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開頭不看他，我害怕看他的眼楮，我害怕自己再一次沉淪。
他的氣息是那樣的近，那種陽光曬後的甜味。這些日子，我早已習慣他擁著我入睡，早已習慣他的習慣。可是那些事情讓我不得不面對現實，狠心的抽出手，冷冷的看向他「愛。」
听到我的回答，他的表情一松「那麼，繼續愛我。」
「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是。」
「你認為可能嗎？」
「怎麼不可能？如果你覺得我之前所有的愛都是有雜質的，那麼我承認，我道歉，但現在不一樣了，我會在以後的時間里，加倍的補償你，所以這並不是阻止我們在一起的理由」
「江諾白，我不是你！」我大聲的打斷他「我沒那麼大的報復，我沒有那麼狠的心腸去應付，她是傅雲瑤，她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我怎麼可以以愛的名義去欺騙自己的心，掩耳盜鈴這樣的事情，我做不到！」
我的回答激怒了他，他的眼楮因為隱忍變得狠絕「我狠心？她是唯一親人？」他用雙手禁錮我的肩膀「單小愛，你是在怨恨我嗎？讓張左進大牢這件事你一直耿耿于懷，你一直對我有意見。所以你才會這麼看我！你的心里還是有他的位置！」
這樣的他讓我無力招架，我知道再談下去，我一定一敗涂地。我怎麼可能說過他？所以我用力掙月兌他的禁錮，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轉身逃。
江諾白一步上前，從背後抱住我。我掙月兌不過只能讓他擁著，我倉惶的哀哀請求「諾白，放過我。」
「小愛，給我時間，即使將來你要整個江氏，我都可以給你。」
「諾白，你即使給我整個世界，我都不要。」
身後的胸膛有著我熟悉的呼吸，在听到我的回答後，他整個人愣在那一動不動。
「我不懂你為什麼一定要那麼固執的抓著這個問題不放？」
「因為那是傅雲瑤，江諾白，如果今天你把我傷的體無完膚，我也毫無怨言，可她不一樣。」
「所以，現在的你，是後悔愛上我，是嗎？」
我口是心非「是。」
掰開他的手指，離開他的擁抱。因為我知道如果他再抱下去，那麼我會徹底迷失自己，我會棄械投降，即使我無比眷戀。
所以我用力的跳開。他的雙手無力垂下來，額前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楮。
「我是不是會變成第二個張左？」
「你不是他。」
「可你會像不在乎他那樣不在乎我。」然後他抬眼看我，眼神中的不舍快把我淹沒「或者像對他那樣報復我。我不怕你報復我，我只怕你我只是陌路，我只是你的無關路人甲。」
我垂下眼瞼看著地面，他這句話，讓我惶然。我難過的快窒息。我怎麼可能會不在乎他？這些日子，他是我的毒藥，我已經上癮，讓我怎麼戒掉？我難堪的開口，妥協著企圖獲得最後一次的宣判，小心的問「如果，我讓你離開江氏，你願意嗎？」
他皺著眉頭看向我。
「我們去國外，去那些不認識我們的地方，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張了張嘴巴，卻什麼都沒有說。
我卻不得不繼續把話說下去「遠離那些紛擾，遠離那些爾虞我詐，我們不報仇了，好不好？趙婉在商那麼多年，盤根接錯的人脈早已深根蒂固，不要為了復仇讓自己越陷越深。」
「你都知道了？」
「是。」
「你也知道，我媽是怎麼死的了？」
我難堪的點頭。
「我當年自閉，精神不正常，你也知道原因了？」
我啞口沉默，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痛苦，深如海的眷戀，然而他卻冷聲到「對不起，我做不到。這個仇恨牽絆了我太多年，復仇二字是刻在血液里的，他沒那麼輕易就被抹去！」
我苦澀的笑了起來，是，我怎能那麼自私，怎麼可以為了一己私欲就阻止別人長久以來的目標？那是他來到這里，來到我身邊的目的。我算什麼？我只是一顆廢用的棋子。
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地面開始在太陽的照耀下變得灼熱。我忍住眼眶的淚，不讓他落下，把手握成拳「那麼，我也只能說對不起。」
「然後呢？」
「我們」我撇開頭，生硬道「分手。」
他的眼楮發怔，我甚至能看到他因為克制而發白的唇色。
丟下這句話，我轉身離開。轉身的瞬間，眼淚再也不受控制。
他隱忍了二十多年，只為了復仇。也許他從來都不知道，他會愛上自己利用的棋子吧？其實他的心酸我何曾不懂，為了一個人，放棄多年的目標，那麼需要決斷的勇氣不止一點點。
可是，那是雲瑤。他們兩個在我心中的分量不相上下，我開始難過，那種壓抑的痛，牽動我每一次的呼吸。我用力的吸氣，痛的像是在碎開的玻璃上碾過。而我卻不能說，不能哭喊。我努力抬頭看遠方的天空，眼淚順著臉頰滴落。
模糊的淚光中，天邊的那朵雲的形狀讓我想起江諾白的笑容，那麼輕。我用力的
閉了閉眼楮，而路邊一棵松樹竟然那麼像江諾白的身影，挺直而又孤單。
原來，他給我的毒，已滲入骨髓，病入膏肓。
雲瑤派過來接我的司機在外等了我一夜，在看到我的時候想說什麼。也許他就是開口說了什麼，我無意識的點了下頭，然後鑽進車子。
車內開了很大的冷氣，冷的我緊緊抱住自己。
側過臉時，從汽車後照鏡里看到我和他，他站的很遠，風吹起他額前的頭發，衣角翻飛，眼楮里是深到望不到底的深淵。只是他不知道，我的深情，也是一望無際的海。
也許感受到我的目光，他略顯單薄的肩膀動了動，最後還是站在了原地，他的身後是碎了一地的光與影。直到車子開遠，再也看不到他，我默默的把車窗搖上，然後把頭埋進車座沙發。
像是最後一抹光亮被掩蓋，我顧不得前座開車的司機，痛苦的大聲哭泣，直到這一次我才真正宣泄真實的感情，這樣的痛，這樣的鑽心。仿佛是夏日里的晴天霹靂，一個踉蹌後，大雨侵盆。而那場雨是我的眼淚，我企圖用滿眼的咸濕沖刷掉所有。
對不起，對不起。我捂著心口反復呢喃。原諒我現在的懦弱，原諒我口是心非。
其實我不灑月兌，我一點也不想逞強，你和張左也不一樣。張左傷害我後再離開我，我想的只有是有一天站到高位，證明他錯誤的選擇。可是你不一樣，離開你，我只想著你可以挽留我，可以為了我而離開江氏。
但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