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錦瑟只覺得血不住滲出,身體上每寸皮膚都覺得灼熱疼痛。
李康手中的劍已經出鞘,卻被無力的制止了。
再看錦瑟,雙眼如突遇陽光,幾近是斂成一道細縫,乍看似是笑意,細瞧卻是透出幾分冷幾分寒。
「這話怎麼說?」偏偏有人不肯放過。
「那女人,原本是軒轅郡主,仗著手里的權勢,與文人墨客相處甚密啊?」
「可不是,誰不知道那女人手腕厲害,不過,說來也就怪了,听說先皇以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段公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這次,只怕諾蘇的小郡主也該有得受的了……」
「怕什麼,那女人再怎麼厲害,怎麼配做將來王的……?」說話人的聲音漸漸的小了下去,後面又揚了起來,「再說了,只要武王不要她了,她還能翻了天不成……」
明明是艷陽天,紫春的手卻被那話里的尖刻輕蔑之意氣得抖了起來。
而現在錦瑟臉上也就只剩下蒼白這一種顏色了。
「王……公子。」紫春難堪的笑,「公子不要想得太多,江湖傳聞哪能信,原來在王府中不也是這樣嗎?」
紫春的話,才讓錦瑟覺得自己的魂魄回到了體內。
「我們走。」錦瑟起身,平淡得沒有一絲的波瀾。
錦瑟與紫春站起身,李康冷哼一聲,離去時深深的看了鄰座的人。
到底走在門邊又站住。
長劍飛去,斬斷了上面高懸的大紅燈籠,轟隆一聲,燈籠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桌上。
身後傳來的***動,讓錦瑟無奈的輕嘆。
心里懸著事,倒也不做多的深究。
自己默默的向前走。
而李康側回身看著飯莊內的驚呼和怒罵。
這邊的異常也引起了從雅間出來的軒轅恪與吉晉王。
軒轅恪突然身形一怔,腳下立緩,目光中帶著不敢置信的異芒︰「是他?怎麼可能……」
吉晉王好奇地也往門口望去,小二穿梭的身影掠過,什麼特別的人都沒有看到。
軒轅恪再望去,已無人站在那里,剛才那一瞥是錯覺嗎?李康,有李康在,她一定也到了。可是,並沒有夏戈爾來的消息,她怎麼會在此處……
面上現出苦笑,他恍然若失。忽視吉晉王疑竇的眼神,他淡淡一笑,往外走去。
吉晉王也告辭而去。
軒轅恪一人走來,沉默無比,張承不敢貿然開口,他從飯莊走出來時,表情有些古怪,他不禁揣測著,剛才武王到底看到了什麼?
「你先回去,我隨意走走。」他突然吩咐。
幻影嗎?
到底還是不死心的。
沿著太和城的河邊閑逛。
夜已經籠罩了下來,此時還沒宵禁,陣陣風吹拂過來,河兩岸吊腳樓飛檐翹角,與屋檐下串串紅燈籠蜿蜒交輝。
街頭有些冷冷清清,已經沒有幾個行人了,白日里喧嘩叫賣聲,遙遙似隔世。
黑雲沉重,遮蔽萬里。
偏偏有灰色飄旋在對岸,不緊不慢,
仿佛舞步似地,落在軒轅恪眼中。
軒轅恪努力穩住有些昏眩的頭,站在石橋上,遠遠的看見幾個人影,站在家還未關門的鳥店門前。
店門旁只八哥想是剛剪舌沒多久,想「喂」,偏含糊不清的叫成︰「誰!誰!」
軒轅恪不禁莞爾一笑,那只八哥含糊不清叫著的倒像是「瑟,瑟」。
若不是八哥全身漆黑,不話幾乎就以為是只烏鴉。
而戰在店門前的錦瑟,正緊緊盯著烏鴉似的八哥,臉上露出種奇怪的表情,輕聲道︰「錦瑟。」
不想只八哥極為聰明,合著的聲音,舊琴調錯弦用般的高亢叫出︰「錦瑟!錦瑟!」
本準備離開的軒轅恪陡然住腳,不可置信的瞪著河對面。
仔細打量,才見,那兩名瘦小男子身後的,分明是李康。
軒轅恪愣愣中,視線竟不知所措地在的盯在她身邊,鳥店前掛的燈籠因未曾仔細打理,已經七零八落好不淒慘的樣子。
軒轅恪的眼光細細柔柔不透思緒。
一定是她!
一定是她!
他急急的向錦瑟的方向而去。
在離錦瑟不遠時,突然停到她輕聲的念叨︰「恪,恪,軒轅恪!」
八哥則不開口,只是歪著頭緊緊盯著。
錦瑟有詫異,然後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突然,錦瑟恍如只匍匐于地的灰鳥,不動聲色地張開潔白翅膀鳥直,卻如醇瓊甘露漿般直直傾溉在軒轅恪的心肺中。
軒轅恪眼中突然一陣酸澀。
一身男子布衣的錦瑟淺淺的印浮在夜色中,在軒轅恪的眼里,慢慢的就只剩下錦瑟伸長手臂的樣子,突兀的闖進他的腦海里,只剩下她而已!
「軒轅恪,你真的背叛我了嗎?」她突然像是忘記了身邊還有兩個人,自言自語︰「恪,如果,真是這樣,你還不如一刀殺了我。」
軒轅恪一愣,錦瑟今天的樣子,怎麼看,怎麼看也不像那麼正常,反而有些失魂落魄,他看著卻突然不能上前。
正思索間,卻見張承急步上前,「啟稟王爺。」
「什麼事?」
「夏戈爾到了,我想王妃也到了,已經遞了拜帖,屬下知道了,就趕快來通知王爺。」
軒轅恪回身一笑,「你看那邊是誰?」
說完,回身抬手指去,卻見一隊巡邏兵,整齊劃一的經過。
片刻的長龍過後,只留下燈光下一層厚厚的揚灰,早已經沒有了錦瑟三人的身影。
軒轅恪突然急躁了起來,層層的陰霾掩蓋在他的臉上。
他知道,錦瑟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他要趕快去找她。
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她再離開。
一旁的張承只是有些的詫異的看著軒轅恪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