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三季 匯報

作者 ︰ 玄所喬

當孫小米收完書本,轉身才發現教室里除了岳珊珊在等著她外,蔣金國與楊崢已經不見了。

「他們兩個呢?」孫小米問道。

「走了吧!」這個回答就像一個棒槌重重地敲在了孫小米的頭上,她無不懊悔自己方才自作主張地將自己的手搭在楊崢的肩上;也就因為這個簡短的回答,她不得不再次把自己的警戒線重新拉了出來。

隨後,她跟著岳珊珊走出了教室,空蕩蕩的走廊里,幽白的燈光映在牆上仿佛生出了寒氣。兩個姑娘的步頻雖說不怎麼一致,卻也還能在地板上敲出同樣的調子——她們都很急迫地想要回到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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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立在夜晚老校區中的西四樓就像一個暗箱,鎖住了樓內的光亮不泄露外出,也同樣閉塞了里面的人與外界的聯系。隨著西四樓門口逐漸靠近,聲音也就愈加嘈雜了。此時,對于正要邁出「密封箱」的人來說,那吵鬧的聲音就好比一把鑰匙,它能夠把人帶到一個充滿活力的世界里去就帶著這樣的期待,隨著距離的漸近就越讓人感到了緊張,接下來的,就是膨脹所有的**等待著鑰匙插進鎖孔扭動所發出的聲音了。

孫小米慢慢減緩了步調,她盼望著那鑰匙能將整個門打開。

終于到了西四樓門口,只听岳珊珊叫道︰「哇,你們沒走啊!」孫小米也順勢看到了在那里用鞋子搓著地板的楊崢,以及在他邊上叨叨不斷的蔣師。剎那間,她的眼楮也放了光。

「等你們啊!」楊崢扯出他的嬉皮笑臉,目送著岳珊珊走到蔣金國身邊。然後自動退後一步,站在了孫小米邊上。待蔣金國與岳珊珊前進後,他卻站在西四樓門口的台階上停住了。

「怎麼了?」

楊崢眯縫了眼楮,笑彎了嘴,瞅著孫小米,可是手里卻一個勁兒地在褲兜里掏著什麼,並自言自語道︰「看看鑰匙拿了沒!」

孫小米一听,冷冷一笑,說︰「听說有一次被童曉蓓藏起來了?」

「沒!她就拿在手里!」楊崢笑道。直到孫小米先行一步下了台階,他才意識到自己要澄清下什麼,便立刻趕上前去,說︰「那應該是秦睿指使的!」

孫小米驀然扭頭,看著楊崢,白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楊崢看著她對自己厭惡的表情,感到十分不解,便在她身後呵呵傻笑了一下緩解了氣氛後,用自己的指尖使勁地戳了孫小米的肩膀。這一陣不協調的疼痛讓孫小米激蕩了情緒,正當她對楊崢怒目而視的時候,楊崢的笑臉讓她再次平息了心中對他十分不公平的防備。

「你的車票!」楊崢遞出了孫小米送他的車票。因為長期與錢混在褲兜里,車票已經被折皺了。孫小米心疼地看著,正想從他手里奪過那張票,楊崢卻十分迅捷地抽回了手,嬉笑著說︰「你說是你最珍貴的東西。」

孫小米不住地打量著楊崢的表情,怎麼也不見他的好意,終于怒了起來,說︰「對!是我最珍貴的!你要是不稀罕,就還給我!」

楊崢一听,這可不得了了,看看自己手中皺巴巴的車票,他意識到了什麼,于是立刻將車票舒展開來,然後放在掌心里久久地握著,直到他感覺車票被熨直了之後,小心翼翼地將車票揣進了另一邊褲袋,說︰「我沒說不要啊!我只是想說你最珍貴的東西怎麼會在我這里呢?」

一時間,孫小米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嚴聲厲色地說︰「就放你那里了,怎麼?」

楊崢听她這話,總感覺有些怪異,便選擇了沉默,然後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前面的岳蔣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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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崢剛趕上來,蔣師就陰笑地問道︰「你倆的話談完了?」

「談你妹!」

岳珊珊听著他倆隨意至極的談話,也加了入了其中,笑道︰「要跟我妹談?等你考上了研究生再說!」

楊崢听後,便就著這個話題開起了玩笑︰「這樣的話,為了你妹,我必須要開始努力了!」正此時,孫小米從後面趕了上來,听著這句話親自從楊崢嘴里說出來,她是不能自已地開始介懷了。

于是一路上,她就只听著其余三個人的胡扯,而自己卻始終保持著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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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子午路大花壇分了道路,楊崢與蔣金國闊步向前——

「與孫小米在後面磨蹭什麼呢?」

楊崢嬉笑道︰「還不是為了你跟岳珊珊!感覺怎麼樣?」

「沒什麼感覺,就听她一個勁地給我講方敏。」

「方敏!她該不會真的以為你跟方敏」

「研究生考完前,就讓她這麼認為吧,我也想暫時就這麼繼續逃避著。」蔣金國一時間顯得非常無奈。突然間,他轉了話頭,問道︰「龔越為什麼要先走?」

楊崢突然變得嚴肅了,說︰「很尷尬的!」

「什麼好尷尬的,到我們班都快兩年了,有什麼好尷尬的。」

楊崢听著,瞅了瞅蔣師的認真樣兒,問道︰「你丫是真二,還是假二啊?」

蔣金國見狀,倒是胸有成竹地笑了,說︰「嘿,別說今天騷秦走得也很離奇哦。」

「那丫在圖書館閉關修煉,現在出來放風,又有什麼不對勁的?」

蔣金國不顧楊崢的話語,自顧著說︰「騷秦無故早退,龔越走得又不夠早,卻又不和我們一起而你嘛,又在磨磨唧唧,嘿你沒覺得自己趕不上大眾節奏麼?」

楊崢听後,想了想,排解地笑道︰「跟什麼大眾節奏,我是要向孫小米看齊的!」

蔣金國听到這里,笑了,拍了拍楊崢的後背,掏出了鑰匙,以示告別之意。隨後,楊崢也模出鑰匙,進了自己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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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珊珊與孫小米走到寢室門口,貼近門縫沒見著屋內有燈光透出,便知道她們又是先回到寢室的人了。

進了門,孫小米立即先摁開了電燈,然後嘩啦地拉過凳子坐了下來,看著桌上從圖書館借來的書發呆。岳珊珊放下肩上的包,轉身看著弓著背的孫小米,便問道︰「小米啊,你跟那奇葩男是怎麼認識的啊?」

孫小米轉身過來,騎著自己的小凳子,看著岳珊珊笑了笑,說︰「怎麼說呢?在路上走著就遇見了。」

對這樣的回答,岳珊珊自然是不用听孫小米親自說的;她所想要從孫小米自己那里知道的,當然是要比男生那邊傳開的有更多細節,于是她笑了起來,說︰「我發現我們的小米是很容易讓人一見鐘情的哦。」

孫小米一听,條件反射般地從凳子上彈了起來,然後迅速地邁著小碎步挪到岳珊珊身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搖晃著羞答答地說︰「什麼時候了還開我玩笑,你也見著那人的威力了,幫我個忙吧!」說著挑動著眉毛,把目光轉移到了自己的手機上。

岳珊珊站了起來,用另一只手拿起了自己的手機,安慰孫小米說︰「要不這樣,我替你向我男友咨詢下如何?」

孫小米听了這話,雖說沒覺得岳珊珊是在推月兌,可是她這番沒有主見的舉動確實讓孫小米感覺到了愛戀中的人所受的羈絆。于是,她問道︰「難道替朋友擺平困難還要經過他的同意麼?」

「沒那回事吶!我是在想︰若真的替你接了,說了些什麼過分的話惹那男的找上我來,我好有得依靠啊。」岳珊珊的解釋雖說讓孫小米改變了之前的想法,但這可讓她才恍然間意識到自己從來都是沒有依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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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岳珊珊與男友通話快要結束的時候,方敏回來了。一進門就抱怨的她絲毫沒有意識到岳珊珊急切的眼神。她只是嘮叨著︰「我那搭檔真是幼稚到了極品!好在實習快結束了,要不遲早有一天我會爆發的!!」

听慣了方敏牢騷的孫岳二人,無不嫉妒無奈地看著方敏,心想︰你不是天天都在爆發麼?正巧方才接了解決「孫小米奇遇」的差事,岳珊珊覺得這是個可以供方敏消遣的話題,于是對方敏說︰「阿敏,我給你講個更極品的男生!」

「算了吧!我覺得世上沒有比我搭檔更極品的人了!別讓我想起他,想起他我就來氣!」方敏嚷嚷著,踩著拖鞋,拖著不耐煩的步子進了廁所,然後對著鏡子大聲說︰「看我的黑眼圈呀!不行了,今晚我一定要做面膜!」說完廁所就想起了沖水聲。

岳珊珊被方敏這般潑了冷水,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感到無比的尷尬,倒是孫小米揣著滿心的好奇再次走到岳珊珊身邊,黏著她,輕聲問道︰「他怎麼說?」

「他說」岳珊珊顯得有些難為情,說︰「他說要是我遭遇這樣的事,他會立刻趕到我這里來」

孫小米听後,用殘留著微笑帶動面部的舒展,心中的好奇已經全然破滅,再加上見到岳珊珊無比歉意的眼神,她覺得自己對她抱有希望的想法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然而,又就在她還沒來得及逃避之時,方敏已經洗好了臉出來。箍著發箍的方敏繃著大眼楮看著孫小米與岳珊珊正湊一塊說些什麼,她這才意識到之前珊珊是有話要說的,便也湊了過去,不過她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天吶,小米,你最近冒了很多痘痘!」

原本就很失落的孫小米在听了這話後,毫無遮掩地就收回了笑顏,模了模自己的前額,什麼也不說就走開了。

「怎麼了?」方敏感到了奇怪。

岳珊珊也跟著看了看孫小米離開的背影,然後幾乎是不震動聲帶地說︰「她遇到了一個棘手的事情。」

「什麼?」

岳珊珊笑了,用唇語說著「奇葩男!」可是方敏呆愣了。她確實也什麼都不知道。接著,岳珊珊放大了聲音,對孫小米說︰「小米,你確定你不接受那個男的嗎?」

孫小米生氣地說︰「我瘋了才接受!」

「誒,你是覺得那男的什麼不好啊?」

「不了解,也不知道有什麼不好,就是沒感覺!更何況我不再是那種一見鐘情的傻子!」

話說到了這份上,方敏好像懂了什麼,此刻的她敏感地想到了龔越。

「那好吧!我幫你解決掉他!」說完岳珊珊就走到孫小米書桌旁,拿走了她的手機。孫小米看著如此仗義的珊珊,心中充滿了感激與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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