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蘭看著我的狼狽相直樂。我把孩子擦干後，笨手笨腳地給她穿衣、墊尿片，小寶貝藕節似的小腿亂蹬亂踹，小拳頭塞在嘴里吮得津津有味，一點也不與我配合。愛蘭把孩子接過去，三下兩下打理停當，解開衣服就把**往孩子嘴里塞，一點也不回避我。兩只飽滿的**白花花的直刺我的眼楮，我趕緊把目光挪開，忙著去倒洗澡水。
等孩子睡下以後，我坐在暖意融融的房間里備課、批改作業，耳邊響著愛蘭母子均勻的呼吸聲，一種久違的幸福感、滿足感浸潤著我的全身。這就是家庭，這就是天倫之樂。我還要求什麼呢？我已不是當年那個才華橫溢、瀟灑浪漫的大學生，粗糲的生活磨出了我兩手老繭、磨鈍了我的知覺、銷蝕了我的幻想。韓笑只能在我的夢里出現，醒來時只有兩行清淚、滿心酸楚。我既然服從了命運的安排，就應該接受命運的賜予。我感到全身燥熱，竟然產生了想和愛蘭親熱的沖動。但我一想到愛蘭曾經和父親有過肌膚之親，就產生一種深深的厭惡感。盡管我知道那不是愛蘭的錯，但那種感覺揮之不去，滿腔的激情就像海水退潮那樣轉瞬間消解得無影無蹤。
過春節的時候，躍飛和雁飛都放假回家，爭著搶著要抱寶寶，小凌波更受寵愛。特別是雁飛，經常抱著孩子去同學家串門，炫耀她的漂亮可愛的佷女。
一天，雁飛抱著凌波從外面回來，憂心忡忡地對我說︰「大哥，我看凌波有些不對頭，反應遲鈍。」
我取笑她說︰「你這姑姑要求太高了吧，凌波才三個多月，你就想讓她叫你姑姑了？」
雁飛急著說︰「我不跟你開玩笑，說真的。我同學的佷兒比凌波還小，叫他的名字他都知道東張西望，一逗他，他就呵呵直笑，你張開手，他知道往你懷里撲。可是，你看凌波，對別人的聲音動作根本沒有什麼反應！」
听雁飛這樣說，我也緊張了。的確，小凌波眼楮雖然很大，但沒有什麼神采，不靈活，經常久久盯在一個地方，動也不動。我們叫她、逗她，都沒有太大的反應。我和愛蘭沒有帶孩子的經驗，以為孩子還沒有發育到那個程度。
全家人都著急起來，愛蘭急得要哭，父親安慰她說︰「也可能我們家凌波發育是慢一些，明天你們帶她到縣醫院去看看再說吧。」
第二天，我和愛蘭抱著凌波來到縣醫院神經內科。醫生給凌波做了檢查以後，詢問凌波出生前後的情況，特別問了愛蘭在懷孕期間吃過什麼藥、嬰兒出生後是否打針吃藥。我告訴醫生愛蘭在懷孕期間曾經服用過大劑量的奎寧，醫生的眉頭緊皺，沖著愛蘭說︰「你簡直是胡鬧！奎寧可能導致月復中的胎兒智障！」
愛蘭沒听懂醫生的話，可我听懂了，「智障」兩個字像一枚重磅炸彈，炸得我大腦一片空白。醫生開了個單子，叫我們帶凌波去作腦CT，愛蘭推推我，我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愛蘭追問醫生說什麼了，我說醫生也需要看了檢查結果才能下結論。CT結果要等第二天才能拿到，我們抱著凌波怏怏地乘車回家。父親和弟弟妹妹在家焦急地等消息，看見我滿臉愁容，都不敢開口相問。我連忙說，檢查結果還沒出來，可能還沒有那麼糟糕。
第二天，已是臘月三十，家家都在準備過年。愛蘭留在家燒年夜飯，我一人趕到縣醫院。醫生拿著CT片子在辦公室等我，他說從片子上看，腦血管沒什麼問題，估計還是大人服了過量的奎寧導致嬰兒大腦損傷，我忙問還能治好嗎？長大後會是什麼狀況？醫生同情地搖搖頭說︰「基本沒有希望，長大後可能連生活都不能自理。」
我突然狂躁起來，嚷道︰「誰說沒希望？一定能治好！我傾家蕩產也要把她治好！」
醫生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再帶孩子到大醫院看看吧，北京兒童醫院這方面的專家比較有名，我建議你們直接到北京去。」
我謝過醫生，腳步沉重地走出縣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