你們一筆錢，你們拿了回家去吧！」諛
「啊……」水喜和夏曉菡互視一眼，都不知所措地看著無憂。
無憂不看她們，低頭算了一下，淡淡地說︰「每個人五百兩，這筆錢夠你們好好過日子了，你們想想，不急著回答我！」
轉頭，無憂看向縴雲和弄巧，兩人沒等無憂開口就說道︰「公主，我們不要銀子，我們要跟著你！」
無憂問道︰「就算我和三王爺以後可能會在一起，你們跟著我只會落了一身罵名，你們也要跟著我嗎？」
縴雲和弄巧互相看看，縴雲搶先問道︰「公主，你為什麼要和三王爺在一起呢？你們根本不可能有結果，而且違背常倫……」
她說不下去，怕傷害無憂就閉了嘴。
無憂抿唇固執地盯著她們問︰「別管有沒有結果，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清楚！我只問你們，如果有這麼一天，你們會嫌棄我，會覺得我不知廉恥，悔恨跟了我這樣的主子嗎？你們不用想對我的承諾，你們現在走我不會怪你們，因為是我先背棄了你們，我當初答應你們的條件都會做到的，你們也好好想想吧！」
無憂起身，拿了狐裘披在身上，找了盞燈籠提在手上，才轉身看著這幾個下人微笑道︰「我去外面轉一圈，回來希望你們已經有了答案。」
「外面那麼冷，你別去了！」縴雲叫道。
無憂淡淡一笑︰「我不走遠，就在附近，你們別擔心我，還是先想問題吧！比起我的安危，我更想知道你們對我的態度！」
她說完就走了出去，留下幾人面面相窺。
無憂的確沒走遠，夜晚的山林很凶險，她犯不著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她就在對面哨兵的燈籠視線里走來走去。
那士兵好奇地看著她，無憂只看了他一眼，那士兵個子不是很高，有些瘦小，一定是家里吃不飽才來當兵的吧！
無憂看不清他後面的營房有多少間，只從日間整齊的隊伍觀察出這里的守陵將軍治軍嚴謹。本來這樣終日守著皇陵的軍隊松松散散很正常，反正皇上一年難得來兩次，就算松散也沒人說。
可是萬忠顯然沒有放縱自己的軍隊，這讓無憂還沒見到他就起了好感。士兵不打沒準備的仗，這個將軍顯然就是用隨時能上戰場的軍紀要求著士兵的。無憂心想有機會的話要給燕風推薦一下這支軍隊。
恨不恨燕風呢？
無憂在心里問自己，也給出了和給司馬雲開的同樣答復︰不恨！
她對他的情緒里可以有生氣，憤怒，措手不及，可是真的沒有恨！
因為她的損失可能是名聲受損，做不了太子妃，一生嫁不掉……
可是他的損失一點沒比自己少！
縴雲她們為自己不平，司馬雲開他們也為自己不平。
可是無憂知道，燕風這樣做同樣是擔了很大的風險。在太子之位不明確，他還需要束家支持，百官的支持下，他竟然做下了這樣冒天下之大不幃的事，這不是拿自己的前途去賭的嗎？
生氣歸生氣，平靜下來，無憂現在在為他擔心，將自己送出風暴的漩渦，避免被人言傷害，他呢，該怎麼平息自己造成的混亂呢！
人言可畏，吏官的利筆，這天下人的謾罵，他該怎麼承擔呢！
作為朋友的司馬雲開都不能支持他，他還能用什麼穩定自己的地位呢？
一個個問題讓無憂心煩不已，不得不正視燕風這高調的霸佔自己的舉動。
的確，打上了燕風的女人這名號，她這一生別想能嫁人了，就算有人不在乎自己‘失貞’，可是他和他的家人能向燕風挑戰
嗎？
那個人可是相當的惡劣，遇到這樣的人絕對是毫不手軟的！
無憂扶額，有些茫然。
當年駱華一知道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時，立刻理智地斬斷了兩人的戀人關系，在她還沒想好時就把她劃到了妹妹那一類，遇到也是彬彬有禮，多一份曖昧都沒有。
她無法否認自己受了傷害，無法看著戀人變成哥哥和自己的疏遠，所以就逃得遠遠的。
可是，為什麼燕風明明知道兩人不可改變的兄妹關系，卻寧願被天下人唾棄也要堅持對她的喜歡呢！
當年她在心里埋怨了駱華很多次，甚至有想過就算是兄妹相戀又有什麼關系呢！只要不要孩子，他們相愛又不會對他人造成傷害，為什麼不敢在一起呢！
哈哈……是不是上天知道了自己的抱怨，所以就給了她一個燕風，讓她重溫當時的矛盾，讓她體驗一下駱華不得已的選擇呢！
燕風就是當年的自己，只要愛就行了，就算是兄妹又有什麼關系呢！
現在反而是自己退縮了，一步步縮在理智的殼里否決他。
不……不……我只是沒愛上他而已！當初我和駱華是相愛，我和燕風不是相愛！他愛我，我不……
不……無憂將頭撞在了樹上，心一點點痛了起來，真的不愛嗎？
身上還披著他送的狐裘，她真的能說出不愛他的話嗎？
那挺直了腰站在馬廊里被打的少年，那一笑起來就有酒渦呈現的臉，那背著自己的寬闊肩膀……一幕幕和他相處過的畫面蒙太奇似的在腦中一一閃過，無憂的眼淚滑了滿臉。
原來自欺欺人的一直是自己，以為遠離就能逃避這段日漸升級的不倫戀情，卻沒想到，她的逃離只是因為自己早已經陷了下去，無法自拔。才想借助外力逃開，卻沒發現就算她能逃得遠遠的，她也不會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
因為她的心早已經淪落了……
呵呵……燕風，要是我承認了對你的感情，你一定更加肆無忌憚了……
可是我……我有我想象的那麼勇敢嗎？
我能和你一樣無視天下人的目光和你並肩站在一起嗎？
我……我……原來人都是這樣的虛偽啊，發生在別人身上時可以義正言辭地說沒什麼，可是到自己身上卻畏手畏腳。
無憂心虛地發現自己心底的懦弱，她並不如自己想象的勇敢！
不……我不能……我不能毫無顧忌地喜歡你……我不能……
你有束雲鳳，穆江蕙就夠了，別把我扯進去！我都容不了衛襄有其他女人，我怎麼能容得下她們呢！
無憂拼命給自己找了許多借口，越來越覺得自己不該喜歡燕風。
我們是沒有結果的！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又回到了當初，不同的是，她變成了駱華，燕風變成了自己。
她看著昔日的自己，一片心虛。
昔日的巫悠冷笑道︰「想要幸福，卻沒勇氣去面對世俗，讓你再活幾次也是白活，真不該讓你來這一次，白白誤了人家，你還不如當時就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