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言天下 嘆故人2

作者 ︰ 簫冰冰

在那波瀾不驚的曾經里面,蘇羽不記得桑棋,但桑棋的眼里心里只有蘇羽。他現在是一個茶樓的老板,卻和那些家族老字號比什麼都不是,他們的相遇就在茶樓里。

「喂,你叫什麼?」

水汪汪的大眼楮看著桑棋,問話很生硬,很生氣,很不友善,從小模爬滾打的他已經看多了她這樣的人,可說不準是不是一見鐘情,還是兩個孩子的懵懂,他沒閃開,也沒生氣︰「我叫桑棋~!」

兩個不到十歲大的孩子坐在一起,沒有歡笑,沒有玩鬧,而是桑棋沏了兩杯涼茶,靜靜地坐在一處,探討不幸,談論這個世界有多麼不公平。頗有「涼茶未盡興,歌舞賦悲哀」的情景。蘇羽的父親在外花心,桑棋則是從小就來了茶樓當小二,一個沒情,一個沒錢,一個生來張口有飯吃的人膩煩了美食,一個連做夢都想著飽餐一頓的人卻還在餓肚子。

她說︰「不如找個人嫁了,當個童養媳好歹是有夫君的陪伴。」

他說︰「不如找個老實有錢的人,把自己賣了,至少能換上錦衣玉撰,狐假虎威。」

但是誰也沒有如願以償,她回了蘇府,繼續她大小姐的孤獨寂寞生涯,他留在了茶樓,繼續著他朝作夕起的生活。

現在呢?他擁有了自己的茶樓了,她也有了自己的心上人。當他悄悄跟著她在那一片桃花林中看見情敵時,他滿心委屈,他的情敵寂如風對蘇羽完全不上心~!桑棋滿心的愛慕,蘇羽卻對此無動于衷,是區別。他辛辛苦苦熬出頭的茶樓,根本比不上寂如風的皇家當鋪,起碼蘇家這樣的大商家是不屑與桑棋聯姻的。

她在流眼淚,桑棋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他多想跑上前去將她擁進懷里,讓她好好的大哭一場。然後想盡一切辦法讓她開心~桑棋以前做過這樣的事情,蘇羽大概都不記得了,小時候從茶樓樓梯滾下來,滿身是傷回不去家的時候,是桑棋用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換來大夫的出診,救了她的命。

現在的她只會挽起寂如風的手,哪怕是一片冰冷與抗拒,她也十分樂意,心甘情願地去嘗試。

顯然鳳淺兒不在這里,這里只是一片廢墟,一眼就能望盡邊際的地方。所以他們離開了,踏著夕陽留下的光影,開始去另一個地方尋找她,那是擁有最美晚霞的地方,自那次起,蘇羽去學了騎馬。那個三個人都還快樂的地方,都還互相說笑的時光,或許在如風的心中,不在這里,就應該去了碧霞谷。

落霞與孤鶩齊飛,碧霞谷的楓樓生意很好,客滿朋來。牽著馬在楓樓的門前停下,卻沒能遇見想遇到的人。

「兩位客官里面請~要些什麼嘛?」

「兩杯白牡丹~」

他們選擇了樓下靠窗的位置坐,五個人的位置如今空去了三個。

桑棋在另外一桌,角落里沒人願意去坐的一桌,悄悄地觀望著他們。如風的表情里讀不出東西,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默然和恐懼,不斷地去探尋結果,更害怕就此得到答案。蘇羽卻是他最了解不過的人,那是她對緣分的一種信任,就算他的心里面還裝著另外一個女人。

他們的談話,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下。

「如風,過去的為什麼不能讓她過去呢?你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問話換來的是一聲嘆息,還有讓她傷心不已的話語︰「羽兒,也許是因為你還沒有真正的愛過吧~你能不能說出你愛我什麼?」

「愛你的英武,愛你的正直,愛你說每一句話,做每一件事的樣子,你能給我一個家,帶我月兌離苦海。」

說完了,似乎蘇羽也意識到了,到底是因為他是自己的救命稻草,或者真的愛他到無藥可救。她不得不承認,她有一刻的猶豫,寂如風在她過去二十年的生命里什麼也不是~但他的出現怎麼會一下子變成了一種期待與渴望呢?那一瞬間她問過自己,卻始終沒能找到任何答案~!

「這就是我和你不一樣的地方,在我想念淺兒的每一個時間里,找不出任何理由想念她或者忘記她,你懂了嗎?愛一個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以前我完全不懂,相思對于我來說,從認識她的第一刻起,就是開始。不會結束了,不會因任何人的任何事情動搖,結束……」

蘇羽的眼楮如此酸澀,似血的夕陽染紅了她的淚水,其他人都在歡天喜地地觀賞著美景,這三個人卻如何也提不起興趣來。碧霞谷,楓樓,桑棋不是第一次來,他自己來過一次,他也希望有一日能邀請蘇羽一起來。但不是這樣的,三個人,三個人都沒有如願以償地坐在這里。要說有什麼是一樣的,大概就是他們共同失落的心情。

「你們知道嗎?這樣平靜的晚霞可能以後看不到了~」包括寂如風在內,大家都看向了楓樓的老板娘,她的話引來了眾人的疑問,「炎族公主被俘虜後,炎族雖然退兵,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和黎庶國的人聯合起來要攻打我朝……這樣美麗的晚霞,大概今後不會太平了。」

她似乎暗示著什麼,寂如風默然,他起身尾隨著老板娘離開了眾人的視線,她會給他答案的,他堅信~!

「老板娘。」他叫住她,只剩下蘇羽和他們的時候,他必須不遺余力地尋找到她,在規定的時間里,「你知道淺兒去哪了?」

沒錯,她知道,很早就認識了鳳淺兒,她們的書信來往中淺兒也提到了關于他寂如風的一切。她看著如風,看著這個原來只出現在信中的男兒,她只是搖搖頭,他堅定的目光,還有他身邊的蘇羽迷惑了她的思想。最後,還是整理著衣衫,漫不經心地告訴他︰「淺兒說了,別再費勁兒尋她了,她不會讓你找到,話又說回去,就算是真讓你找到了,你以為她會愛你,回到你的身邊嗎?」

「不找到她,不親自問明白,她對我所做的一切,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但你的身邊有個很愛你的女子~?」

寂如風看了看蘇羽嗎,她紅著臉躲在一旁,卻只能听到她最不順心意的話︰「那與我無關,我現在只想弄清楚,我和淺兒的問題。」

「不,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只是向你轉述她要我說的話,剩下沒什麼好說的~!我要離開了~」

楓樓的老板娘也走了,滿身光彩,似笑非笑的離開了他的視線。他也走了,寂如風,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楓樓,他出樓的時候,抬頭望見了一只白鴿,于是就是策馬狂奔,完全不顧剛剛學會騎馬的蘇羽。

遠了,遠處的山林,近了,近處的歡聲笑語。寂如風滿腦子,剛遇到她的時候,巾幗不讓須眉的笑容,和應對的話語,錢多多也好,鳳淺兒也好。寂如風,要定了這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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