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戈爾痴痴的看著錦瑟。
他覺得,她在生氣的時候依然眉眼盈盈,依然翩然若仙。
還沒見過錦瑟和燕如雪的時候,他就听人說過,都城的兩個美人,一是軒轅郡主,一是皇上的喬妃。
直到在邊關,看到她們時,看到第一眼夏戈爾就知道自己錯了,燕如雪絕對比不上錦瑟,錦瑟很美,那種美到了極致,讓人無法漠視,她的氣質、她的風姿是任何人無法企及的。
與錦瑟相比,燕如雪美麗就顯得精致,卻平淡無味了。
「郡主,你的確是很美,我第一次看到你時,以往我只在畫里見過那樣美麗的女人,可當你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時,我的感覺竟然是害怕。你太美麗了,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真正活著的人。直到你中了蠱毒躺在那,我才覺得,你是真實的,你可知道——」
他的話,讓錦瑟渾身戰栗。
那樣光滑的手指的踫觸,錦瑟不禁想起,夏天水里的青蛙,膩滑的皮表。
她狠狠的抽出手指,厲聲道︰「這是王府,我不是什麼郡主,是武王妃。」
「武王?」夏戈爾放開了她,淡淡的笑,卻是極力的壓住怒火,「沒有什麼武王了,我大理國的武王再也不會回來了,你說是嗎?」
錦瑟面上中閃過一絲難以琢磨的復雜神色,垂眼掩住眼底的漩渦,眉頭輕皺,又展開,問得平靜沉著︰「你應該知道,我手中自保的勢力都被你拿了去,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想知道。」
錦瑟的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殘忍。
夏戈爾似乎有些受不了了。
他一咬牙,終于說道︰「我不想的,不利你的事我都不想做,以後我來護著你。」
錦瑟一陣恍惚,突然想起,曾經子諾,軒轅恪都說過這樣的話。
她嘴角泛起一個微笑,那笑意愈來愈深,「可你畢竟是做了。」
側首,看到的是一雙炯炯的眸子,里頭仿佛有變幻莫測的火苗,只待東風,便以熊熊之勢焚盡一切。
「登樓延望秦宮殿,茫茫不見雙飛燕,渭水一條流,千山與萬丘。野煙生碧樹,陌上行人去。何處有英雄,迎歸大內中。」夏戈爾突然念道,緊緊看著錦瑟,他問︰「知道這是誰念的嗎?」
錦瑟沒有說話,她知道,他會說下去。
「是皇上。」果然,他一笑,「王爺身邊自然也有皇上的人。我說了你還是不信,皇上都已經知道了,武王打敗了六昭,繳獲的一切都歸己有,兵權大握,已有自立為王之心,只是戰事疲乏,還有最後一關,就是諾蘇一族。那可是富得流油的地方,而諾蘇更因為新的王儲而鬧得不可開交。皇上不知為何找到了吉晉王,偏偏王爺和吉晉王早交往密切。你說王爺會怎麼做?誰是螳螂,誰是蟬,誰又是黃雀?」
他問她誰是螳螂,誰是蟬,誰又是黃雀?
若是軒轅恪真的因為她服下了子涵的藥,那軒轅恪就是蟬!
軒轅恪真的走到了這一步了。
引用亡國君主之詩詞,錦瑟幾乎可以想象到子涵的無奈和悲愴。
只可惜,她錦瑟被推到了浪尖上,最先波及的不是他人,而是她,甚至有可能被湮滅在這波濤洶涌中。
夏戈爾見錦瑟神色恍惚,面容憔悴,就伸出手去,眼不期然的看見她身後的一對黑眸,眼角總是有意無意飄揚起有毒的鋒利,仿若能把人腐蝕一般。
夏戈爾一時少許怔然地凝視李康,手僵在了半空。
「皇上有什麼打算?」錦瑟突然
問。
「不允許你離開王府半步。」夏戈爾唇畔不覺勾起一抹舒暢的淡笑︰「我將去要諾蘇,向王爺傳達一次皇上那也許可有可無的旨意。」
「所以呢?」錦瑟淡淡的問,波瀾不興的瞳眸,除了漠然,還是漠然。
「我想帶你一起去,讓你知道,軒轅恪是偽君子,還是真小人。」
錦瑟突然不想和他說話,她比誰都清楚軒轅恪是不真君子。
君子?何為君子,一心維護自己的原則即使對天下人不義就真的是君子嗎?
一個領者?一個將軍?一個朝廷的官員?又豈能用君子二字來概括。
她不管軒轅恪是不是君子,她相信軒轅恪的對她的情。
美麗的女人是用情澆灌開來的鮮艷的花朵。
是軒轅恪的愛讓她越來越美,泛出了那種奪目的,驚心動魄的魅!
她根本不會相信夏戈爾的話,甚至是根本就沒听。
輕風不識愁滋味,吹面似帶三分甜。錦瑟在後院停下腳步,滿院七月菊花,花盛而蒂不落,隨風瓣舞,明然淡雅。
而夏戈爾並沒有放過她。一步一相隨,「我明日來接你,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可能帶離你出這個王府一步。你不是自欺欺人之人,如果你敢,就和我一起走,否則,將會被軒轅恪蒙在鼓里,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你就不怕我走了就不再回來。」錦瑟笑道。
「你會回來的,而且你會和我一道去!」他信心滿滿。
錦瑟心中漸起寒意。
四年多了,她看著軒轅恪立于朝堂,手握三軍,紋絲不動。
錦瑟知道他不是不懂玩權,而是不想玩權,他的心,恐怕是留在了浩瀚的蒼穹之上,手中之劍,非是為己,非是為權,為民,為國而已站場上一刀一劍拼殺而來,最後身居要衛,連番廝殺……
多多是為了她,他說最後一擊,也只是為了還她和子恕一片安平。
偏偏她和子恕,與天下相悖。
迷霧罩心,錦瑟突然不知道該信夏戈爾,還是該信軒轅恪,或者信自己的心,異或在矛盾中掙扎!
夏戈爾說對了,她會和他一起去,總比困于王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