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愣,隨即明白,錦瑟一定每次來都覆著面容,並告之他人,自己已被毀容的謊言。
「阿婆,我已經沒事了。我有事要對她說……」
「好,我知道了。」老婦人轉身向外走去,奇怪的目光在太子身上轉了一圈後,體貼的帶上了門。
久久沉默,沉默得令人近乎窒息。
錦瑟疲乏地開口,「小時候我就在這長大,直到十三歲那年,董家來帶走了我,是我苦苦哀求,她才能苟延殘喘。」
躺在病床上貌似沉睡的女人容顏安詳,微微泛白的枯干臉上,似乎還帶著淺淡恬靜的笑容,只是那張臉只見端正,並不十分美麗。
「她是你娘?」太子微微動容。
錦瑟輕描淡寫的一笑︰「是,是她。很丑是吧,我長得很像她。」她微微一頓,補充說︰「曾經。我的父親……都看不起我,他們說我的母親卑賤,即使我是董家的女兒,依然月兌不了這身賤婢的影子。」
太子同她一起打量著病床上的女人,眉頭微微皺成不著痕跡的弧度。卻沒有打斷她傾訴的欲……望……(這兩字打不出來,加上省略號試試)
「小的時候,她還沒成這樣,可也只是每天坐在門前骯髒的地上發呆。來往的人都笑話她,她從來沒有為我做過任何事。我的衣服是周圍的窮孩子穿不了的,周圍人見我可憐,總丟一些過來,大多數時候吃的都是撿來的。記得有一次,我和一只狗搶半拉饅頭,狗咬了我的手,她依然坐在門邊傻笑。那時候,我惡毒的想,她怎麼不死,她要是死了,我就不用那麼痛苦,至少不會被人笑話……」
「她是一個愚蠢而又麻煩的女人。」她伸手,放在女人的手腕上,而後,緩緩摩挲。房間內隱藏在刺鼻味道下的,是要仔細分辨才能感覺到的一絲細微的生命在**的味道。
她冰冷的容顏,因為陷在回憶中更顯得灰白,甚至少了生命的氣息。
「一切都過去了。」太子被動的隨著她的感受而壓抑的想沖上前去搖醒她。
「你知道受窮,卑賤的滋味嗎?」她抬頭笑了一下,「你是尊貴的太子,怎麼會知道呢?她後來清醒了一次,她看著我,就去了董家。可是,我親眼看著董家的家奴劈頭蓋臉的打她,罵她,問她要不要臉。最後那高大的門就在我們面前關上了。她抱著我哭,她對我說,瑟兒,將來一定不要做奴婢,就是做豬做狗,也不要受窮。」
修長的手指將女人的手翻轉過來,太子陡然一驚,那上面清晰遍布著十數條猙獰的刀疤,並且都是縱向割成的。
他幾乎能想象,這個女人當時堅定的死意。
錦瑟的手指緩緩收緊,慢慢白皙的手背浮現出一條條隱約筋脈的痕跡。
一種冰冷的寒意瞬間湮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