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墨陽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日夜不忘她的容顏。
當她真到了自己的面前時,又不知道該用何種心情來面對。
「是微臣的蕭聲驚擾了娘娘?」他試探的問。
念絲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他,露出了一個恍惚的笑容。
不是開心的笑,可他還是想以雙手汲取那笑容,只希望她能永遠看著自己,再也不轉移開視線。
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他俯身行禮,「如此這般,那微臣告退。」
就在這瞬間,風里忽然傳來了她的聲音,听起來清音泠泠,顫抖著,宛然間如弦︰「我那麼可怕?見到我,就要走嗎?」
那聲音如同夢幻,他沒有理會,繼續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看來,就連你也不願意理我。誰……也不願意和我說話兒……」
這次,風中的嘆息清晰入耳。
他驀然轉身,看著她的一張紅唇開開合合,才確信她是在和自己說話。
幾乎是艱澀的開口問︰「為什麼這樣說?」
「只聞新人笑,哪見舊人哭。」她露出一個哭似的笑容,微微垂眸,那是示弱,又是楚楚可憐的誘惑。
「他……冷落你?」本不該問的,只是擋不住心里的魔障。
碎玉似的牙齒咬了咬嘴唇,本是蒼白的唇在那一時間鮮艷欲滴,她卻是淺淺一笑︰「我很寂寞,那座繡莊殿一直都是死氣沉沉的,我只是想找人和我說會話。」
「為什麼?你不是他的心愛的人嗎?誰人不知,皇上新婚即封新寵……」看著她,夏墨陽不知怎的就開口說了這麼多,話一出口,他英挺的眉毛就因為自己的失態而擰起,他一向自持,卻為何總在她面前控制不住,有些話就是不受控制的月兌口而出。
「因為我像一個人,因為我像一個人……」她喃喃的說,然後開始無聲的笑。
接著,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難道你沒看出來我像一個人嗎?」
夏墨陽心中一震,他早看出來了。
難道這個就是皇上要她的原因,那也太荒唐了。
他面色幾變,知道她說這些,事情一定不簡單,遂拂袖,轉身欲走。
「我說了這麼多,只是想有個人能和我說說話。我來自鄉野,這沒人和我說話,一個也沒有。」她的聲音開始出現沙啞。
明明知道不能回頭,他還是不忍。
畢竟是第一個讓他牽掛,心疼的女子。
雖然緣分戲人!
等他轉身,看到的是覆蓋著墨黑色眼楮的睫毛已是垂下了滴滴晶瑩的淚珠。
「為什麼哭?」他一步步走向她的身邊,憐惜的問。
「我只是想有人能陪我說會話。」她帶淚的容顏現出了一個稀薄的笑容,兩只手似乎不知道往哪擺好,而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好,以後你可以來找我。」他溫柔的笑著說。
念絲眸光一閃,靜靜的笑了起來。
果然,接下來的日子,子恕依然沒有時間顧及她。
她也漸漸學會了安靜,安靜的坐在繡莊殿里,一日又一日。
只是除了偶爾夏墨陽進宮的時候,那時,她總會含笑的在花園里等著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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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晃,已是十來日,夏墨陽的事情早已做完,可他還是留在太和城。
就算別人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心下暗笑,她起身吩咐春兒為自己備好衣物。
她知道夏墨陽今日還會進宮,就連他來的目的都清清楚楚,這次,其間免不了又是和子恕一番把酒言歡。
「娘娘,琴備好了。」春兒輕快的說。
「不用,今天不用備琴。」她淡淡一笑,睨了一眼春兒道。
「娘娘今日不跟夏公子練琴了嗎?」春兒好奇的問。
她宛然輕顰眉,悲哀一笑,「練給誰听?」說完,忽而又斂了神色,「今日我不練了,我們去听別人彈琴。」
西苑里的梧桐四季常綠。
就如那婉轉的曖昧,讓人流連忘返。
念絲知道,阿九每天都會在西苑品茶彈琴。
而百里懿很多時候都會在西苑,巡邏,練劍,異或別的。
很多時候,阿九並不能坐下來,只有在百里懿到的時候,她才會一本正經的坐下來彈琴。
而她也托人告訴了夏墨陽,她今日想在西苑用新學的曲子為皇上和她助興。她知道,只要是她的請求,夏墨陽都會辦到。
子恕冷落她,夏墨陽會幫她的。
阿九自從那晚後已是越來越放肆,也許,她根本就不用動什麼,就能看到自己想看的。
走上通往西苑的曲徑時,她已經看到了那明黃的身影。西苑中的琴聲並沒有想起,她還有的是時間,想到這兒,她急走幾步,從側邊的一邊花徑中穿了過去,盈盈跪倒了子恕的面前,「臣妾見過皇上。」
子恕一愣,繼而親自俯身扶起她。「念絲,起來吧。」
念絲今日只穿了一件肅靜的鵝黃衫子,同色羅裙,其間一切繁瑣的佩飾悉數去除,只用一條艷紫的絲絛束住縴腰,其更顯得一張俏臉縴瘦白皙,那腰兒更是盈盈一握不堪折。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夏墨陽驚艷的眼神,她就知道了自己的美。
「今日怎麼來西苑了?」子恕含笑的看著她。
念絲面色一紅,委婉的低下頭,「臣妾听聞皇上要與夏公子把酒言歡,臣妾這些日子一直在繡莊殿,想出來走走,所以……」
那微弱的聲音和閃躲的眼神,讓子恕反生淡淡的憐惜和心疼。
這段日子,他確實是太冷落了她。
他不去繡莊殿,是不想讓鏡娉以為他寵愛念絲。
此時,再見念絲,他的心緒又微微的混亂起來。
夏墨陽靜靜的看著兩人不同的神情,在念絲的眼里分明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憎恨和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