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店 春播休淮的陰謀(2)

作者 ︰ 當木

從這里的窗外可以看到外面寧靜的街道,兩邊密密的銀杏樹。若月坐在窗邊,看著生得濃密的葉片。那小扇般的葉片會在秋天變得金黃,而如今,正是盛夏時節。他靜靜的看著窗外,黑黑的眼珠像寶石一樣發著光,思清常說,擁有這樣眼楮的人會讓人不由自主的信任。因為那深遂的目光會給人安寧的感覺。

但是現在,說那樣話的女人如今一直睡在床上,靜靜的做著她的夢。窗外有喜鵲喳喳的吵鬧著,偶而有車子經過前面的路。一切都那樣的平靜,好像生活從來未曾被打亂過。但是若月知道,所有的所有,都已經不一樣了。

思清倒下的那天,思揚出了車禍。他曾經看過思揚的命運,這個完全不同的命運選擇是他都根本沒有想到的。思揚就這樣走了,投身到未知的世界去完成她今後的道路。留給他們的,是觸目驚心的車禍現場以及無盡的痛苦和悲傷。

他相信她當時是連恐懼都沒有的,因為一切都太快了。但是,當她的尸體慘不忍睹的擺在殮房的時候,他所不敢面對的,竟是齊暄那張絕望的臉。

他到現在也沒有忘記齊暄的眼楮,完全已經沒有了光彩,甚至看不到生機。他深深的感覺到齊暄的悲傷,這種悲傷里,不僅有震驚,痛苦還有綿長的寂寞,只在一瞬間,他便失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伴侶,他一生中最愛的女人。他不能接受也不肯接受,他不吃不喝不說話,眼淚也流不出來了。或者他現在想到的,只是要跟著她去吧。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已經看盡了世人的悲歡離合了。但是現在,他竟也身陷其中。他充滿了無力感,他不能再幫助思揚了,甚至,也無法幫助思清。他知道,每當他主觀的帶著感情去幫助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會喪失一些力量。

現在,連他自己也跌在一波又一波的哀傷之中。這許許多多年,他一直追隨著這個靈魂。無論到哪里,是什麼樣的身份,經歷著怎麼樣的故事。他都一直在,他一直以為,他可以這樣持續到最後。持續到他回到家鄉的那一天。但是現在,一切已經超出他的掌控範圍了。他越是想讓所有回到原點,就越是紛亂。

在這樣的時候,他怎麼也無法把思清的情況告知眾人。但是,他不知道可以瞞多久。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他知道很快,偌奇她們會找來,她的家人也一定會找來。

他不敢想像他們見到思清時的情景,他一直也沒有出現在他們的眼前,用自己的氣將自己隱藏的很好。

這樣偌奇她們還以為,思清與他現在還游走在某個未知的空間。她們甚至還懷著希望等思清回來時改變思揚的命運。但是這種情況不能持續太久,他已經沒有什麼時間了。

他慢慢的吸了一口氣,突然,他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他感覺到了,有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生物來了。而且,跟他是如此相似!那氣息在慢慢接近,越來越清晰了。他輕輕的揮出手去,大門應聲而來了。

「若月!」他听到這樣的聲音,他的心也跟著收縮了一下了。他慢慢的轉過身去,看到了那張帶著淡淡的笑容的臉。

「是你!則凱!」他的眼神凝重了起來。

「好久不見了!」那個男子走了進來,隨著他踱進來,房門砰的一聲關了起來。他有著與若月相同的黑黑的眼楮,他是一頭黑色的長發,此時隨意的束起。他一邊轉動著自己袖口的一排細圈,一邊輕輕打量著房間︰「我一直看著這個世界,卻沒親自來過。這里,真是很奇妙!」

「為什麼來?」若月緊盯著他的眼楮,那眼中有著凌厲的氣。雖然他在極力的掩藏,但是還是被他感覺到了。

「休淮大人已經醒了,你為什麼還要在這里?」則凱攤開雙手,細細的袖圈發出蜂鳴般細碎的聲音︰「不舍得這里嗎?」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若月依舊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她醒了,雖然自己讓輕風回去的時候已經想到了,但是,他還是不願意相信。他害怕這個結局,她醒了,就是證明,命運從他們的世界開始,將有了全新的格局,包括他們也好,都要重新接受這個游戲。一個沒有人再知道結局的游戲。

「你說呢?」則凱淡淡的笑著,眼神卻變得冰冷。慢慢握緊了手指,他的關節在格格作響。他的臉發出一陣陣的青綠︰「若月,我是奉了大人的命令來的,你不會讓我費事吧!」

話音未落,他突然伸出手去,右手一下子變成長長的藤蔓,卻是彈向臥室里躺著的思清。五根長藤如毒蛇般飛射出去,有如五把利刃般,瞬間已經到了床邊!說時遲,那時快,若月倏的伸出手去一挽,他身形未搖已經是動了數步。他搶過去一把拉住那,然後幾挽之下,將那五只長長的藤條盡數纏在自己的左臂之上!

他一下子貼近則凱,一直未動的右手如鉗般擰住則凱欲動的左手︰「你別想動她!」

「若月!」則凱的右手被他纏住,右手又被死死的摁住︰「我也是奉了大人的命令來的,難道你想抗命嗎?」

「現在的大人還可以相信嗎?你比我更清楚!」若月的臉上也泛起一陣陣的青綠之氣,額頭的血管如碧,那原本烏黑的眼也是有了幽然的綠色之光︰「我不在,你該告訴雲萊才是,但是你做了什麼?」

則凱的手被他摁得一陣陣的作響,那已經成藤枝的手指緊繃得快要斷裂開來。他因疼痛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但是卻依舊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若月瞪視著他

「我笑你!」則凱索性大笑出聲,仿佛已經忘記了疼痛般,笑的眼淚都快流了出來。若月猛的松開了他,他笑的快跌倒在地上。身體都彎成一團,這樣笑令若月有些無明火起︰「你瘋了嗎?」

「若月,你還真是笨蛋呢!」則凱喘息著平靜了下來。他慢慢的直起身體︰「我是打不過你,但是你能保護她多久呢?就算我不動手,難道她就能醒過來嗎?我不過是想讓她痛快點而已!」

說著,他便轉身慢慢的向外走去。他的右手那長長的藤在他的拖拽間漸漸變回原樣。

「你去哪?」若月被他這樣就放棄進攻弄得有些胡涂了,看著他的背影,他忍不住問著。

「既然你不肯放棄無意義的保護,那我就等你想通了再來!」他回眼看著若月︰「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會這麼執著。」

「你這樣就回去嗎?」若月不解的說。

「當然不!」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我還有第二個任務!」言語間,他的氣息已經消失無蹤了。

若月愣愣的看著敞開的房門,春播則凱,只是來試探一下嗎?他沒有得手是肯定不會走的。他看著床上的思清,想著剛才的話。自己這樣的保護,究竟有沒有用?現在的她,在經歷著怎麼樣的夢境呢?第二個任務,那是什麼?這個世界,還有什麼事情是需要他來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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