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三季 夢魔咒 之 鳥尸

作者 ︰ 玄所喬

大家瓜分完楊崢帶回來的東西,教室終于安靜了下來。可沒過多久,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剛形成的沉寂,童曉蓓慌慌張張地從包里掏出了手機,迅速沖出了教室。

看了看電話,她不情願地接了︰「怎麼打電話來了?」接著她變得不耐煩起來,嚷道︰「不是讓你別有事沒事打電話嗎!」隨後她更是吃驚地叫道︰「什麼!你還到學校了?」

「對。在子午路的大花壇,快來吧。我等你。」電話里傳來了一個男的聲音,童曉蓓反身進了教室,收拾了書本,掛了電話,風也似的又出了教室。

從西四樓到子午路大花壇,如果操近道就得經過楊崢與孫小米剛才走過來的那條黝黑的小路。不過童曉蓓此刻腦中一片混亂,她只想早些見著剛才給她打電話的人,也就慌慌張張地沖進了黑暗里。

重新見著明亮的路燈,大花壇就在不遠處了。童曉蓓只恨自己的腳不能離開地面飛過去——她始終嫌邁步的頻率不夠快。待花壇越來越大,它周圍過往的行人也越來越被看清時,童曉蓓才減緩了步調,終于在距離大花壇十來米的地方停住了。她揉揉眼楮,眼前確是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站在花壇的大樟樹下,手里擰了一只口袋。他在張望著,但目光多投向東校區那邊,因為他記得那是童曉蓓寢室的方向。

「韋宇,你怎麼來了?」童曉蓓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男人的身後,讓他吃了一驚。

「曉蓓,你怎麼從西邊出來了?」韋宇轉身驚喜地看著童曉蓓,正想給她一個擁抱時,童曉蓓卻躲到了一邊去。

「韋宇,我不是給你說了,我要考研,別有事沒事就來找我嗎。」童曉蓓對韋宇如此散漫的舉動非常不爽。

「我當然記得你的命令啦!可是我從廈門出差回來,路過這里就想來看看你。」韋宇不知道童曉蓓為什麼這麼不歡迎自己的到來。

「你說你知道?哼,那好,你現在就回去吧。」童曉蓓撂下一句話就把頭扭向學校大門那邊,示意讓韋宇快些離開。

「曉蓓,我從廈門給你帶回了好多東西呢。」韋宇想想,似乎對童曉蓓的這番反應也有所意料,便盡量遷就著她。

童曉蓓看了看他手里擰的那只袋子,心不覺也軟了。韋宇見她沉默不語,心里的緊張也稍稍緩和了,說︰「這是風師爺,你上次看了很喜歡的。」說著,從袋子里掏出個吊飾,遞給了童曉蓓。

童曉蓓看著那個在昏黃的燈光下晃動的風師爺,抬頭滿臉驚愕地看著韋宇,面目神經差點沒抽起來。

「上次我喜歡的?」童曉蓓嘲諷地說道︰「是的,我只是以前喜歡,現在我不喜歡了,你拿走,你也一起走!」童曉蓓推開韋宇的手,生氣地說。韋宇不知道童曉蓓這是為了那般。

童曉蓓朝東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瞪著韋宇說︰「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說完,童曉蓓就朝寢室方向跑去了。留下韋宇一個人呆呆地立在花壇的大樟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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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曉蓓回到寢室,腦子一片混亂,眼前不停地變換著西四樓的同學與韋宇的影子。她想起楊崢拖著孫小米去超市的情景,想起大家在教室里議論孫小米在路上的異常反應——

「孫小米之前到底怎麼了,驚嚇成那樣!」秦睿一回到教室就問了起來。

「見了不該她見的東西。」徐冰回答道。龔越的眼楮在那一刻也閃亮了。

「什麼是她不該見的啊?」秦睿還是不明白,一定要問個清楚。

「你不知道嗎?孫小米害怕禽類。」徐冰的答案,讓龔越瞬間恍然大悟,並在心里懊悔著自己當初說孫小米見了鳥也大驚小怪。

「禽類?」這個信息對秦睿來說確實很新鮮,他大笑起來︰「禽,有什麼好怕的!她恐懼的對象也真奇怪!」

「騷秦,你可小心了。說不定她也對你有恐懼感哦。‘秦’嘛!」蔣師在一旁戲謔道。

「去你的!你沒見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像今天的這般反應嗎。」秦睿朝蔣金國甩了這麼一句話。

「呵,要是今天是你和孫小米一起走,估計孫小米要尖叫得更久了。」蔣師嘲諷著秦睿。

「誒,話又說回來了,她到底看到了什麼啊?當時地上沒有禽類呀。」秦睿還是不明白。

龔越在一旁冷冷地說了一句︰「當時地上有一只死鳥。」秦睿看著龔越,這才漸漸地明白了些什麼。

「死鳥?」童曉蓓心里被揪緊了,眼前重新閃現楊崢一把拉過孫小米,自己擋在她右邊的情形。「孫小米有動物恐懼癥,而楊崢的閃爍其詞顯然是比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更清楚孫小米的這一狀況。他們」童曉蓓不忍心再想下去。因為只要楊崢與孫小米之間的關系在她心里變得清晰起來,她隱隱作痛的心就會暴躁起來,以至于牽連了特意來看她的自己的男友——韋宇。

終于她撥通了韋宇的電話,說道︰「韋宇,對不起。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剛才我不是存心想與你發火的。你要是忙的話,就先回去;如果不忙的話,就先在校外找個賓館,我們明天見個面行嗎?」

韋宇自是高興得不行,連連說︰「不忙,不忙,公司的事都忙完了。就特意來看看你。現在還早,要不你出來吧,我把給你帶來的東西交給你。」

「可是」童曉蓓心一軟,長期淤積在內心的話,終于又憋了回去。

「下來吧。我在你寢室樓下了。剛才跟你過來的。」韋宇的急切,也讓童曉蓓不能自已。她匆匆地沖下樓,向公寓大門奔去。

韋宇站在公寓門口的桂花樹下,手里捧了一只盒子。

「不是擰的袋子嗎?怎麼變盒子了?」童曉蓓一面喘著氣,一面看著韋宇手里的盒子,斷斷續續地說著。

「慢點,別接不過氣來。」韋宇一手繞過童曉蓓的雙肩,把她攬在自己的懷里,撫模著背部,為她舒緩呼氣節奏。

童曉蓓揚起臉,嘴唇微微地吻了韋宇的臉頰,然後退後半步,接過他手里的盒子,說︰「里面是什麼?能打開嗎?」

「當然。」韋宇很希望童曉蓓當著自己的面揭開。童曉蓓看了看韋宇期待的表情,他眼里充滿了愛意,自己心里也暖暖的,一邊撕下包裝,一邊對韋宇說︰「瞧你,我又沒說那風師爺不好,你干嘛還去包裝啊。」

「沒,是另外的禮物。」韋宇說話的節奏突然放得很慢,且語調听起來也怪怪的,就仿佛是磁帶的磁性變弱,音質變了一般,要不是抬頭見著還是韋宇,童曉蓓還以為眼前是什麼怪物呢。她的心為眼前的韋宇平靜了下來,可在看見盒子中的禮物時,她的頭皮幾乎抓緊了每一個毛孔,頭發都立了起來。她抱著盒子大聲叫道︰「這是什麼!」說完就砸向草叢里。

「你喜歡的啊。」韋宇的語速出奇地緩慢,可他卻動作敏捷地在草堆中找出了盒子,不過這次他自己親手把手伸進了盒子里,抓出了一個東西握在手上,將盒子扔掉了,一步步朝童曉蓓逼近,陰笑著說︰「曉蓓,我記得你喜歡這個東西的。你看,這鳥尸做得很精致,眼珠都還在呢。」說著韋宇一把抓過童曉蓓的手,把手中的死鳥塞給童曉蓓。

觸模到僵硬的鳥尸,它堅硬的爪子鉤住了童曉蓓的指尖,尸體還散發著陣陣惡臭。童曉蓓驚悚地縮回了手,卻被韋宇死死地拽住。「你做什麼!」童曉蓓死命地掙月兌了韋宇,摔了一個大跟頭,她迅速地爬起來,尖叫著,瘋狂地抓著頭,她恨不得把那只踫過鳥尸的手剁掉。接著她感覺到呼吸困難,心跳的加速讓她越來與無法控制,她甚至感覺自己體內的髒腑都在膨脹,她快窒息了。「我怎麼也有恐懼癥的癥狀?」她覺得奇怪,驚恐地看著對面的韋宇,他卻成了楊崢,手里什麼都沒有,只是看著自己又揚起了他陽光燦爛的笑。

「楊崢?」這是她第一次叫楊崢的名字。

「孫小米,要是沒有我,你是不是要嚇暈啊?」他笑著,揚起他驕傲的神情。

「孫小米?」童曉蓓指著自己反問了楊崢。在楊崢點頭確定之後,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接著昏暗的燈光看著自己在屏幕反光的影像,那是孫小米的臉。

「來,接著!」童曉蓓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剛才那只鳥尸扔向了自己,不偏不倚地砸在自己的臉上。她驚叫著,倏地從地上立了起來——

「我是童曉蓓!」她叫喊著,告訴自己並不害怕禽類。終于她掙月兌了那種恐懼,眼前的微弱的台燈光讓她回到現實里——她只是趴在書桌上睡著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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