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店 新生的禍患(7)在戰斗中成長,軟弱也有新力量

作者 ︰ 當木

同樣的綴著紅色絲線的黑袍,寬大的袍袖與襟擺。同樣的黑色長發,漆黑的眼眸。半是含笑的唇角,微揚的眼尾。在這黑絲絨一般的夜里,這樣濃密的林中,月光銀一般的灑落下來,籠在他們的身上,帶著淡淡的光暈,撩動著人的眼眸!

「冬寧大王!真是敏銳呢!」那女人未言先笑,聲音有若琴瑟,有著說不出的味道。她看著冬寧也,略帶著驚異︰「都說冬寧大王絕美容姿,天下敬仰。今日一見,真是名不虛傳!相較之下,這位王後殿下就……」說未出,卻先忍不住掩口而笑,寬大的袍袖在微風之中輕擺,她微微的斜眼看著影西︰「真是可惜了!」

她那眼神看的影西是火冒三丈,什麼意思,那神情擺明就是說冬寧也這朵鮮花插在了我聶影西這坨牛糞上!原本因她出現的驚艷登時消散個無蹤,影西昂著頭,擺出一副不屑的態度回敬著︰「哼,你這個眼尾過長,額頭過大的笨蛋!下巴都能把人勾翻個跟頭,鼻梁長的都能在上面上吊,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她話音剛落,那女人旁邊的男子已經忍不住撲哧出聲,連帶的冬寧也眼中也泛起了笑意。

那女人听得柳眉倒豎,不管妖怪還是人類,是女人都是愛美的。影西這番話,听得她心頭火起,偏偏影西得勢不饒人,不待她開口便接口道︰「還有呢,你這個矮冬瓜,肯定天生短腳!不然怎麼拿袍子遮著不敢見人?沒脖子還端肩膀,頭發這麼稀還學人家散下來玩飄逸……惡心!」她說的性起,鬼臉也上了,吐著舌頭作恐怖狀,好像面前真是站著一個丑八怪一樣!

「渾蛋!」那女人的嘴沒影西來的利索,一下子被說的變了臉色,一個女人被另一個女人這樣的挖苦,特別是站在英俊的男人的面前。最是讓人受不了,更是何況,這個女人在她看來也不怎麼樣!她低喝出聲,手勢一動,一團火氣就凝在手上︰「你找死!」

影西眼一花,冬寧也已經欺身向前,擋在她的面前。他的手指微曲,已經有藍氣蘊在指尖,絲絲縷縷的氳了出來︰「找死的是你!」他話音未落,已經猛的向前掠了去,手指突向前,直向著她的咽喉,旁邊的男人一驚,手指一翻,一只碩大的蝴蝶便倏的鑽了出來,瞬間便擋在冬寧也的指前,只听「當」一聲脆響,蝴蝶與他的指尖輕抵,一下子化作一團冰稜,凝結了起來,打著旋的墜落在了地上,跌成了兩半!隨著蝶影,兩人身形急退,一下子拉開與冬寧也的距離!

「小心點!怒儀!」那男人很快的低語,指尖亂動,更多的蝴蝶鑽了出來,撲閃著翅膀在他們四周,一時間,林子蝶影翩翩,白色的蝴蝶在這黑色的林間疾舞,顯出異樣的景致!他黑發高束,眼神凝重,盯著面前的冬寧也︰「我等自知不是冬寧大王的對手,不過既然行跡已敗,我也只好放手一拼了!」

「就憑你?!」冬寧也正眼也不看他,他雙掌一攤,兩團寒氣已經團在手中。他雙臂猛的一抖,陰寒之氣已經卷著空氣之中的水氣向二人直涌了過去,越旋越大,到了眼前,已經是兩個碩大的光影!

「凌!」怒儀腰身側轉,雙臂同時揮出,兩道紅光應手而出,轟的一下,燎燒起滿天的蝶影,化成只只火蝶!那個被稱為凌的男子身向後一個大彎弓,雙手在空中翻飛,原本飛于四周的蝴蝶一下子團聚成兩大團,形成兩個大火球迎著冬寧也的寒氣,膨的一聲巨響,冷與熱的踫撞,擊在半空之上,無數的火星冰晶四散飛落,燎燒著周圍的林木,發出闢啪的聲響!

影西的眼盯著他們,正在想著要不要出手助也一臂之力。但是,她怕自己一動,不但幫不上忙反而會讓也擔心,分散了他注意力。可是光是這樣干巴巴的看著,她實在是急的跳腳,那兩個人,一個會放火,一個會縱蝶,全是遠距離選手!

夏拓派這兩個人追過來,估計不會是泛泛之輩。她實在是擔心的很,她暗暗運氣,讓狐氣順著自己的體內氣海游走,一使氣,頸部與胸口便開始微微的疼痛起來。她的氣還未恢復,此時估計最多也只能放出兩只狐來。而且,就算她放狐出來,現在她的氣力,也沒辦法以最快的速度攻到那兩個的面前,估計行到一半就會被對方打落下來!

要怎麼辦?冬寧也已經飛掠而起,估計是因為她站在身後的緣故,他一直並沒有遠離,但這樣他的進攻就受到了限制,不能自如的去貼近他們。只能催動陰極掌的力量遠攻他們,偏是這兩人發現了這點,正刻意的與他保持著距離!只是用火蝶不時的攻打過來,這根本就是在拖時間。或者他們在等待更多的援兵,或者那個郁平舞也來了,正在趕過來,又或者,夏拓的其他什麼強者也快要到了!

影西心急如焚,血的味道越加的濃重,不知道思清那邊發生什麼事情了。如果也再這樣顧忌她的話,就真是會越來越麻煩!想到這里,她忽然靈機一動,突然沖著怒儀大吼一聲︰「喂!丑八怪,我看到你的短腳了!」

「混蛋!」怒儀手掌一揮,原本注向蝶的火焰猛的向著影西襲了過來,急快的卷著火舌向她攻來!

「笨蛋!不要!」凌一驚,該死的,這樣就受到她的挑撥,他的蝶群沒有怒儀的火繼持而灼,會被冬寧也的寒氣冰凍住的!不僅如此,他早就發現,冬寧也一直關注著下面的情景,他雖然雙手聚氣,但明顯左手是蘊著力的。果然,這邊火勢一轉,那邊冬寧也已經回手放招,他的手肘一翻,一團寒氣直直的攔截下來,而另一只手,一個大回旋,袖口一掠,寒氣卷向凌的蝶群,徑直向一個大兜網一樣,象著凌卷了過去!

影西一出聲,等于是給冬寧也一個訊號,那意思是,她要動手了!果然,她聲音一出,隨著她的叫聲,兩只狐影已經低嘯著竄了出去,冬寧也的寒氣已經截到,以此同時,她的兩狐尖嘯著向著怒儀急沖了過去!火的影光掩住了狐影,寒氣為她鋪就了道路!她狐氣一出,身形並未停頓,直直的向著冬寧也躍了上去,一下子,就跳上了冬寧也的背!

「什麼!」怒儀一驚,怎麼也沒料到那家伙竟對著她的火放狐,就像是算準了冬寧也的寒氣會在這個時候殺到一樣!那兩只狐交錯著上下卷飛,向著她張開大口,火光撲閃之中,如同自火中而出一般,直卷著向著她的胸口!她慌張的回招引火,一下子根本無暇顧及一邊的凌!

影西一竄上他的身,他的唇角竟是微微的上揚起來︰「我的氣借你!」他低語,影西左手有如勾爪,她不由的輕笑起來,這個時機剛剛好,是女楨教她的。而且,也他真的明白她的想法,這算不算是心意相通?她低聲說︰「忍一下!」她左手中指食指並攏,指尖向著也的頸直探了去!狐噬奪靈!她指如尖刺,狐口一般陷進他的頸!

冬寧也雙手十指大張,大團的冰霜之氣凝聚,他胸口微鼓,氣在他的面前集成藍霧之狀,用肉眼已經可以看到。剛才影西一直在他身後,此時若是回頭去看她,會給夏拓的人留下機會。不過,真是沒想到,這家伙有長進了,竟是想到這樣的方法!影西感到一股陰氣直竄而入,沿著指尖一直順到她的左臂,這根本不是她噬走的,而是冬寧也隨著她的指尖直推而入!這股氣強而陰冷,令她不敢在體內多留,左手一抖,就直直的放了出去!一只冰藍色的狐氣帶著嘯聲而出與此同時,冬寧也聚結的陰氣也猛的向前一推,助動著狐氣以更快的速度直直的掠向凌!這股氣強而疾,交融著影西與也的共同氣息,如急風般旋轉著而去。

同時,冬寧也身形並不停留,他帶著影西急快的沖向凌,現在怒儀剛避閃過影西所放的雙狐,火氣未出,正是現在!他指尖輕點,上下翻飛,一下子探進萬蝶叢中。他指尖落處,藍光遍起,一片冰花亂舞,影西狐氣一放,便雙手緊摟著他的頸。她的氣息,讓他前所未有的平靜安寧下來,指尖翻動有如撩琴撥花,身形空靈輕異有如舞蹈。無數的染火之蝶,在他的指尖輕點之下紛紛墜落,他在蝶群之間飛舞,像是一只引風而展的隼,怒放著他的翅,凌動著他的身。在他之前,強大的陰狐之氣卷著空中的水氣與落葉,形成一只巨大的藍色冰狐,以鋪天蓋地之勢完全的罩住了凌的妖氣,他看著越來越近的冬寧也,沒來由的生出恐懼之心,當恐懼之心一生,妖氣就完全被壓服下去。蝶勢已竭,此時他竟無力的只能伸臂去擋自己的眼,本能的,去擋自己的眼楮!

轟的一下,巨大的冰狐將他整個人卷在空中,龍卷風一下掠起附近的大樹,直直的涌上天去。然後,便是一團腥氣彌散了出來,凌在霎時間已經無影無蹤,只有散落之下的落葉之上,綴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一切只在剎那,怒儀多用了一個動作,就這一個動作,害了凌!她不該對著影西放火,而令蝶之上的火勢減弱,火光掩住了狐影,她只是曲身躲招的工夫,凌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她驚恐的瞪著半空,怎麼會?冬寧也的眼楮還沒有變紅,況且他還帶著一個累贅,正是因為如此,舞大人才會讓他們跟來!雖然他們不算是強大,但至少也不該是這樣的弱小,但是……她本能的身形急退,急急的向後而去,然後猛的一轉身,就消失不見了!

「她跑了!」影西低叫著。

「不追了!」冬寧也淡淡的抖抖手指,隨後將她托高了些︰「我的陰氣撩傷到你了吧,現在你需要休息!」說著,他依舊向南趕路,估計他們一到郁東鎮,夏拓已經知道了。所以,追與不追,沒什麼分別。現在要先找到若月,那家伙答應過他的,要去人類的世界拿回影西的肉身。不親眼看著他去,他就是不能放心!

「疼嗎?」影西的手指撫著剛才被她指尖戳的地方︰「我又亂來了,是吧!」

「沒有!」他淡淡的微笑起來︰「做的不錯!」他低語︰「剛才你若不動,或者我真的會一直那樣跟他們耗下去!你不用在意,我忍耐疼痛的能力,本就比其他妖怪要強的多!」

他本是想安慰她的,卻又是勾起了她心傷!是啊,因為他靈魂的疼痛,遠比身體來的深重。所以,讓他的身體,都有些對疼痛麻木!不是不疼,是麻木了!她的臉緊緊的貼著他,眼淚濡濕了他的後頸,引起他的輕顫,剛才她用狐噬,他都是未覺般的動也不動。但是觸到她的淚水,他卻像是被燙痛般的顫抖起來︰「手疼嗎?」他略頓了一下,有些後悔的說︰「真的撩傷到了你了!?還是我沒控制好啊,該給你更少的氣的!」

他這句話招惹了她更多的眼淚,她索性摟著他大哭起來︰「笨蛋冬寧也!我心疼!」

若月的額上冒著細細密密的汗珠,手中的碧氣映得他的手指都是發綠,他的眼瞳泛著碧綠的光影,一團團的暈散開來!

「我只能維持這身體不再損壞!但是骨傷好像很重啊!」若月低語著,思清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反應了,女楨也沒有出來,不知道她們兩個是不是在體內爭斗!他的心亂跳著,慌張而沒有依托,這種張惶讓他想起那次思清突然的倒下,突然胸口疼痛而沒了氣息的情景。讓他的心,不由的惶痛的厲害!

「我可以用水生肌之法讓她骨骼痊愈。」龍璃看著她慘白的面色︰「我要回到海里去!」

「等冬寧也來!」若月低語︰「至少確定一下,她的魂魄有沒有問題。」下一句話他沒說,至少也要確定一下,這身體里的思清的魂魄,還能不能維持下去!

「當然沒

問題,你這是什麼屁話!」龍璃低吼出聲︰「女楨那麼強都能讓她壓下去,還有什麼問題!」他猛的站起來︰「不等了,我要帶她去海里!」冬寧也找到了聶影西,誰知道他還來不來!再等下去,估計就走不了了。

兩人正糾纏間,忽然一道影直掠了過來。隨著這道影,他們听到影西急切的聲音︰「思清!」影西一看到龍璃懷中的思清,整個人都怔呆住了,她胸前大片的血漬觸目驚心,她的臉慘白,一絲血氣也沒有,她一下子急沖過去,跌跌撞撞的撲向她︰「思清!」

「給她吃這個吧!」冬寧也丟過來一個細瓷的細頸瓶,他的眼微微的發紅,盯著思清看了一下說著︰「把一瓶都灌下去!」

「這是什麼?」龍璃伸手接住︰「這東西能治人嗎?」

「給她吃吧!我上次就是吃這個活過來的!」影西認得這個瓶子︰「放心吧,讓她吃吧!」她眼眨也不眨的盯著思清,眼淚在眼眶中轉來轉去,硬是忍著沒滾落下來,思清!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變成人了?你被怒焰打的那一下,讓你的身體承受不住了吧!為什麼不干脆就讓女楨出來,殺人也好,飲血也好,總是會保住你的小命的啊!

龍璃跟若月一下子明白過來,這里面是生魂,是冬寧也所煉治的生魂。將人或者是妖怪,還活著的時候將魂取出來,他們在被攝魂的時候不能有恐懼,憎恨甚至悲傷之念。可以說是無疼無恨而失了魂魄的,然後去除掉願念,便是可以療治靈魂之傷的魂藥!在秋執的時候,影西曾經受過傷,冬寧也曾經向龍璃要過生魂,為此龍璃讓龍茵將他帶到秋執重犯的關押之地!後來龍茵說,冬寧也將三層之下的所有死刑犯全部攝了魂。想必當時治好了影西,害怕再有意外,所以隨身都帶著魂藥!龍璃不再猶豫,將思清平放在地上,將瓶中蜜制的小丸一粒粒的灌壓進她的口中。

「咱們得快點走!夏拓的人就快來了!」冬寧也盯著若月︰「你也該去做你應做的事了吧!」

「我知道,東國還在你手上。我不會不做!」若月看著龍璃︰「她好了,我就去!」

「秋執會水生肌之法,她不會死的!」冬寧也趁著影西將全部的精神放在思清身上的時候,低語著︰「這林中最適合你結法陣吧,現在去!」

「我要等她好了,把她帶回去!」若月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著︰「在這之前,我哪也不去!」

兩人正說著,忽然同時凝了神,來了!有妖氣席卷而來,正在向這里接近!不只是他們,連龍璃與影西都感覺到了!真快啊,分明是要他們都死在這里!

「龍璃你帶思清先走!」影西一下子站起來︰「那個女楨說過,這里一路向西就是臨港了,到了海里,就是你的天下了!」

「你們呢?」龍璃一把抱起思清。

「我們兵分三路,把他們引散吧!」影西提議著。

「不行!你得跟我在一起!」冬寧也一把將她扯過來︰「你那是什麼爛計劃!」他盯著若月︰「還有你,別想趁亂跑掉!」

「讓我跑我也不跑!」若月低哼出聲︰「龍璃你先走吧!到了西海,通知人來接應我們!」說著,他忽然雙手飛揚,一個大碧圈映顯了出來︰「我先結法陣隱匿我們的氣息,騙他們一陣再說!」

「把他們都收拾掉不是更方便嗎?」冬寧也不以為然,東國的人就會這招,動不動就藏來藏去的!

「我知道你看不起幻結之術,不過,我想你是不肯影西跟龍璃先走吧!」若月唇角微揚,眼斜倪著他︰「我相信你能以一當百,不過,別指望我們兩個跟你一樣能打!況且這是樹林,夏拓要是放起火來,你的寒冰之氣是可以鎮住地火,但是他們要是瘋起來放天火,麻煩太多了!」

冬寧也心里明白,若月看出他的心事。他不能放心讓影西跟著龍璃,但是,帶著影西,就不能再三跟敵人爭斗!而且若月要是死在這里,他該找誰去帶影西的肉身回來!?想到這里,他不再堅持,他盯著若月手中的氣︰「那你最好堅持的久一點,玉部旋的人在西國邊島。我當時交待過,如果早上我還不回來,就讓他們帶兵來郁東!」

「你這個家伙!」若月掃他一眼,卻是掠起了笑意︰「雖然有時很討厭!不過,總還算是有計劃!」冬寧也,不再是以前那個自大自狂到極點的小子了,他在慢慢的成長,北國領土的擴張之快,這不僅僅是因為冬寧的力量,更因為,他們有一個強捍的領導者!

「哼!」冬寧也不再看他︰「在東國呆了這麼多年,總也要學點東西的!」

「那好!我先走了!」龍璃看他們已經達成一致,便不再耽誤時間。他的人都在臨港之外,只要到了海邊,他就什麼也不怕!說著,他身形一動,人就閃進密林之中了!

「龍璃,照顧好思清!我們會去找你們的!」影西跳著腳低呼著,忍了半晌了淚還是滾落了下來,思清,你也一定要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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