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店 店主?僕人?

作者 ︰ 當木

思清對這條街熟悉非常,卻想不起來這里什麼時候多了這樣一座建築。她看看對面的醫院,她記得這醫院的對面是一個樂杰士快餐店,一個裝飾著玻璃牆的二層小樓。這街上沒有什麼很高的建築,在一排排的平房中間,是非常顯眼的。但是現在,立在自己面前的,卻沒了那家快餐店,那個顯眼的二層小樓也不見了,變成了一個單層的高殿式建築,房子有三四米高,建在高台之上,就顯得更加的恢宏了。感覺比以前的二層樓更高更寬敞了,只是風格發生了迥異的變化,原來的玻璃牆變成兩根巨大的銅柱,雕梁畫柱的明清風格讓思清感覺是進了恭王府一類的地方。屋角垂著風鈴,柱旁有很大的燈籠,漆紅的大門緊閉。哪有半點店鋪的意思?

「這里什麼時候裝修成這樣了?」思清拿著名片,一邊確認自己沒走錯一邊喃喃自語。她拾階而上,扣響了厚重的大門,對著醫院開鋪子。估計八成是家賣壽衣的,自己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光顧壽衣店的客戶啊?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麼想的。正胡思亂想著,門已經緩緩的打開了,開門的,正是那個女人。今天她穿著白色的長毛衣,白色的長褲,映得她皮膚更加白皙,頭發更黑。一見是她,她顯現出美好的笑容︰「你來了!」

她打開大門,映進思清的眼簾的,是一個屏風,繡著歲寒四友的四開屏風,屏風很高。屏風之前,有一盆很大的根雕,是一棵盤錯向上的老樹,樹上懸著的,卻是一張匾額。上面是以楷體鐫刻著的「往生店」三個字。居然掛在店堂的根雕上,什麼想法?那女人引著思清轉過屏風,來到正堂,這里就更不象是店鋪了。甚至比思清的店更加不像,這里甚至沒有任何貨品,廳堂很大,房子也很高,廳的兩端,是旋轉向上的樓梯,從這里可以直視二樓的回廊,感覺上,更象是電視劇里演得什麼客棧之類的。只是沒那麼多桌椅,沒有跑堂的小二,也沒有客人,除了她之外。整個大廳是空蕩蕩的,連一把椅子都沒有,整棟房子裝修的如此古香古色,進門的排場如此莊重,但偏偏的,走進來,卻象空屋子一般。光可鑒人的石板地,卻沒有任何家俱來點綴。

「桂花茶,你喜歡的對吧!」那女人笑著問她,這樣的笑容,此時讓思清看來有些冷意。在這初秋的季節

「你好像對我很了解!」思清看著她︰「你到底是誰?還有,這家店到底是做什麼的?」

「有興趣嗎?」那女人對她疑惑的目光不以為意,她錯開思清逼視過來的眼神,領先向樓上走去︰「你不會只想跟我站著聊吧!」

「我不打算上去!」思清警惕的說,她向後退了幾步,這個位置可以讓開屏風看到大門的情況。這里一個人都沒有的樣子,思清可沒呆到跟這個奇怪的女人上樓聊天。

女人站在兩階樓梯上回眸看她,眼神之中始終是帶著笑意︰「我這麼了解你,你不好奇嗎?甚至于,我怎麼會知道你以後都會失眠,你都不好奇嗎?」

她的話,讓思清想到自己來這里的目的。她是很好奇,好奇這個女人在問她那句奇怪的睡得好嗎之後,她就開始失眠。她不想相信這是那個女人對她的預言,但是,成真了。她真的失眠了,那女人後來還說,她會一直失眠,如果這成真的話,她就太痛苦了。雖然听想來很不可思異,但是,她還是來了。

女人看她發愣的樣子,慢慢的走了回來。伸出自己縴細的手︰「你看過那張明片吧,岳鸞。是這家往生店的主人,也是僕人!」

「岳鸞……」思清低聲重復這個名字,試圖從記憶中找到一絲有關這個名字的蛛絲馬跡,在听到她最後一句話時,她不由的輕笑了︰「主人?僕人?你就直接說這家店只有你一個人不得了!」

岳鸞也笑了起來︰「這里的確只有我一個人,不過,我也的確是這里的僕人!」她看著思清︰「我在這里很多年,盡到了自己的責任。現在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了,因為,這里很快就有新的主人了,或者說,新的僕人!」

「這里新裝修不久,你就要出讓?」思清有些不解。更讓思清疑惑的是,自己明明對她有很多問題和懷疑,明明有很多問題要問她,但偏偏,總是會輕易的隨著她轉移自己的思想。不知不覺,忽略了主題,她搖搖頭,集中精神,剛準備發問,一個聲音已經飄了過來,是岳鸞。

「你會在二十七歲失眠,直到死的那天,這是注定的!」她目不轉楮的看著思清︰「所以,這家店,你是最好的接班人!」說著,她拿出一把鑰匙遞給思清︰「拿著它,這家店就歸你了!」

「什麼?什麼就歸我了?你太奇怪了!」思清連忙向後退︰「你怎麼知道我就會一直失眠?還有,這家店鋪究竟是賣什麼的?你為什麼要把它隨便的讓給一個陌生人?」

岳鸞輕輕的笑著,那絲溫暖美麗的笑容直侵入思清的心︰「我說過,是注定的。你注定要一生無眠,如何打發你的黑夜?」她低低的聲音象音符一樣落上思清的心里︰「這里,你是最合適的接管人。在你無眠的日子,好好的看管它,使用它,不是很好嗎?」說著,她輕拉起思清的手︰「往生店,名字已經很淺白,它所販賣的,便是前生啊!」思清不由自主的任她拉著,無力反抗,在听到她說最後一句話時,她大大的驚跳起來。她拼命的抽回手叫著︰「你在胡說什麼?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岳鸞靜靜的看著她,眼中居然有悲憫的感情︰「你已經接過這把鑰匙,你已經是往生店的新主人,也是它的新僕人了!」她抬起手,輕拂過思清的發絲︰「雖然陪著它也無法消除你的寂寞,但是,它也有很多可以幫助你的地方。而我,也會幫助你的,思清!」

思清竟無力反抗,她拼命想叫喊,但是,那聲救命卻哽在喉中無法出來。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想掙月兌這個奇怪的女人,終于,她大叫出聲︰「救命啊!」

思清猛的張開眼楮,心依舊在狂跳著,但是,眼前的情景卻讓她呆住了。她在家,在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上。剛才那些……只是一場夢而已!她模模額頭,那里已經是汗濕的,何止是額頭,自己居然出了一身的大汗,最近精神太差了。剛才那個夢,真實的讓她都難以相信那只是一場夢!她長長的出了口氣,拿過床頭的鬧鐘,已經十點多了。家人沒有來叫醒她,估計也是因為她最近睡的太差的緣故,看她難得有睡,自然是不會吵她的。但她這難得的入睡,也是在惡夢中掙扎,那個女人,居然說她的店鋪是販賣前世??思清都佩服死自己的腦細胞了,人家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可好,夢都做的這麼怪,怎麼想的??她嘆了口氣,拉過外衣披上,準備起床。雖然生意不好,但還是要開店呀!她跌跌撞撞的進入洗手間,鏡中那個憔悴的自己都能扮貞子了!擰開水龍頭,當溫熱的水沖上她的手時,她的心又一次狂跳起來,一時間,她甚至有種崩潰的感覺。她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右手,在她的手掌之上,有一個深深的鑰匙的烙印!她瞪著自己的手,是那把往生店的鑰匙,這一切,並不是夢!她一向並不相信怪力亂神之說,但是,又要如何解釋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要怎麼辦?她慢慢握上右手,為什麼要把這個交給她?為什麼說她要一直失眠?為什麼那個女人可以入她夢境?她不由的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外國電影,里面有一個叫佛萊迪的人可以入小孩的夢境並在夢中殺人?她一顫,努力甩開那些恐怖鏡頭以防止自己嚇自己。既然她是這家店鋪的接班人,那麼,那個女人至少不會要她的命。只有找到她,才能得到關于這些的所有答案!思清看著鏡中的自己,她知道,隨著自己二十七歲的來臨,她要同以往的平靜生活說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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