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老婆別想逃 前世篇︰滄海月明(2)

作者 ︰ 鬼面蝴蝶

「李燁他還沒醒過來麼?

「還沒呢。」鈴兒搖了搖頭,嘆氣說,「他傷成那樣,大夫說他背後那刀傷到內髒,要是今晚醒不過來,只怕是沒救了。」

「今晚醒不過來,他就沒救了麼?」鳳嵐發了陣呆,心亂如麻,揮手說,「好了,你去吧,哎,你等等。」

鈴兒只走得幾步,又給她叫住,問︰「鳳姐姐還有什麼事?」

「潼關失守,蕭將軍下落不明的事情可不能讓公主知道了。」

「這個當然。」

話音不落,忽听身後嘩啦一陣響,只嚇得兩人一個激靈。月色蒼白,公主單薄的身影悄立風中,她清麗的面容已驚得失去了顏色,她腳下,雙色青瓷的晶亮的碎片散了一地。

「公主!」鳳嵐一聲低呼,看著公主茫然的表情,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房間擺設簡單,窗明幾靜,窗下,幾株丁香花紛紛凋謝,落上窗台。

「哎呀,好燙手啊。」小丫頭伸手一探男子的額頭,一聲驚呼,「這可怎麼辦啊?」

榻上的男子,因失血過多,面色蒼白如紙,幾縷濡濕的長發貼在額前,暈迷中似感到傷口疼痛,微微皺眉,干裂的嘴唇輕輕嚅動著,發出一連串模糊的音符,暈迷中也不知他在說些什麼。

小丫頭細端著男子精致俊美的臉寵,瘦如刀削,劍眉斜飛入鬢,鼻梁秀挺如峰,輕輕嘆息︰「真可惜,只怕是救不活了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另一名丫頭把絲巾放在水中浸,擰干了敷在男子的額上,「三天前,在一堆死尸里發現他時,血流了一身,幾乎已經斷氣了,太夫說他背後那刀入肉太深,已經傷到了內髒,他能挺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兩人低聲說話間,忽然听到身後腳步聲,一齊回頭,只見兩名清麗秀美的女子已立在門口,一陣風過去,丁香紛落,滿落二人瘦削的肩頭。

「啊。」一名丫頭首先反應過來,「公主。」另一名小丫頭看得發呆,微微一愣,跟著她斂衽彎腰。

「不用了。」鳳嵐輕輕揮手,向榻上男子看了過去,問,「李燁他怎麼樣了?」

小丫頭搖了搖頭︰「他只怕不行了。」

話音甫落,一襲白衣的主公如一只輕盈的蝴蝶在眼前飄過,坐在榻前,雙目失神,一句話也不說。

鳳嵐跟在公主的身後,一抬眼,忽然覷見男子的眼瞼微微一動,不禁叫道︰「李燁,李燁。」

男子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喚,微微睜眼,眼斂之下目光渙散無神。風嵐和身旁的丫頭對望一眼,不禁失望,原來他並沒有從暈迷中醒過來啊。

半年前,出征前夕。

月光如練,幾枝瘦梅在風中搖拽,梅香陣陣,女子一襲白衣垂地,悄立梅下,頸邊一叢雪狐純白的皮毛在風中微微顫動。她攀著一枝新開的白玉梅嗅著花香,驀的回頭,月光傾在她清麗秀美的面上,仿若夢中。

「李燁,你們明天就要出征了麼?」

「是啊,我們明天就要出征了,去把那些凶殘的天狼人趕出我們安南的國土。」男子臉上洋溢著年青人自信的意氣,問,「這麼晚了,公主找我還有什麼事麼?」

「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女子嘆了口氣,說,「我听說天狼人生性殘忍,我真怕……李燁,這世上除了憶庭,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了,你能幫我好好照顧憶庭麼?」

「哦。」男子明亮的目光中閃過一抹失望的神色,隨即咧嘴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說,「原來公主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啊?」

不悔臉上一紅,嗔道︰「你在笑話我

啊?」

「不是,不是。」男子一面笑著,一面解釋,「公主你誤會了,我不是笑話你,我的意思是,就算公主不吩咐,我也會保護好少將軍的,要知道我從小就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多虧了蕭老將軍收養了我,還請人傳授了我一身的武藝,可以說沒有蕭老將軍,也沒有我李燁今天,所以我一定會保護好少將軍,來報答老將軍對我的恩情。」

「謝謝你啊,李燁。」

「哈哈。」李燁搔了搔腦袋,幾縷長發落下來垂在眼前,隨著他發出的笑音微微顫動,「公主放心好了,我李燁死了不打緊,不過我一定讓少將軍平安回來見你。」

「胡說八道。」不悔笑罵,「你們倆都得活著回來見我。」

六個月時間,已在數次戰役中大敗天狼,天狼十萬大軍退出黃泉關,蕭憶庭統率的安南大軍士氣大振,正準備一鼓作氣,把天狼人大軍趕出安南的國境,豈料卻在冰天峽遭到敵軍的偷襲,安南大軍死傷無數。

一片混亂中,李燁帶著身邊的數十名精銳騎兵,護著蕭憶庭,一路斬殺,眼見要沖出重重包圍時,忽然有人一刀刺進他的背心,暈迷之前,他看到余下的人馬,在涌動的敵軍陣營中血濺刀下。一陣眩暈,終于再也支持不住,他在一陣劇痛中墜入了無邊的黑暗。

他,終于沒能實現自己的承諾把蕭憶庭平安帶回去見不悔公主。

晨光,在紙剪的窗花上映出一片血色。

天已經亮了,榻上的男子仍然暈迷不醒,看著天邊漸漸升起的紅日,房中幾人的心似乎沉到了漆黑的谷低。

「看樣子,是不行了。」鳳嵐搖頭嘆息,「公主,坐了一晚上,讓我守在這里,你還是先回去歇歇吧。」

「不。」不悔面無表情的說,「我們再等等,出事的時候,他憶庭的身邊,我……我要知道他……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她聲音澀然,說了一半再也說不下去。

鳳嵐不語,又是一陣輕聲嘆息,忍不住轉過臉去,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痕。

「啊,天啊。」小丫頭忽然一聲驚呼,打破沉寂,「他……他醒了。」

鳳嵐身子微微一主顫,回過頭來,只見榻上的男子微睜開的目光輕輕一動,目光清澈,不再是暈迷時候一樣的渾濁散亂,見到守候在榻前的公主,驚喜和悲傷的神情相互交替。

「天啊。」終于,鳳嵐還是驚訝的叫出聲來,「他……他真的醒了。」

「李燁,你醒了。」忽然見到李燁醒來的時候望著她悲哀眼神,公主心中驀的不安起來,掩飾不住內心的緊張,聲音有些顫抖的問,「他是不是出事了?」

「對不起。」猶豫半響,男子微弱的聲音,終于幾不可聞的響起,「公主,我沒能……沒能把少將軍平安的帶回來見你。」

憑空之中,似乎有驚雷閃電驀的響起。

雖然,在得知安南大敗,蕭憶庭失蹤的時候,她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可是這個殘忍的事實得到證實時,她竟然還是忍不住呼吸一滯,顫抖得像秋風中凋零的一片落葉。

「如果一不小心,我真的戰死,你會忘了我麼?」

「胡說八道,我不會讓你死的,我還等著你回來讓父皇給我們賜婚呢?」

「我是說真的,我要是死了,那你怎麼辦,會忘了我麼?」

「你一年不回來,我就等你一年,你要是十年不回來,我就等你十年,你………你要是死了,我就等你一輩子了。」

「他真的死了,他真的死了?」她沒想到,當日的戲言竟成了事實,片刻的恍惚後,她伸手扶了扶著劇烈起伏的胸口,立起身來,一句話也不說,失神的向門外走去。

「公主,公主。」鳳嵐見她的裙角在一片花木後一掠而過,叫了幾聲,追到門口,忽然听到身後小丫頭失聲驚呼。

「你剛剛才醒,還不能起來呢。

榻上的男子,掙扎著坐起,扯動傷口,哇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只慌得小丫頭手忙腳下亂不知所措。

回頭的瞬間,鳳嵐見他顫抖的手指緊緊按住肩上的裂開的傷口,刺目的血紅,在他指間溪流般洶涌而出,染紅了錦繡的被褥,「你……你的傷?」

「我沒事。」男子咬著蒼白破損的嘴唇,臉上的肌肉痛苦的扭曲著,他眼中深沉、悲哀的眼神,竟看得鳳嵐一陣難過,見她發愣,男子有些氣急的說,「去啊,你快去追她啊。」

「哦。」鳳嵐一愣,向小丫頭吩咐了一句,追了出去。

紫薇花下,終于見到那個在風中寂寞的身影,她無聲的坐在滿地落花的落花中。正如多年前那個在花園中一個人偷偷哭泣的孩子,嘴角倔強的扭曲著,卻不肯發出一點聲音來。

「公主。」鳳嵐在她身邊輕輕坐下,「公主,如果你想哭,就哭好了,別悶在心里,這樣會好過一些。」

她抬起頭來,看著這個十前來一直伴在她身邊,即使在她最絕望,最悲傷的時候,也不曾離開過她,像個懂事的大姐姐照顧著他的人,終于,像個孩子一樣,一頭撲進她的懷里,淚水滂沱。

這還是她第二次見到這個倔強的公主哭呢,即使在皇宮中,遭到兄妹的冷落時,也沒見過她流過一滴淚。第一次見到她哭,還是在十年之前,公主被皇上下詣送出皇宮,初到蕭府的時候。

「公主。」鳳嵐叫了一聲,終于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一主一僕,就這樣相擁而泣,從日出到日落。

落花如雨,籟籟有聲,她們誰也沒有再意,一陣微不可聞的嘆息,在風中飄落。

花下的男子,隔著繁花的縫隙,望著兩個相擁而泣的女子,拳頭無聲的握緊,迸裂的傷口,血如泉涌,順著衣襟不住流淌,血珠在風中點點墜落,濺紅他腳下的滿地落花。

夜涼如水,一陣又一陣的夜風,搖動著滿院盛開的薔薇。

鳳嵐從公主的房中推門出來,一眼看到月下的人影,嚇了一跳,凝目再看,噓了口氣,嗔道︰「李燁,是你啊,不聲不響的立在哪里,嚇我一大跳。」

「真對不起,我就是想過來看看……」李燁搔了搔頭發,不好意思的說,「我听說公主生病了,她……她還好吧。」

一陣風吹來,薔薇紛落,花下的男子,重傷初渝,身子單薄得緊,禁不住輕聲咳嗽。

「你沒事吧?」眼見往日健碩的男子重傷後變得弱不禁風,鳳嵐不禁有些擔心的問,「你的傷怎麼樣了,還好吧?」

「呵,還好,這條命算是保住了。」背上的那刀幾乎傷到他內髒,總算他年青體健,恢復起來倒也挺快,「只是……這只手臂動起來有點不便,使不上力氣,只怕……長長一段時間不能上陣殺敵了。」李燁艱難的動了動手臂,勉強一笑,神色黯然。

「你不用急,慢慢養傷,已後會好的。」鳳嵐安慰他,自己卻又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

雕花的窗里,忽然傳來一陣輕輕咳嗽聲,李燁緊張的向窗前望去,眼神復雜。

「公主,她沒事吧?」

「太夫說,公主的倒病沒什麼,只是……只是她不肯吃飯,卻……哎,公主的脾氣,你也知道,我說什麼她也不肯听話。」

月影之下,李燁下垂的手臂不經意的微微一顫,默然不語,半響,似下了極大的絕心,恍惚的目光瞬間決絕︰「讓我跟公主說幾句話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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