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隔著時間看你 53︰一首舊歌

作者 ︰ 安痕

女人行了一個日式的禮「別見怪,我和一個陌生人說這樣的話,因為我很幸福。我想讓吃這碗粥的人和我一樣幸福。」說完,她對著我們再次鞠躬。

原來她是日本人,因為會懷念家鄉,她的丈夫開了這家日式裝修的餐館,可她又割舍不了這里的美味,所以就有了這樣一家讓我凌亂的店。

低頭拿勺子準備開動。江諾白毫無預兆地把砂鍋從我面前端起,新拿了碗筷,分開一小半,淡淡地說「別吃太多,墊墊肚子就好。」

他的舉動體貼入微,我有那麼一小會兒走神,回應到「好。」

「如果喜歡,下次再帶你來。」

嘴巴塞滿,含糊應聲。腦袋亂七八糟的想,江諾白雖然有時候脾氣難捉模了些。不過就像格子間的小姑娘說的,老板麼,在員工面前是應該嚴肅一點,不然手下不會听話。拋開這個身份來說,這個人確實挺適合當男朋友的。溫柔謙遜,禮貌,體貼。至少在我面前還是個好上司,工作認真,不輕易發脾氣,也不苛待員工,對誰都一視同仁。

這頓夜宵吃得我心滿意足,心情大好,難得是胃暖暖的很舒服。

回去的路江諾白把車開的很慢,外面依舊霓虹閃爍,並不冷。

人一放松,就會顯露本性,此刻我就很幼稚的趴在車窗,看外面的倒退的街燈。鼻息輕輕噴在玻璃上,有了薄薄一層水珠,我用手擦掉了,又有,然後再擦。如果讓雲瑤看到我這個舉動一定笑我腦子短路或者神經錯亂。反復幾次之後,坐在駕駛座上的江諾白突然笑了起來,我轉過頭看他「笑什麼?」

江諾白認真的沉吟了一下,然後不緊不慢的回答「嗯,你聰明的時候很聰明,笨的時候又無人能及。有時候,你讓我看不懂,有時候,你又是透明的。讓人捉模不透。」

「這腔調可真台灣。」

「是不是也可以說是文藝範?」

我把嘴巴張成了O型。文藝範?他還有這麼自戀自夸的時候?我覺得這句讓人捉模不透的形容詞應該還給他。一整晚,我一下是炮灰,一下變糖衣的。精神脆弱點的一定分裂了不可。

這麼一來,兩個人剛才的不愉快也消失遺盡。他開始心無旁騖的開車,側臉鼻梁高挺,俊逸的嘴角帶笑。我轉移話題「也許偷我們創意的人,不是安妮。」

「依據呢?」

「沒有。」說到這里我顯得底氣不足「只是直覺。」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不一定準。」江諾白否決我的話「在這一點上,雲瑤比你厲害。即使不是她,也是她背後那個人。」

「江淮錦,會是我們將來最大的敵人,對嗎?」

「不一定。」

我沒明白江諾白這句不一定是什麼意思。禁聲不說話,等著江諾白的解釋,他卻換轉另一個話題「這些你不要擔心。《/Kin,》現在的狀態才是我擔憂的,讓你們兩個那麼辛苦,反倒讓我過意不去。」

「您給的工資可不是小數字,拿人錢財,替人分憂,應該的。」嘴上這麼說著,可心里不是這麼想,下班那會你還一臉苦大深仇地問我要不要給加工資。要是我說樂顛樂顛的點頭了,還不知道是凌遲還是五馬分尸。

他難得大笑,牙齒白亮如瓷,聲音爽朗「你心里一定罵我假惺惺。」

我的後腦勺一陣冷風吹過,冷的我一哆嗦。

有時候,陰奉陽違也要審時適度。這時候,他的手機響起,是信息聲。他皺起好看的眉毛打開看,然後擰開收音機。他的一系列動作,都讓我覺得和現在的氣氛格格不入。

收音機里,正在放一段輕緩的音樂,沒多久唱片師用充滿磁性的聲音說「接下來,收到的听眾文字有些憂傷,他說午夜時分,你是否已經安然入睡?今天是11月27號,對于別人來說,是一個很平凡的日子。可我一直記得,那麼,你呢?很快就要聖誕節,很多年前的今天,我為你準備的聖誕禮物提前被你發現了。是的,那是一枚戒指,雖然不是求婚的,但我記得你很開心。那份笑容在我心里一直埋藏著。小愛,我多希望那一刻是永恆,我多希望為你披上嫁衣的人是我。」

說完這一段話,電台的主持停頓了幾秒,然後繼續說道「這位听眾的文字里好像有那麼些傷感,他說,送給那個至今還在他心里的女孩,即使她听不到。那麼,讓我們,靜靜的听這首,這位先生特地為那個,他愛了好多年的女孩點的,《Stay》…」

我慢慢側過臉,看著車內音響按鍵發出的幽藍色的光。

「I’vemusthavebeenblind;Nottoseeyoulookawayfromme;

Wheneveryousay「youlovemestill;」

Imusthavebeencrazy;

Nottoseeyouslipawayfromme;

Dayafterdaythere’saspacetofill;

Andican’tfindthewords,tomakeyoufallinlovewithmeagain;

AndIcan’tfindthestrengthtoletyougo;」

我一定是迷失了;

沒看到你無視我的存在;

只要你說,你仍愛著我;

我一定是瘋了;

沒注意到你從我身邊溜走;

日子一天天填補空間;

我找不出話語讓你重新愛上我;

我沒有勇氣,讓你走;

歌還沒全部放完,已經到我公寓樓下。仿佛一切早有預謀一般,他皺著的眉毛一直沒有舒展。我沒有把歌听完,打開車門前我對江諾白說道「放心,我沒那麼笨。」

他有些意外,轉而輕輕點頭,柔聲到「晚安。」

夜風把我耳邊的碎發吹起,貼在臉頰,軟軟的有點癢。江諾白把車燈亮著為我照明,直到我走進樓梯。我的耳邊還依稀回響這首歌的旋律。後面的歌詞我記得,只是張左,是你嗎?如果是你,那麼有必要這樣嗎?拿過往的感情當賭注?

是不是我已經讓你刺眼了?要那麼不顧一切的擾亂我的注意力?

「AndIcan’tfindthestrengthtoletyougo;

Andwhenit’sallsaidanddone,you‘llbetheonlyone;

Evenifthere’snotingleftforustosay;

AssureasthesunwillriseIcanneversaygoodbye;

Evenifwegoareseparateways;

Inmyheartyou’llalwaysstay…」

我沒有讓你留下的勇氣;

當所有的你說,你就是唯一;

即使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就算太陽下山,我也絕不說再見;

即使我們形同陌路;

在我心間,你總停留;

夜色中,一個漂亮的女人拿著手機快速的按著,她身邊靠著一個好看的男人,他好像醉了,無力的靠在那個漂亮女人身邊。緩緩放下手中的酒杯,酒杯掉落在大理石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他的對面坐著一個更好看的男人,濃眉,高挺的鼻梁,尖瘦的下巴,無一不展示他的魅力。

那個男人搖動杯中的紅色,淺淺品嘗,英俊的臉看上去單純而無害,輕輕的問「然後呢?」

「那年的那天,我送了她一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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