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較高下?
錦瑟心神一陣恍惚,她怎麼敢和他一爭高下。
每次權謀之爭,都引起屠滅三族的慘劇,更是死人山積——
詭詐、殘忍、勾心斗角,遍地是血。
然而,爭著的人,只看到榮華富貴,卻看不到失誤;只看到自己前程如錦,卻看不到人民苦難。今天還是炙手可熱的天上人物,明天霎時間變成國家蟊賊,全家斬首,還把千萬無辜的男女老幼,也帶入刑場。
這樣的成王敗寇,在帝王的心里就成了一較高下。
是和非、對和錯,全看你是勝是敗?人性急劇墮落,種下未來更悲慘命運的種子。
她想的,也僅僅是護住自己珍惜的東西而已。
「錦瑟!」皇上突然重重吼了一聲,驚得她一愣,月兌口應道,「干什麼?」
「你有沒有在听我說話?」他瞪住錦瑟,一臉不悅。
錦瑟怔了怔,支吾道,「在听啊,你剛剛說,昔日宮廷中把酒言歡的情形……」
他不說話了,定定看了錦瑟半晌,一反常態沒有抱怨,神色卻黯淡下去,「算了,改天再說……你退下吧。」
錦瑟也有些疲憊了,一時無話可說,起身行禮告退。
退至殿門轉身,卻听他在自己身後低低說,「剛才朕說,要是我不做帝王,和不你交易,我說沒有機會和你一起,找到一個真心對我的人。」
錦瑟一頓,駐足回頭,見那年輕的帝王孤伶伶坐在大殿上,聳塌著肩頭,明黃龍袍越發映得他神情頹喪,像個沒有人理睬的孩子。
錦瑟一陣心軟,終是扭頭離去,行至偏處,剛剛那小內侍卻在身後追了上來。
「何事?」錦瑟輕聲問。
「皇後病了,病得很重。」小內侍直視著她。
「為什麼要告訴我?」錦瑟語氣輕柔。
那內侍又看了他一眼,空曠的長廊,讓她的人仿佛一個剪影,似真似幻的立在他眼前。「皇上對王妃發了脾氣,我看——怕王妃想不開,就自己跑來了。」說完,他局促不安的站著。
錦瑟一怔。
繼而輕輕柔柔的笑了,那內侍想看,又不敢看她。
只覺得那雙眼楮如水清澈,可以映見世上的萬化千端,又染不進一點混濁。
「勞煩你費心了。」
「王妃客氣了。」他說完,扭頭就走了。
錦瑟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離開的方向。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女子的眼淚和柔軟,永遠是最厲害的武器。
皇後病重了,她心中一震,為什麼燕如雪沒有告訴她。
他倒是听說過,皇後今日常去書院,與秦師傅走動密切,這等流言不徑而走,已有些時日了,現在皇後又忽然染疾,閉門不出。
錦瑟心中清明如鏡,如今這般情勢,必定是燕如雪在背後謀動操持,便是那清沁殿上的一爐天竺香,想必也是這小女子的計算。
可皇後不是凡俗,中宮自有專屬親信御醫,竟會栽在這一頭上,實在堪稱奇事。
後宮權爭傾軋素來笑里藏刀,燕如雪打了什麼心思,錦瑟一時懵懂,也想不起來。
轉眼,伊妃生存已到。
&nb
sp;一時間,伊妃的生辰,在君王的默許下成為了隆重的典禮。
而伊妃是宮中最神秘的人物,到了這日,宮中一些人的期待可想而知,議論紛紛中,都是即將開始的宴會。
夜色未央,內侍手持的宮燈明黃如團團日光,照徹輝煌的宮苑。
殿中,鋪上了鮮艷的紅絨毯,皇上子諾端坐在御座王位上,而身邊坐著的是一個華服宮裝女子,接受朝臣的朝拜。
後不出,門下縱是千里華筵,亦是沉悶.在座朝臣,皆是戰戰兢兢。
朝拜後,群臣看著座上女子,均輕嘆驚呼。
坐于軒轅恪身側的錦瑟,恰此時向軒轅恪看去,他的臉上只有平靜和了然。
果然是這樣!
像是感覺到了她的視線,軒轅恪也意味深長的看她。
她露初一個稀薄的笑容,轉過臉去,這才看到,群臣已經將目光轉到了二人的身子。
錦瑟只得看向軒轅恪,這才見他這次是欲言又止的看著他,隱隱中,眼里已經有了求和之意。
平日里,那些光鮮嬌研的後官女子.如今不見半點歡喜,一雙雙美目各懷心思。
同被選秀送到宮中,很多人幾乎連參加宴會的權利也沒有,帝王為了取悅那座上女子,她們才有資格進來。
那偎在君側的伊妃卻是如魚得水,不但得到君王無肆封妃。如今卻佔據帝主身側,取代皇後的位置,僭越至此,怎不叫諸妃嬪怨怒?
然而,縱是怨怒.卻也是敢怒不敢言。
伊妃如今盛寵正濃,萬一觸怒,誰又吃罪得起。
不過,在朝臣的眼中,卻是十分的詭異。
座上女子雖然一身粉紅,軒轅恪身邊的錦瑟夫人卻是一身淺藍,其上金線纏銀繡出暗花,下擺為水雲如意紋,泛出暗暗艷紅,華美如斯。怪異的是,她和伊妃竟然有同樣的面容。
宮人華服雲袖,奉上了美味佳肴,殿內頓時香氣四溢。
可這華美的佳肴,人人吃得自危!
錦瑟心中暗嘆,這般情形,很多人都應該有所覺擦。
只是,他的心里還是很坦然,是因為身邊有他吧?
她看著他的身影,玄黑朝服上赫然繡滿燦金九龍紋,王冠巍蛾,佩劍華彰,靜靜看著百態的眾臣,輪廓鮮明的側臉上,隱現一絲睥睨眾生的微笑。
他仿佛不經意間回首,目光這才泛起了柔和,迎上錦瑟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