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店 眾妖聯合,萬法齊出(6)母雀歸北,強悟盡出

作者 ︰ 當木

「影西,你一會帶著她們下去!在行宮等我!」也吼著,他半身已經化形,渾身的強寒匯成極為強勁的藍光,那光刺眼的根本無法看清當中的他!快到了,三日三夜,終是將母雀再度駕回北地。他已經要感覺不到身後影西的暖意了,這幾天,她不知道從自己頸後取走多少陰寒之氣,那氣息已經將她重重包裹,狠狠的極凍!他已經分辨不清身體里靈魂願念號呼出什麼樣的滋味,那疼痛的交織已經連成一片,將他徹底的麻木!他只剩下最後一絲念頭,那就是,要和她在一起!想要和她在一起,就要成全她的願,就要將母雀駕回陰極殿!

影西的嘴已經完全凍住了,根本張不開口,除了機械的操縱著狐氣,已經完全是個冰人!她已經分不清身體里涌動的是什麼樣的感覺,疼痛的交織已經連成一片,將她徹底的麻木!她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要跟他在一起,就要成全他的願,就絕對不能死!

「淨!」也猛的吼了一聲,他知道淨跟在身邊,從莽原開始!他猛的一揮翅,撩起狂風,直將身後三個人一並卷了出去,從高空劃了一道弧線,直向著他,掃了過去!

淨本能的高縱而起,平直的向著她們直掠了過去!他一伸手就接過半空而來的影西,但更快的,凌雲與絕心兩人一先一後的直跌了來!

「老天,我就兩只手!」淨咬著牙,另一只手接過凌雲。絕心已經化成一團火球般的,自空中直落而下,淨追著她下墜的身軀,展開雙翼,平行而滑,貼到她的身下,讓她一下子跌到他的後背!剛一觸到她,她身上的火罩就燎燒的他後背滋滋作響,一股火力直沖而入,痛得他悶哼出聲︰「我干什麼要管你!」他咒了一句,向著行宮的方向滑掠而去!

影西的嘴里唔唔作響,她生是扯開了凍粘在一起的兩片唇瓣,叫著︰「也,也!」

淨顧不上跟她說話,後背燎燒的他生疼。他四翼大展,一直掠飛到行宮的大殿之外。他一下將絕心直甩在地上,跳著腳低叫著︰「你見誰燒誰啊?笨蛋!」他叱著,忽然見她只顧著縮成一團,似是完全听不到他說話一般的,她的指尖微微的發顫,不停的還涌著火灼之氣。但是意識已經迷離,所以天火還一直在放著!

「蠢蛋!」淨罵著,一手松了凌雲,手腕一翻,陰極掌虛放了出去,強寒壓著絕心的指尖直逼了進去。她本已經火力盡竭,霜勁一入,霎入便失了火氣。整個人變成黑黑的一團,尤自還在那抖著!

淨也不去管她死活,回眼去看懷里的影西,她此時正瞪著眼看他,眼周都是冰霜,她的身體已經凍成一根冰棍,僵的,一絲溫度也沒有。淨的眼略略是泛著紅,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神色大變,他一躬身將她放在地上,伸手就向懷里掏去。誰知他剛一松手,影西竟是直彈了起來,猛的就向著殿外而掠!

淨眼疾手快,一把就兜拉住她,直將她扯了回來。他手中已經多了一個細口的瓷瓶,二話不說就捏著她的嘴往里倒!影西手風一展,兩只狐傀儡就直竄了出來,掠帶著強大的嘯鳴之音向著淨!淨根本不躲,生生的捏開她的嘴,倒糖豆一樣的全給她倒了進去!

「你,你給我…吃什麼?!」影西喉間咯咯作響,覺得一串細丸直滾下喉去!

「吃什麼?你體魂全壞了你知不知道?!」淨不可思議的直瞪著她,大吼了起來。

「胡……說!」她覺得體內狐氣還強,她還能打,她剛剛還能跳起來,怎麼就全壞了?

「我胡說?我問你,你覺得冷嗎?熱嗎?疼嗎?你現在跟死人一樣!」淨一把將她抄起來,直向殿後而去︰「你在用悟魂操縱狐氣,你,你……」淨胸口覺得一陣亂撞,根本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這就是哥哥們所說的強悟嗎?意志嗎?突破身體的極限,用意志力來操縱肉身?!他根本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什麼?影西一怔,怎麼可能?她明明還可以,明明還能打的!她不由的掙扎起來︰「放開我,我要去找也!」

「找個屁!」淨大聲頂回去︰「我今天若是讓你死了,我也沒臉去見我哥哥了!」他吼著,怒氣沖沖的向殿後走,他上不得冬寧山,到了莽原幫忙,結果也只是個善後的工作!他第一次有些後悔,以前太貪玩而疏于練功,弄到現在什麼忙也幫不上!

他直將她送到殿後東閣的軟榻上,捏著她的嘴,將瓶中未盡的藥丸盡數向她嘴里灌︰「你若是想見我也哥哥,就乖乖在這里養!若是再發瘋,我攝你的魂!」

影西盯著他,淨以前說話都總是玩笑似的,他總是帶著笑臉,一臉的溫婉和氣。最是容易跟人親近的了,他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對什麼都好奇,最喜歡到各地去湊熱鬧!但是,但是現在,他像個男子漢了!氣勢逼人的,說話都是這般的不容辯抗的強硬!他,長大了呢!她正胡思亂想著,忽然一陣血氣亂翻,頂得她一陣暈眩,然後就是一口血直嘔了出來!血一下子流到他的手上,直燙得他的指頭泛著焦黑,一股黑氣直竄了上來。他抖了一下,卻笑了起來,松了口氣般的︰「總算能吐血了!」他輕嘆,看著她︰「你,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強呢!」

「也,也他……」影西這一口血出來,頓覺渾身開始巨疼起來,筋骨仿佛全斷了一般的讓她軟軟的歪倒。體內原本流竄不息的狐氣一時間仿佛不听她的指揮了一般,在身體里亂涌了起來!這怎麼回事?剛剛明明感覺不是這般的軟弱,她還能站著,還能打,但是現在,根本就像是已經瀕死了一般!

「我也哥哥在冬寧山,他能把魎雀帶回來。就一定能把它壓住,重新封咒起來!」淨低頭看著她︰「你若是去了,到時真的會魂飛魄散!那我也哥哥也活不成了!」他扯過厚厚的絨毯蓋住她︰「我也哥哥定是猜到你體魂破敗,才會讓你下來!你好好躺著,我去找找,看宮里還有藥沒有了!」影西不止一次來過這行宮,所以這里也有些必備之物。他看她眼神已經有些煥散,知道是魂藥起了作用,估麼著這會她也爬不起來了。

「凌雲,還,還有……」影西掙扎著開口,喉間又是一陣血氣亂涌。她真是不行了嗎?到了極限,悟魂爆發,強撐著到了現在麼?體魂壞掉了,她卻沒有感覺,真是這樣嗎?她覺得意識在游移,有些混亂起來。

「知道了!她懷里有個小孩,我剛看到了。」淨說著︰「我這就把他……」他話沒說完,看她已經暈厥過去,他伸手替她掖嚴了被角。人類所說的意識力嗎?體魂完全壞了,命魂還不關閉,不僅如此,依舊可以爆發強大的力量。他想起以前跟影西閑聊天的時候她說過,她說人類的意志力有時非常頑強。比如遭遇災難的時候,母親有時會為了救自己的孩子,爆發出根本超出極限好幾倍的能力!他並不信,他不知道她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但他所見的人類,都是軟弱的不堪一擊,他不相信所謂的意志爆發,有多大的力量就有多大的力量,怎麼可能超出極限的發揮?超水平發揮倒是有可能,好幾倍,人類不是成了妖怪了?但是現在,他真的懂了。

他轉身向外殿走去,唉,現在竟然要他去照顧三個奄奄一息的女人外加一個小崽子。其中一個,還是死對頭夏拓的人呢!看來,他真是要好好練功了呢!

冬寧山,又開始下起茫茫大雪。因魎雀撲天蓋地的願,因也極爆的極寒!他已經半化成魎,放棄了唯持這個身體,才能將願念儲至最大!他的意識還很清楚,他主魂的願還很清楚!他的雙眼濃紅,口中開始吐出本體強願,這種願,才是可以控制母雀回歸冥門。這種願,不被那漫天混散的願所覆蓋,不被無數掠天的魎雀所攝取,即使被吞,也很快會月兌體而出!那是他最強的願念,一直維系,絕不放棄!

他骨爪強摁,直壓入母雀之頂,母雀展翼真掠上最高的山峰,向著那巨大的石壁而去!陰極殿已經半陷,但那塊石壁仍存!壁下綻開六角冥門,藍色的幽光閃爍不定!母雀掙扎不休,身體亂翻,冬寧也口中的黑氣不停的泛進它的口中,他的雙眼緊緊的凝著它血紅的眼珠!它身體里翻涌的願念讓它的胸月復漲得奇大無比,它翻飛著,卷起冰雪,卷起山岩,卷起無數枯骨,但依舊向著那石壁而旋!

九幽之盡有眠魂,魂門在我身。天涯地角無窮盡,逐魂亂紛紛。我等皆為地獄臣,奴馭願與真。四翼凌絕無所困,因復往沉淪!

他的身體直躍,在空中與魎雀平行,他的眼眸如血,他的手依舊不放!他直壓著它,向著那石壁而去!它體內的願與他相拼,與他相持,與他相爭,他身體爆裂,卻是黑氣直直如一股,直匯向它!是啊,他的願,已經只有一個了!所有進入他身體的願魂,最後都被他的強願而化,變成了這一個!唯一的一個!他口中黑氣不絕,腦海之中翻涌著的,只有一張臉!他的雙手已經骨化,渾身的藍光暴耀,在冬寧山的山頂,形成巨大的極光之罩!天上黑雲滾滾,整座冬寧山都在顫抖,大群的魎雀直撲而來,在這山頂之上,旋成巨大的渦輪!

「回去!」他大吼出聲,雀母的鳴音將半碎的大殿震得又是亂石崩濺。它的頭被他強壓而下,一點一點的壓進石壁之中,它的身體在慢慢曲縮,它的四肢在慢慢化骨!它在被石壁的封咒而吸收!而那些追逐而隨的魎雀,急急的撲飛進壁下六角的藍光之陣內,一時間,在半空形成一個黑柱,無止無休的向下墜落!

也緊緊的盯著它的眼,手摁在石壁之上,看它全身因吞願而生出的皮肉毛發盡數的消逝,漫蕩的黑氣浮散了出來!他看著它,口中黑氣不絕,直直向它!身邊黑柱翻滾向下,裹帶著黑雲急急逆回!他的發被強大的氣流裹得亂飛,濃紅眼有如要滴下血淚!復往沉淪?不,再不會了!他不要再當魎雀,他要,變成人!

影西看著懷中的孩子,是凌雲要淨把他交給影西。縛咒的力量漸漸的散了,他開始哭鬧起來,因為餓!他的臉因為寒冷凍得青紫,眼尾的一絲碧藍此時也是暗淡!他哭的一張臉都皺著,象一個干巴巴的小老頭。他的頭發毛絨絨的,小小的頭顱還沒有一個巴掌大。若換成是人類的小孩,可能真的會死去吧!但是他,還是頑強的活著。影西抖著手指,她的身體都裂了,但直到今天,都很難滲出血來,凍得也是紫黑紫黑的!她將指尖放在嘴里暖了一會,感覺到有微微的血味。她慢慢的將指尖放到他的唇邊,他似是嘗到那絲味道一般的,小手舉了起來,抓著她的指尖,開始吮吸起來!影西微微的笑著,看著他閉著眼,嘴巴鼓成一朵小花苞。這個剛出世的孩子,就遭受了這般的苦難!他一定比別的孩子更堅強,因為他這麼小,就知道要頑強的活下去!

凌雲在旁邊的偏殿,听到孩子哭,她本能的掙扎著要站起來!身下的藤不听話般的不肯回去,她現在半化藤樹,讓她一步也動不了!她想調息回歸人形,所以把孩子放到影西那里睡著。現在他哭了,是餓了,一定是餓了。她這些天,血都流干了,哪有乳汁來喂他!現在又在這陰森森的冬寧行宮,估計這里也沒什麼米糧來煮湯糊!她掙扎著,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她用手指想扣著地前行,但這光滑的石面讓她一點也使不上力!但是,她還是扭動著身體想移動,身後拖拽著長長的藤枝,每動一下,都是撕裂般的疼痛!

「你們一個兩個都在干什麼?!」淨一把將她提起來,照顧人

實在是一項艱巨的工作。特別是照顧這種不听話的女人!

「孩子,孩子!大人……」凌雲一把摁住淨的手,力量大的竟讓他有些吃痛。

「你不是要我把他給影西嗎?在東閣呢!」淨重新將她月兌回到榻上︰「你又鬧騰什麼?」

「他……他……」她正說著,忽然詫異的睜大了眼,沒有聲音了,沒聲音了!她頓了一下,立時急了起來︰「他,他怎麼不哭了?」

「干什麼哭?吃飽了還哭個屁啊!還尿我一身!」淨一說起就氣起來,換了衣服還有尿味,麻煩死了!

「什麼?」凌雲怔住了,吃飽了?居然還尿了?

「可不是,吃了半天影西的血,我又給他吃了一碗米糊!你生的什麼孩子啊?怎麼那麼能吃?!」淨皺著眉抱怨著,還得用手指一點點沾了給他,惡心死了!嘔!他說著就向外走去︰「我執哥哥怎麼還不回來啊!他怎麼也該比也哥哥快吧!我快受不了了!」他一臉的恨蒼天,叨叨念念的向外走,一邊還不忘回過頭來瞪她︰「你最好別亂動了,我現在沒工夫回來照看你!」現在想來,還是那個夏拓的最听話了,一動不動的,就憑這一點,放火燒他的仇就算了吧!

凌雲一直發怔,他後來說的什麼她全然沒听到。干澀的眼底,許久許久,才泛起一層蒙蒙的水氣!順著眼,慢慢的滑落!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往生店最新章節 | 往生店全文閱讀 | 往生店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