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趙雲通傳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兵器屋里的歌謠

作者 ︰ jameszz1211

秋去冬來,天氣一日比一日寒冷。趙雲一行渡過了黃河,來到濟北境內,算算離開泰山已經快半個月了,他們一路上打听火人的下落,卻哪里有他的一點消息?

濟北與濟南只隔著一條黃河,遙相對望。僅僅渡過黃河,天氣就驟然冷下來,朔風撲面,眾人衣著單薄,佝僂著身子頂著寒風往前方一片樹林走去。

「美幽姐姐,你冷嗎?我的衣服給你。」

美幽擦掉趙雲掛下的鼻涕,道︰「你自己已經凍成這樣了,還給我衣服?躲到前面那片山林里就不冷了。」

看著木魚若無其事地走,桑哈縮了一下掛下的鼻涕道︰「還是他好,不知道冷熱。啊——嚏、嚏!」他連續打了幾個響亮的噴嚏,惹得趙雲與美幽大笑起來。

木魚走在前面,回過頭來道︰「你們怎麼了?」

桑哈大叫起來︰「我冷,你當然不懂了!我們把你砍了燒火取暖吧!」

木魚大驚,連連擺手,咿咿啊啊說不出話來。

說話間,眾人已經走入了樹林,當中一條窄小的泥路不生花草,看來是人走出來的一條道路。樹林里,風小了很多,眾人舒出一口氣,趙雲道︰「我們得趕在黃昏前找到人家,借幾件衣服穿穿。否則我們都要凍死了。」

美幽點頭道︰「不知道這里有沒有人家住?」

桑哈卻在一旁左右顧盼,听著樹林里遠近發出的異響,抱住趙雲道︰「這里會不會有野獸啊,我們還是出去吧。」

美幽敲敲桑哈的腦袋,道︰「什麼野獸!美女我都不怕,你怕什麼?」桑哈一想也是,站直身體,哈哈大笑道︰「我看氣氛太嚴肅,想調節一下,想不到你們這麼不懂幽默。哈哈哈……」樹林里傳來一聲吼聲,桑哈忙抱住木魚,抖個不停。趙雲嘻嘻笑道︰「看樣子有熊,正好咱們剝了它的皮做衣服穿!」

他們往前走去,卻听那吼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淒慘,最後塵土彌漫過來,又傳來一個巨物倒地的聲音。他們快步往聲音的方向趕去,卻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挺著鋼叉,背對著眾人站立著,對著前面嘴里大聲說話,豪氣干雲,語氣甚是得意︰「哼,昨天晚上吵得我睡不好覺,今天還敢過來,你這畜生真是不知好歹。哈哈,這樣也省得我一個月出去打獵了!」

少年面前倒下的是一頭巨大的棕熊,胸口傷口外翻,鮮血兀自汩汩而出。那少年轉過身來,看見趙雲等人,警覺起來,舉起鋼叉,道︰「你們是什麼人?」

趙雲剛要回答,木魚沖口而出︰「你是林兒?」眾人大驚,不知道木魚怎麼突然主動說起話來。自從他加入以來,一直就寡言少語,像個怕羞的小男孩,此時卻主動說起話來,而且從口氣听來,似乎是少年的長輩。那少年听了目瞪口呆,放下鋼叉道︰「你怎麼知道?你是誰?」

「我是你爹爹!」

此話一出,當真讓所有人爆驚。趙雲、美幽、桑哈、少年都無法相信木魚說出口的話,瞪著眼楮,大張著嘴你看我我看你,看到的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那少年一挺鋼叉,怒目圓睜道︰「我爹爹早就死了,怎麼又會冒出個爹爹?再說,就你這副德性,怎麼會是我爹爹?」桑哈猛敲木魚腦袋,道︰「你腦袋燒懷啦?」他用力要把木魚拖開,木魚大叫道︰「林兒,我是你爹爹!你怎麼不認識我了!」他欣喜之余有些失望。

那少年哈哈大笑,道︰「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木頭人會說話的,奇了奇了!木頭人又怎麼會有孩子?哈哈哈!」

桑哈已經將木魚拖開,緊緊捂住了他的嘴。

趙雲對那少年道︰「對不住了,他叫木魚,可能他認錯人了吧。我們是從北海來的,想今晚在你家借宿一宿,好嗎?」那少年仔細看看眾人,見他們不像壞人,點點頭道︰「不過你們得幫我把這畜生拖回去。」趙雲見他答應了,大喜道︰「好啊好啊!我來拖。」

少年住的屋子就在不遠處,眾人來到屋子,見是個松木搭起來的木屋,屋前一條小溪流過,別無他物。眾人進屋,少年招呼他們坐下,美幽道︰「就你一個人住嗎?」少年將鋼叉擱在牆壁邊,道︰「是啊,我從益州來,爹娘早死了。你們坐著,我去收拾收拾,今晚就吃一頓烤熊肉!」說話便出屋收拾棕熊去了。

「美幽姐姐……」美幽見趙雲有話說,就猜到了他要說什麼,接上道︰「當日我們在泰山的時候,你們注意听到那火人說了什麼嗎?木魚?」木魚點點頭道︰「他說我是他的杰作。」

「對啊!」趙雲想起來,一拍拳頭道︰「當日那火人就說木魚本是西蜀的鑄劍師,就是知道了他的秘密,才被他用玄震眼變化成木頭人的,後來荔枝姐姐就印證了他說的話不假。」美幽道︰「但那火人還說,一旦中了他的玄震眼,將失去從前的記憶。看樣子,今天這個少年喚回了木魚的記憶!」木魚點點頭道︰「不過,好像只是一點點,我看到他就沖口而出,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覺得他是我的兒子。」美幽笑起來,眼里閃爍著激動的光芒,道︰「這就對了,看樣子這樣刺激了木魚的記憶,如果還能給他刺激,說不定木魚被塵封的記憶會一點一點恢復呢!」桑哈道︰「那麼,等一下我們問問那孩子,他爹爹是干什麼的,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熊熊的烈火,烤著大塊的熊肉,那烤出的油水滴落在火中,發出滋滋的聲音和誘人的香味。眾人圍坐一圈,慢慢地嚼著噴香酥松的野味。「對了,還沒有介紹呢,他叫趙雲,這位是桑哈,這位叫木魚,我呢,是美幽!」那少年道︰「你們叫我林兒就可以了!」他不禁望了木魚一眼,又埋頭吃肉。

「林兒哥哥能一個人對付這麼大一頭棕熊,真是了得!」趙雲抹抹油嘴道。林兒不好意思笑道︰「小本事,哈哈哈!」「你懂得鑄劍嗎?」美幽突發奇問。林兒目光黯淡下來,緩緩道︰「我還不會……」「你爹爹會嗎?」

林兒沉默不語。

木魚突然道︰「你爹爹他是鑄劍大師,懂得鍛造各種兵刃。幾百年前干將莫邪煉劍,莫邪舍身入爐,劍乃成,但你爹爹不僅繼承了他們高明的鑄劍術,還開發了不用犧牲生命煉出寶劍的方法,遠近聞名,聲名震動西蜀。而且,他還發明了長槍長刀的煉制方法,開創了從未有過的兵器。」他指著牆邊的鋼叉,道︰「這也是你爹爹鑄造的吧?這鋼叉有螺旋,就是他對傳統鋼叉的改進。這樣更增加刺入率!」林兒手里的肉掉落在地,他驚異地望著木魚,道︰「你怎麼知道的?你認識我爹爹?我爹爹在哪里?你告訴我,告訴我!」

桑哈道︰「你剛才不是說你爹爹已經死了嗎?」

林兒低下頭,道︰「我們以為他死了,因為一直找不到他的尸體。但娘死去的那天,告訴我,她感覺爹爹還活著……」

木魚不禁伸手去模他的頭,林兒渾身一振,跳開道︰「別踫我,你這丑八怪!」木魚伸出的手不知道怎麼縮回來,凝滯在空中,眼里淚光盈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林兒又道︰「你一定知道我爹爹在哪兒吧?求求你告訴我!求求你了!」

美幽將木魚的手放下,對林兒道︰「他就是你的爹爹……」

「不!不可能!」林兒大叫,站起身來就要走,桑哈一把拉住他,吼道︰「你這小子,他就是你爹爹,他中了惡人的身形轉換術,變了個模樣,他就是你爹爹!」

「不,不,不!」林兒拼命搖著頭,掙月兌開桑哈,往木屋奔去。

「林兒,我知道你爹爹在哪里!」木魚大喝一聲,林兒立時停下來,背對著眾人站著。

木魚道:「你爹爹已經死了!他為了國家,幫助朝廷鑄造兵器!後來跟隨部隊前去討伐烏丸,全軍覆沒!我就是被你爹爹救出來的!」

林兒緩緩跪倒在地,泣不成聲︰「爹爹,他真的死了嗎?……我多想再听听小時候他給我唱的歌啊。嗚哩哩,嗚哩哩,……沉入夢鄉了……花兒在身邊,蜜蜂嗡嗡繞……嗚哩哩,嗚哩哩,太陽對我笑,魚兒快活跳……嗚哩哩,嗚哩哩,我快睡著了……」他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在溫暖的屋子里,娘搖著搖籃輕輕地唱起童年的歌謠,爹在一旁捶打著火紅的鐵器,叮當的聲音和著歌謠。每天,他都在歌謠里睡著,每天,他又在歌謠里睜開眼楮。

林兒哭倒在地,木魚也淚落兩行。美幽更是淚如泉涌,桑哈則別過臉去默默地傷心,趙雲緩緩走到林兒身邊,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說什麼好。

木魚抹了一把眼淚,道︰「林兒,看到你這麼健壯我就放心了,希望你一切都好,你爹爹在天之靈也會笑的……」說完他拔腿就往林中奔去。

「木魚——!」美幽桑哈忙起身趕去,木魚跑得飛快,一眨眼便消失在漆黑的叢林中。趙雲見三人都跑了,對林兒道︰「我們會照顧好他的!」他看了林兒一眼,轉身向眾人追去。

「爹爹,一路走好!」林兒望著漆黑的叢林,良久,才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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