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店 來自遠方的召喚(2)

作者 ︰ 當木

王含雨呆站在小小的禮品店中央,仿佛剛剛做了一個冗長的夢般。這里有陳舊的五屜桌,上面擺放著各式的擺件。有水晶的花卉,布意的小枕,還有木制的小相框。牆上的彩燈一閃閃的如同天上遙遠的星星,她有些恍惚的扶著額頭,自己來這究竟要買什麼?為什麼總是想不起來?她愣愣的看著四周,看著面前那個臉圓圓的女孩︰「請問」她才剛張開口,那個女孩子就急火火的將她向外推︰「含雨,你先回家好不好?我要去找若月哥哥呢!」

「等,等一下」她無措的被直接推到門外的人行道上,這個女孩,跟自己好像很熟的樣子,但為什麼?卻想不起來呢?自己為什麼為站在這家禮品店里?好像發生過很多事情一樣,但又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她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小女孩一溜煙的穿街而去,她半舉著的手緩緩的放下來。街上嘈雜的聲音沖擊著她的耳膜,她呆呆的站在那里,自己好像忘記了某件事般,腦中總有著紛雜的片段,但就是這些片段,在這一瞬之間,她甚至已經忘記了大半。好像很重要,又好像無關緊要一樣。

「老婆!」一個聲音喚醒了她,她恍然的抬頭,接觸到一雙親切的眼眸。隨著這聲呼喚,一個圓筒冰激淋遞到她的眼前︰「才買個冰激淋的工夫,你就跑這麼遠,看,都化了」他雖然嘴里這樣說著,但仍然帶著笑意,那個小小的圓筒在他的指尖,滾落的女乃油珠印濕了紙巾,放出柔和的光。

她的心軟軟的動了一下,剛才腦中的空白一下子被溫暖的填滿。是啊,她同他來逛街的啊,今天是他們的結婚周年呢!剛才她想吃圓筒,然後他就跑去買。怎麼自己竟一下跑到這里來閑逛呢!

她輕輕的笑著,接過他手中的冰淇淋︰「對不起啦!」她撒嬌著挽過他的臂膀︰「我們走吧!」她回眼看了一下剛才那個女孩離開的方向,還有這個名為「莫思清的禮品店」的小小店面。也許只是做過一個這樣的夢吧,她淺淺的笑著。兩個人的身影在夕陽的照耀之下被拖的很長很長,她小小的頭顱,依偎著他的肩膀,臉上蕩漾著的,是像女乃油冰淇淋一樣甜美幸福的笑容。

若月將思清放在床上,這張床,一向都只是擺設而已,因為她根本不需要睡眠。但是現在,她卻緊閉著雙眼,如同睡著般安詳,只是,沒有了呼吸!

「若月哥哥!」輕風如同一個小獸一般撞了進來,她挾帶著一陣風撲到床前︰「大人她,死掉了嗎?」

「沒有,她沒死!」若月握著她的手指,還是溫軟的。他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她沒有死!」

「可是!她沒有心跳和呼吸了啊!」輕風探不到她的脈。她有些害怕的看著若月︰「大人她,的確是死了呀!」

「輕風!」若月的聲音很輕,卻是無庸致疑的堅決︰「她沒死!我看她的命,還有四十六年,怎麼會死?而且還是在那個根本不屬于她的世界?」若月看著她,死人不會是這樣,她並不冰冷,身體還是溫暖的,也不僵硬,還是那樣的柔軟。在她的體內,一定還有靈魂。靈魂?他腦中一閃,想起什麼似的︰「輕風!你回去吧!」

「什麼?若月哥哥,你不跟我一起嗎?」輕風看著莫思清︰「她現在這樣,你留下也沒有用啊!」

「我不走。」若月輕輕替她蓋上薄被︰「我要照顧她。而你,輕風,你得回去幫我!」

「幫你?」輕風茫然的看著若月的動作,若月哥哥越來越奇怪了,大人已經死了,他卻一直這樣堅持。不僅如此,他的眼神,讓她有種不安的感覺。

「你會幫我吧,輕風!」若月扶正她的肩,認真的看她︰「會吧?」

「嗯!」她看著他,終還是點下了頭。

「那回去吧,如果可以的話,不要讓雲萊她們知道。」若月說︰「你去看那個人,是不是已經醒來了?」

「那個人?」輕風沉默了半晌,忽然恍然大悟般的指著思清︰「你是說那個人嗎?」

若月點點頭,沒錯,就是那個人。或許就連莫思清的命運也已經改變,那個人已經醒來。但若是那樣,為什麼莫思清並沒有死去?雖然她已經沒有了心跳,但是他知道她沒死,在她的身體里面,一定還有靈魂的力量存在。難道說,是那個世界有了什麼變故了嗎?他實在想回去印證一下,但是卻無法扔下這樣的莫思清,他做不到。雖然輕風不算是什麼可靠的伙伴,但至少,她擁有穿梭世界的能力。而且,她現在運用的還不錯。

「若是醒了,你會回來嗎?」輕風看著若月深深的眼眸,那眼如同深潭般讓她無法看到底端︰「若月哥哥,你還會回來吧。」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樣的若月的眼,讓她覺得有些悲傷,好像觸到自己心中的某個柔軟的部份一下,有種想落淚的感覺。仿佛若月哥哥,再也不會回到春播一樣,仿佛他們之間,再也不會相見一樣。

「輕風!」若月輕揉她的長發︰「我會回去的,就像我當初發的誓言一般,我會一生都忠于東國,哪怕是付出生命!」他拍著她小小的肩膀︰「我們只是暫時的別離而已,跟當時我離開沒什麼兩樣!」他溫暖的笑容止住她將欲落下的淚水︰「倒是你,也該長大嘍,以人類的歲數而言,你都是入土的人了呢!」

「討厭!」她握著拳作勢要打,落到一半時又生生的止住了。她揉揉自己的眼︰「那我回去了,若月哥哥!」

「嗯,要小心些。」若月看著她,認真的說︰「還有,對于冬寧也」他停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算了,說什麼也沒用的!」他攬過她的頸︰「希望再見你的時候,已經強大的妖怪嘍!」

「我會的!」輕風重重的點頭︰「我回去了,我會幫你的若月哥哥!」她承諾著,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若月的眼楮又落在思清的身上,從來也沒這樣仔細的看著她的臉龐。突然發現,這張臉的線條是如此的柔和,讓他舍不得拉離自己的眼光。他握著她的手指,他是她一生的陪伴,他曾說過會讓她得到除睡眠之外此生想得到的一切。他一直不曾忘記這番話,一直也沒有。「好好睡吧,有我在你的身邊。」他輕輕的低語著,像哼唱的一首優美的搖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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