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誓
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
繡簾開,一點明月窺人,人未寢,欹枕釵橫鬢亂。
起來攜素手,庭戶無聲,時見疏星渡河漢。
試問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繩低轉。但屈指西風幾時來,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
一直以來,只要在軒轅恪的身邊,錦瑟總能安然入睡,唯獨今日,只覺錦被清寒,絲絲的冷透進了心底。
今夜他回來很晚,顯然是踏了風露而歸,她只睨了他一眼,就側身向內。
他卻吟出了這詞調侃而她。
若平日里,只怕錦瑟早要和他嬉鬧一番,唯獨今日,四肢冰寒,提不出一點的精神。父王的話落不久,他即踏步而來。
許是做賊心虛,她總覺得他的臉色有些僵然。
晚宴時,他總是將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到她的身上。心神不寧中,白色的象牙筷子落地,那時,在座的每個人都驚詫的看著她。
訕笑中,母妃只當她是擔心自己父王的身體。
誰知道她的心中早亂如麻。
「如果你再翻來覆去的,床都被你睡塌下了。」耳邊傳來惡狠狠的低聲警告。
錦瑟一怔,早聞見他均勻的呼吸聲,沒有想到,他竟然和她一樣不能入眠。身子一僵,她呆呆的看住不遠去的窗中透出的微弱光線,沒有動彈。
身後傳來一聲低嘆,「娘子,難道不知道不為背對為夫嗎?這可是大不敬。」
這樣還不能讓她出聲,他終于不耐了,一把將她撈進懷里,轉過身來。
錦瑟一抬眸,就撞進了他含笑的眼里。
「你在想什麼?」他好笑的問,「是什麼有這麼大的吸引力,一回來就把我拋到了腦後。是有了另外兩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就忘了為夫了?」
她靜靜的他,一縷月光浮動在他的面容上,更顯俊朗。在那,她看到一種極為微妙和奇妙的僵硬表情。
原來他並不是完全不在乎的。
是啊,怎麼能?
屋內淡淡檀香的味道飄進了她的鼻子,而這仿佛可以安定神經一般的味道讓她漸漸的回過神來。
「恪,你都知道的。」不得不解釋,現在,軒轅恪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是,我都知道,所以,你也要記住,什麼王府你都不要管了,這的人也一樣。我只把你當我的妻子,也只能是我妻子。任何人,都休想再踫你。」
她輕輕一笑,那嫵媚而柔軟的笑意,似是春日天空下初綻的鮮花般明媚溫柔。
「我都知道。」
看到她的笑容,軒轅恪剛才還如同的刀鋒一般銳利的眼楮,不知不覺的已然帶了水一樣的溫柔。
一翻身,修長的身軀就將她壓在了身下。
溫柔的唇齒交纏間,火熱正在不斷的上升。
最後的神智中,她緩緩的闔上雙目,遮蓋了自己所有的哀愁。
如果,有一日,她竟然要討好自己的夫君,會是怎樣的難堪和淒涼?!
像是為了懲罰她的不專心,淺淺的痛從胸口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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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他一狠心,噬咬她,滿意的看到她嬌媚中帶著媚兒的眸子,他一翻身,將她送到了自己的身上。
淺淺的驚呼後,傳來了細細的吟唱……
偷窺的月兒一伸臉,又將自己隱藏在了雲幔後,將春色的旖旎留在了人間。
累極,她靠著他的胸膛,緩緩入睡。
即使在睡夢中,他仍然緊緊的將她鎖在懷里。
只是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午夜,她驀然驚醒,耳邊清晰的傳來父王叫自己的聲音。掙扎起身,她抓起錦袍披在身上,就要起身。
「煙兒,你干什麼去?」軒轅恪起身,不解的看著她。
「父王,我听到父王在叫我。」掀開紗幔,她下床就往外跑去。長長的錦袍蜿蜒了流淌了一地。
「回來。」軒轅恪大聲喝住了她,淡定里一抹堅持的溫和。
看著她突然轉身,烏發散亂,愣愣的站在屋中,委屈的像個孩子,他無奈的輕嘆。赤腳走了過去,他俯身抱起她,將她放到床上坐下,這才躬身為了著上繡屐。
他赤足踩在烏磚上,腳趾凍得微微蜷起。
終于,她撇過臉去,嘴角浮現了奇異的彎度。
「郡主,後院來報,老王爺要見你。」
兩人俱是一驚,匆匆起身著衣。
後院中,密密的站著家奴,月華中,點點黑暗的身影,靜謐得幾乎讓人窒息。
廂房中,只有幽幽一盞燈燭,照著滿室晦暗。
痛苦中的軒轅琪已接近暈迷,仿佛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他緊閉的眼緩緩睜開。
「秀靈,你先先出去吧。」
錦瑟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妃,只是第一次,軒轅琪當著外人的面稱呼她的閨名。
她溫柔的笑著點頭,面色沒有一絲的悲傷。
榻上的軒轅琪又不住的咳著,終于大口的鮮血染到了他捂著嘴唇的修長手指上。
「父王。」錦瑟幾步走近塌邊,這才見黃梨木的塌上,深深淺淺的全是十指的抓痕。目光移動軒轅琪蒼白的手上,那雖修整得整齊的手指中,然後滿滿的灌著木屑。
「恪兒。」他似乎已經預知了自己死亡,坦然微笑的看著這個自己一手教導的義子。
「父王,兒子在你身邊。」軒轅恪跪倒在床前,優雅的低聲中,帶著幾分暗啞。
軒轅琪染血的手指向他伸去,「父王對不起你,不過,父王死前還是要求你發誓……」
軒轅恪靜靜的跪在地上,仿若世間一切都如他無關的木然。
「恪兒……父王要你……永遠不能反朝,若違此言,天誅……地滅。」
「父王。」錦瑟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