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三季 情緒漩渦

作者 ︰ 玄所喬

岳珊珊坐在楊崢的藤椅里,和蔣金國講得正起勁,卻看見楊崢埋著頭大步從前走了回來。蔣金國嬉笑著,問他︰「怎麼樣?」

楊崢端起水杯,咕咚喝了一大口水,笑了,問道︰「什麼怎麼樣?」

「進展如何啊?」

「沒听見前面那個發火了嗎?」

蔣金國聞罷,轉頭看向第一排,孫小米和童曉蓓兩人各自坐著,干著自己手頭的活兒,相互之間並沒有交流。

「別放心上。她今天心情是有些不好。」秦睿後面跟上來,正好听見楊崢的話,便安慰他。

楊崢轉身看著秦睿,臉上的笑容融化開了,好似他根本沒經歷過剛才的事一樣,點點頭,認真地對秦睿說︰「我知道。這個,我很清楚。」于是他心里迅速地算著上次孫小米對自己的發作與此次所相距的時間,笑容里又多了一份珍愛的情感。

秦睿听著楊崢胸有成竹的回答,心中多了許多疑問的同時,也讓自己對孫小米有了不滿——他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她的傾訴對象,可她從來都沒有這麼做。好在此時他對楊崢的表情只是晃眼而過,這樣就不會增添他的苦悶了,同時他也極大地發現岳珊珊臉色逐漸變得陰郁起來。不禁,他的心都為楊崢捏了把汗︰「今天這是怎麼了,西四樓里的女生怎麼通通把矛頭指向了楊崢?」

果不其然,還沒等楊崢收斂笑容,跟岳珊珊打個招呼,就被她訓斥道︰「傻笑什麼!散了半天的步,還沒想著要學習嗎?」說畢,瞪了楊崢一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莫名其妙的又被女生數落了,楊崢也覺著今天自己太不走運了,笑著對蔣師說︰「今天可是重頭彩了。晚上買張彩票檢驗檢驗!」蔣金國起身,敲了敲楊崢的桌子,好似對他說︰「你得自己反省反省!」之後便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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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將近九點,教室後面就窸窸窣窣有了響動。

「要走了?」徐冰看見正在收書的岳珊珊問道。

「嗯!」岳珊珊沒好氣地回答了,還故意把聲響弄大。她希望以此來吸引楊崢及其他人的注意。可是從頭到尾,只有蔣金國和徐冰問了她。于是,她氣憤而又失望地擠出了位置。

「回去啦?」楊崢終于抬起頭來問她。可他也只是出于禮貌,問候離別而已。

岳珊珊被著突如其來的對話沖昏了頭腦,她滿懷希望地邀請楊崢與她一起回去。可是楊崢非常明了地拒絕了︰「你自己走吧!」

秦睿也跟著抬起頭來看了看楊岳二人,完全不協調的對視抹殺了一切擁有默契的可能。

「騷秦,走啊?」岳珊珊轉而叫了秦睿。

「不去。」回答同樣簡單,明確。

無奈中,岳珊珊已打算形單影只地回去了。可就在這時,徐冰如同英雄救美一般,站起身來,語氣直逼楊秦二人,說︰「好啦,好啦,我跟你回去!」說畢,拉著岳珊珊就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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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寢室,見方敏正在看韓劇,岳珊珊帶著殘余的情緒,直接訓斥了方敏︰「就知道看韓劇,你還有沒有別的什麼追求?不是說要搜集資料的嗎?別告訴我你今天什麼都還沒做!」

听了這種語氣,還沒從未被西四樓成員們挽留的低落情緒中走出來的方敏,立刻嚴厲地反駁道︰「你怎麼就知道我什麼都沒做!別總以為你猜人猜得很準!還有,看韓劇有什麼不好。張弛有度,勞逸結合,你不懂嗎!」

一向不透露情緒的方敏居然如此強烈地表現出了自己的不耐煩,岳珊珊只得降低語調說︰「今天是怎麼了,感覺大家都吃了火藥一般。」

一心只顧著電視劇的方敏沒注意到岳珊珊情緒的軟化,她仍舊強硬地說︰「是你自己吃火藥了吧。還賴別人頭上。」

「賴別人頭上?你說得好笑!」岳珊珊顯然是要爆發了,挑釁地說︰「那童曉蓓不是你帶去的!還好意思口口聲聲說賴別人頭上呢!」

不說童曉蓓還好,一說起她,方敏不僅感覺氣憤,而且更多的還是一種侮辱。她暫停了韓劇,逛起了論壇,根本不去看岳珊珊一眼,抬高了聲音說︰「我帶去的!是我帶去的!你還知道是我帶去的啊!一點面子都不給。」

「給誰面子?」

「不說給曉蓓,也說給我吧。」

「曉蓓!曉蓓!你口口聲聲叫得親熱。別忘啦,她只是一個外來人員!現在鳩佔鵲巢了,你知道嗎?」

「外來人員?」方敏听了,冷笑道︰「我TM的跟個外來的差不多,有時還不如呢!」方敏已經把中午的情緒攪入了她所沒經歷的事情當中,正是這種彼此混雜的情感,因對方都沒體會,所以讓雙方相互變得不懂了,復雜了,也就誤會了。

「是的。我們都不如!」岳珊珊也冷冷一笑,不過更多的還是一種無奈。

「是我不如!你那里不如啦?」

「你懂個屁!」

「是!我就只懂個屁!有男生在的時候嘛,你跟男生聊得可歡了,完全忘記我的存在;現在男生貼著童曉蓓了,你又朝我抱怨童曉蓓不好。你怎麼讓我處處尷尬啊。」

「我什麼時候只跟男生說話,就不理你啦?」岳珊珊覺得方敏是在擴大某些事實,不過她與男生得意忘形地攀談的時候確實不會搭理方敏。在協調同性朋友與異性朋友這方面,岳珊珊愚蠢又自私。

「不說了!人在做,天在看!」

「而且,你把童曉蓓帶去,簡直就是引狼入室!」岳珊珊繼續抨擊著方敏。

「你別總抱怨人家如何如何地不好。你好好反省自己!」方敏降了火氣,勸說道。

「她的手段一套一套的呢!」岳珊珊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不理會方敏的勸告,自顧著說。方敏也不好多說,她必須忍住,因為今天下午童曉蓓打了個電話給她,哭著讓她別離開西四樓,這一點,童曉蓓做得就比西四樓的其他成員更讓方敏感動;另外,兩人在交心過程中,方敏得知童曉蓓在西四樓的處境很不樂觀——岳珊珊極強的針對,孫小米極度的冷漠,楊崢的游離態,秦睿等人的朦朧態,讓童曉蓓四面楚歌,她感覺自己被孤立了。了解了這種情況,方敏自是義憤填膺,她許諾會與室友好好談談,可眼下,事態卻發展成了這樣。

岳珊珊繼續說︰「哼,送巧克力,玩失蹤,裝郁悶!她以為自己在拍韓劇嗎!劇情真狗血!」

方敏強忍住,不說話。岳珊珊愈加氣憤了,說︰「你知道嗎!她今天還公然和楊崢去散步了!有目的,有手段!真是分分鐘夢想成真啊!」

「行了吧!還說自己與楊崢沒什麼!怎麼一次次在吃醋啊!」

「我給你說了!這不是在吃醋!」

「那這是什麼!」

「你能不能抓重點!我所要表達的,是你同學‘人品不怎麼樣’這個事實!」

「你還知道她是我同學啊!」方敏嘲弄說,「你這麼說她,不覺得是扇我耳刮子嗎?」

「你怎麼什麼樣的屎盆子都往自己頭上扣啊!獨立人格發展!你與她牽連什麼干系!」

「都說了,她是我帶去的啊!你不是還說我‘引狼入室’了嗎!」方敏不耐煩了,說︰「而且你左一個徐冰,右一個蔣金國。你為何偏偏在意楊崢呢?你還說曉蓓人品不好。就她跟楊崢多待在一起了,人品就差了?你這不是胡扯嘛!」

「糊涂啊!你跟那群男的一樣糊涂!」岳珊珊覺得方敏無藥可救了,「你知道她有多惡劣嗎?那天,小米站在食堂門口的那天,童曉蓓為什麼留她一個人在那兒?」

「回去搬救兵!」

這正是岳珊珊想要的答案,這也是大家看見的答案,可事實卻不是這樣,岳珊珊解釋說︰「她為什麼回去?為什麼不像我們那樣,打個電話?」

「她沒帶手機!」

「沒帶?這就對了!」岳珊珊冷笑一聲,繼續說︰「誰說她沒帶?她自己說的!誰知道她到底帶沒帶?天知,地知,她知道。可不幸地,我也知道了。」

听到這里,方敏有些疑惑了︰「到底怎麼了?」

「她手機根本就是一直都在身上!她撂下小米一個人時,手機就在身上!可是她卻不選擇打電話!你要清楚,她是存有徐冰電話的!可是她沒打,而是選擇跑了回去。為什麼?因為她心中有鬼!」

方敏笑了,說︰「 ,像偵探一樣!可是她為什麼這麼做?而且你的說明中最大的漏洞是你武斷地說她手機一直在身上!毫無根據!」

「徐冰!徐冰給我說,當時童曉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靠在後門框上,就對他跟龔越說孫小米食堂發病了,讓他們快趕過去。接著她就直接跟著他們又匆匆跑了回去。楊崢是在趕去的路上遇到的。于是才有了我們見到的那番陣容。從頭到尾,她沒進過教室,也就是說,她的手機之前沒帶,而是在回去叫人的時候重新塞進兜里的說法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在楊崢抱小米的時候,她悄悄躲到後面接了電話就把她暴露無疑了。」

方敏不敢相信事實是這樣,她幾乎是呼喊了出來︰「她沒必要對小米那樣!毫無動機可言!」

「動機?女人為何傷害女人?」

方敏閃爍的眼楮充滿了詫異的神情,她叫道︰「因為楊崢嗎?可西四樓里傳開的是你跟楊崢啊!那她干嘛不針對你?難道是秦睿?哦,天哪,該不會是因為龔越吧?」

方敏的猜測眼看越來越離譜,卻也越來越可信。岳珊珊緊張地問道︰「童曉蓓什麼學院的?」

「人文啊!」

「哇,難道真的是龔越?」是的,龔越轉專業前,就是人文學院的。就這樣,眼看著步步接近真相的方岳二人,卻在這個拐角點,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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