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三季 該到的人

作者 ︰ 玄所喬

孫小米合上箱子,雙手撐在蓋上足足休息了有一分鐘的時間。楊崢埋頭也看了她足有半分鐘,後半分鐘里,他分了目光給童曉蓓,抿嘴一笑後,走人了。看著那雙淺灰色的洞洞鞋挪開了步伐,孫小米仰頭看著褲腳呼啦地繞到了自己身後,接著眼前就是十分顯眼的倒計時了。

素日在家里,她雖忙著實習,卻也不忘計算著時間,絲毫沒有放松復習的步伐。于是對于黑板上的那日子,她自是清楚得很——還停留在昨天呢!繼而她慢慢立起身來,走上前去,拿起板擦揮手擦掉了那個數字,將十位數與個位數統一都換了樣,換成了她自己的風格,換成了當日的準確時間。大家在後面看著孫小米無言地更了倒計時,全都傻愣了起來,誰都沒說一句話。

接著,孫小米退回到行李箱旁,將它立了起來,拍了兩拍,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回去了!」說畢,拖著步子與箱子,走出了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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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滾動聲響越來越遠,越來越弱,大家這才在教室里鬧熱了起來——

每一個想看好戲的人都被潑了冷水,蔣師作為代表,率先質問了起來︰「楊二,她這是怎麼了?」

「很顯然時差沒倒過來,還困著呢!」

「她對這個倒計時,好像沒我們想象中的那麼介意啊!」周澤憲也感到很不解。

「是呀!忒淡定!」岳珊珊補充道。

「這麼說,騷秦今天是不會來了!」薛菁推測道。

「黨這話說得」楊崢听著,窩在藤椅中,歪著頭看著薛菁笑了起來。看得出,笑容有些僵硬與扭曲。

「對啊,當這話說得為時過早!今天都還沒有結束呢,要不我們下注賭一把,就賭騷秦今天來不來!」蔣師高昂的興致渲染了在場失落的人,他們七嘴八舌地各抒己見。終于在楊崢說了句「輸家請夜宵!」後,大家開始下注了。

首先是「黨」,他仍舊保持最初的意見︰「不來!」

「我跟著‘黨’走!」龔越笑了起來。

「那我還是另闢蹊徑,」蔣金國笑道︰「就賭他來吧,不來就他人品有問題!」

「 ,瞧這詛咒!」岳珊珊笑了笑,說︰「要騷秦听見了,準給你」接下來,就听見珊珊與楊崢兩人異口同聲地說「搪回去!」笑罷,岳珊珊還是保持自己清醒的頭腦,投了個「不來」的票。

楊崢听後,笑著看岳珊珊直直點頭,然後扭身轉向身後的郝括奇,問道︰「郝哥,你呢?」

「我相信他,會來!」

楊崢看著他那堅定的神情,又加上這頗有情韻的回答,賊賊地打量了郝括奇,將頭聳在肩膀里,呵呵呵地傻笑著顫動著頭與肩,于是暴道︰「哥不相信愛情,賭他不來!」

周澤憲一听,愣地轉過頭來,用比楊崢更賊的眼神看著他,楊崢見了那射出寒光與透出詼諧聲調的眼神,立刻收斂了自己之前對于郝括奇的揣測,倒開始思量周澤憲要說些什麼了。

「他來不來,跟你信不信愛情,有什麼相干!」周澤憲無奈地搖頭說著。

「你看郝哥對騷秦的一片赤心」楊崢純真地一擺眼神,笑看著周澤憲,把自己所指的「愛情」說了出來。

「懂了!」周澤憲立刻打斷了楊崢猥瑣的話題,他害怕這個團隊的形象在童曉蓓心中因為這個人給毀了。可他的思路卻還是給楊崢帶入了歧路,接著便就說道︰「那哥就姑且相信一回愛情,賭他來吧。」

郝括奇見自己躺著也中了槍,很不爽地說︰「哼,要是騷秦他不來,就讓他請夜宵!」

「CAO,那哥哥我不得好好詐他一詐!」楊崢听著,樂呵了起來,「他不來,我等就是贏家,不敲他一筆,不解他不改倒計時之恨!」

听罷,蔣金國跟著笑了起來,吆喝道︰「來了,更要讓他請,不請不足以平民憤!」

結果,一場賭局,不管結局怎樣,「輸家」都是不在場的秦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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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小米回到寢室,方敏竟然也在。

「呀,你在?」「呀,你回來了!」

兩人的語氣幾乎是一致的。她們在驚訝中相覷而笑,為這三年來生成的默契而感到一絲愜意,可是又都為了各自的事情,兩人都不說話了——方敏正盤坐在凳子上,目不轉楮地盯著屏幕,連頸子都繃得直直的,正忙著做PPT,看樣子她為下午實習的內容感到了過分的緊張;而孫小米進了屋後,先將行李箱推到櫃子邊靠緊,然後三兩下月兌了鞋就爬上了床。

全神貫注的方敏忽然感到床的搖動,抬頭看了看一只腳已經跨進了床欄的孫小米,問著︰「睡了?」

「嗯,雖然是臥鋪,可還是很累。」孫小米說完,就匍匐在床上,閉上了眼。方敏正欲說話,只听到孫小米「哎呦」的輕嘆聲,便沒了動靜,也不便多加打擾。

沒過多久,寢室門就  地直響,外面傳來蘭亦謙的聲音︰「小米?小米?」

方敏手里忙著操作,嘴里釋放的聲音毫不壓減,說︰「睡了!睡了!」

門外傳出的聲音強度依然沒變,說︰「哦,那算了!」

話音剛落,孫小米只感覺頭部一陣劇痛,然後愣地扒起身來,沖著門外就大嚷道︰「還沒睡!還沒睡!」說完,跨出床板,蹬蹬地下了梯子,踩上拖鞋,拖著滿心的不耐煩,開了門。

蘭亦謙立在門口,臉上堆滿歉意說︰「這是童曉蓓室友托我帶給童曉蓓的東西,剛才去教室給忘了,你幫我帶過去吧。」

「哦。」孫小米接過袋子,看了看,也不過是一些書罷。蘭亦謙看著孫小米紅腫的眼楮下有些烏黑,便繼續解釋道︰「光記著帶東西回去了,被人托付給帶來的東西倒是忘了。」

孫小米再次看了看那袋子的書,問道︰「那我過會兒就給她帶去吧。她急著用嗎?」

蘭亦謙一听,立刻嘲諷道︰「不用,看她那樣也不急!」倒是讓她好好休息後再說。可是被吵醒之後,帶著頭痛又怎麼能再入睡呢;要是真能睡著,那整個下午的時間必是沒了。于是,她走進洗手間清洗了一把臉,平視著反射入鏡中的方敏,她正啪嗒啪嗒地敲著鍵盤呢,便問道︰「下午不去實習嗎?」

「去!」

簡單的回答,讓孫小米也覺得沒什麼意思,接著又疲乏地給個交代說︰「我馬上回西四樓去。」

「不睡了?」

孫小米擦干臉,出來換了鞋,還帶著之前的情緒,冷冷地說︰「睡不著!」接著,就鎖門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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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西四樓,孫小米不屑從後門入內。她徑直地多在黑暗里走了幾步,推開了前門,毫無表情走到童曉蓓邊上,把書遞給了她。

童曉蓓看了看袋中的物件,驚了,問道︰「怎麼會在你這里?」

孫小米一听,心里更加不快了,心想︰我一路奔波過來這麼累,睡也沒得睡;還給你擰了這麼重的書過來,你倒問我怎麼會在我這里,你想讓我怎麼說?好在她按捺住了那般情緒。

童曉蓓想了想,好像想起了什麼,笑道︰「是我同學讓你帶的吧。」

「是我同學!」孫小米已經迫不及待地擠進了自己的座位,極度不耐煩地更正道︰「謙姐讓我帶給你的!」

童曉蓓听著那個尊稱,笑得更開了些,說︰「哦,對了,蘭亦謙說是要到我寢室拿東西的,她什麼時候過來?」

「她下午就回去了,不來了呀!」孫小米看著傻傻發笑的童曉蓓,真不知她的腦子糊涂到了什麼地步。童曉蓓听後,反倒覺得是剛從家里回來的孫小米搞不清行路把她給攪糊涂了,辯解道︰「可是她說我室友讓她帶些日用品回去的,我室友也給我打電話說過了,我都準備好了,她怎麼就不來了呢?」

听了這番對話後,素愛管閑事的蔣師對于此事也得插上一腳了,說︰「謙姐不是來過了嘛,你不是給了她一個袋子,說你室友的東西你都收拾在里面了嘛,怎麼了?難道有什麼落下了?」

童曉蓓轉頭看著滿面笑容的蔣師,雖然他的話語溫柔,可是她總不能因此就排除他是在對自己進行攻擊。于是漲紅了臉的童曉蓓,迅捷地扭轉頭去,她一點也不想看到那張扭曲的笑臉。細下里,她也在清點自己所見的真真假假的一些人事——之前在路上跟著蘭亦謙,見她手里除了兩根黃瓜外還多了個袋子,難道是我給的嗎?之前在路上見了楊崢與孫小米,他們並不待見我,真的是因為她身邊多了個「萬人姐」蘭亦謙而讓他們忽視了自己嗎?或者說,那段時間我根本就不曾走出過西四樓呢?想著想著,她不寒而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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