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榮耀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殲滅水師

作者 ︰ 曾鄫

曼濟哈雅率領水師順水東退,但又不甘退回江寧,于是在烏江、采石磯一線來回地游弋,時不時地或襲擊定遠軍南北交通的船只,或侵擾采石磯等要沖。定遠水師與其交戰數次,雖然焚燒了他幾十艘船只,但是卻無法傷其筋骨,元廷水師依然像一根大刺,橫在定遠軍的咽喉之中。

劉浩然干脆下令定遠水師不要再與元廷水師相戰,只是以保護南北交通船只和采石磯等要沖為主。自己親率主力大軍,沿江東進,一路上攻克了板橋、大城港,兵鋒直逼江寧城下,並另遣丁德興、胡大海所部攻取了江南東邊的句容,對江寧城形成了包圍之勢。

在杭州接到急報的江浙行省平章政事達實特穆爾屢屢移檄曼濟哈雅,請他伺機擊破定遠軍,解江寧之危。而在江寧坐鎮的行台御史大夫福壽更是一天三封急信,

進退兩難的曼濟哈雅就承擔了極大的壓力。這時江淮一帶義軍四起,南北交通中斷,新任命為江浙行省平章的達實特穆爾受詔書可以便宜行事。而曼濟哈雅也知道曾經做過行省參知政事的達實特穆爾是什麼德性,任用非人,肆通賄賂,賣官蠰爵,惟視金銀之輕重為高下,在行省早就謗議紛然。只不過他交好于大都的得寵權臣和後宮,所以才在屢戰屢敗、屢失城池的情況逆勢升官,還能得到全權處置行省事務的特權。

自己要是敢不听命進軍,說不定達實特穆爾能將所有的罪過全部推到自己頭上,到時大都正愁找不到殺雞駭猴的榜樣。而江寧的福壽也不是省油的燈,行御史台也稱為外台,與大都的御史台,也就是內台是兩者並立的。兩台負責糾察百官善惡,指陳政務失得,權柄極重,所以兩台主官御史大夫清一色的蒙古貴人,非國姓不以授。福壽能升任此職,自然是位高權重,現在被困在江寧,自然三天兩頭急著要曼濟哈雅率元廷水師破圍,要是曼濟哈雅膽敢貽誤戰機,讓江寧有一點閃失,福壽自然也不會放過他,一封奏章就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深知厲害關系的曼濟哈雅無可奈何地率水師徐徐前進,打又沒膽打,退又不敢退,思量了許久,曼濟哈雅只得把水師駐在離采石磯不遠的鴨母港,擺出一副你定遠軍敢進攻江寧,我就敢掏你老窩的架勢。不過還好,定遠軍主力在元廷水師移駐鴨母港之後便放棄了繼續東進,移師向南,使得曼濟哈雅暗自舒了一口氣。

「諸位請看,這是元軍水師的營寨簡圖。」劉浩然指著牆上的一張大圖說道。曼濟哈雅在鴨母港已經駐扎了一個多月,定遠軍早就派奸細把里面的情況模得一清二楚。

「元廷水師的營寨分為水陸兩個部分,陸寨有兵馬兩萬余人,方圓十余里,水寨有艦船六百余艘,連綿不絕,充塞水港。」劉浩然一邊在簡圖上指點著一邊說道。

「這兩個月來,我軍主力調整了方向,改為南下攻打寧國、廣德兩路,而對江寧只是防御為主,曼濟哈雅應該是以為我們畏懼江寧牆高城雄,江防又控制在元廷水師手里,故而不敢去攻打江寧,轉向南邊經略。要不然他就不會改變以往的邊打邊走、居無定所的戰術,而且還大力修整鴨母港營地,全力扼守東西方向的江道。」

「現在曼濟哈雅給了我們一個機會,奔襲鴨母港。但是請大家記住,我們也只有這麼一個機會了。如果這次奔襲不能重創曼濟哈雅水師,下次就再要無法找到更好的機會,或許到了江寧城下,我們還要面臨著水陸兩路的夾攻。」

劉浩然一口氣說完這些,然後看了一眼坐在周圍的眾將,發現大家都在安靜地听著,于是繼續講道︰「這次我計劃以常遇春、丁德興、趙德勝、華雲龍步兵團為主力,對鴨母港陸寨正面發起進攻,而傅友德、鄧友德、胡大海為奇兵,多帶引火之物,直接擊破這一點。」

劉浩然的手指到了簡圖上的一個小山包上,正是鴨母港左邊的屏障。鴨母港右邊全是蘆葦河灘,大軍無法行進,只有左邊的山包可以直入河港,而且還能居高臨下。

「突破這個山包之後,我們就可以直接面對元廷水師的船只放火了。而我軍水師,俞統領、廖統領,」

劉浩然的話剛落音,俞廷玉和廖永安便站了起來應了一聲。

劉浩然揮揮手讓他們坐下,繼續說道︰「水師用來封鎖港口的船只是否已經準備好了。」

俞廷玉和廖永安對視一眼,最後是廖永安開口答道︰「回護軍,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鴨母港出口寬一千尺,深四十尺,我們已經準備了十六艘大船,裝滿了石頭,只要听到陸路兄弟傳來的信號,便可以連成一線鑿沉在出口,雖然堵不死出口,但足以讓元廷水師吃水深的巨舟大船只能緩緩魚貫而出。我們又準備了上百艘小船,裝滿了硫磺干草等易燃之物,只要元廷水師的巨舟敢出來,我們就放火船堵死他們。」

「好,只有殲滅元廷水師,去除心月復大患,盡收大江天塹,我們才能水陸並進,攻克江寧。所以鴨母港一仗關系我軍的前途未來,請眾將奮力一搏,全取敵軍。」

「請護軍放心,我等定當全力以赴,不破敵軍誓不罷休!」眾人騰地站起來,齊聲應道。

這天夜里,曼濟哈雅正在營帳里設宴喝酒。由于離開江寧多日,一直在外奔波的曼濟哈雅和屬下的蒙古貴人們都有點苦不堪言。軍中的生活再如何也比不上江寧城里舒坦,所以曼濟哈雅等人就只好盡量在「苦中求樂」。今日,曼濟哈雅接到了江寧送來的一批好酒和美食,還有十幾個姬妾,于是就擺下宴席,請了幾個心月復之人尋歡作樂。

正喝得高興時,曼濟哈雅隱約听到遠處傳來一陣接著一陣的高呼聲,不由臉色一變,開口喚進在外面值勤的侍衛。

「去查查看,到底是哪一營發生了營嘯?」曼濟哈雅皺著眉頭吩咐道。長時間的與定遠軍的糾纏作戰,讓元軍水師很多將士都心生厭倦,加上元軍內部本來就矛盾重重,所以營嘯是經常的事,不過在各級軍官和將領的嚴厲控制下,都沒有出大的亂子。曼濟哈雅听這動靜,以為又是哪里出了營嘯。

等侍衛領命出去後,曼濟哈雅也興致大減,有點郁郁不樂。

「這仗真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去?去了一個定遠軍,說不得明天又要冒出一個鎮遠軍。這花花世界真不知道還能待多久?」

听到曼濟哈雅在微醉的情景下說出了非常忌諱的話,在座的人都沉默了一會然後紛紛勸道︰「大人不必擔心,叛軍匪民只是癬疥之疾,想我蒙古鐵騎天下無敵,定能很快就平息這些紛亂。」

「難啊,難啊,狂風已起,逆水行舟!」舉著酒杯的曼濟哈雅似乎有點胡言亂語,而左右眾人都在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些什麼,這時,帳外一聲大呼打斷了這尷尬的情景。

「報!有敵軍正在強攻我陸寨。」

听到稟報的消息,曼濟哈雅手里的酒杯 當一聲就落到地上,敵軍強攻?不用說了,一定是定遠軍了,這一帶也只有他們有這個實力,但他們不是南下去寧國廣德了嗎?前幾天還收到轉過來的兩地守軍告急求援信息,所以曼濟哈雅才這麼安心駐扎在鴨母港,怎麼定遠軍這麼快就掃平寧、廣兩路?還是他們一直在虛張聲勢?

曼濟哈雅的腦海里就像是被砸了的瓷器店,一片亂七八糟,但是護衛們卻不體諒他的心情,流水般地將壞消息一一傳來。

「定遠軍前鋒已經攻破陸寨左營,看其旗號正是常遇春、丁德興所部。」常遇春和丁德興是匪首劉浩然的結義兄弟,有萬夫莫擋之勇,其麾下所部更是定遠軍極其勇悍的部隊,這些訊息已經為元廷所知道。听到定遠軍的前鋒是這兩支部隊,曼濟哈雅一時更是惶恐不安了,看來定遠軍主力已經全線壓在了陸寨上了。

「大人,趕緊還擊吧。」一個萬戶連忙說道。

還擊?曼濟哈雅不由白了一眼。當日陳野先的民軍在江浙行省里也算是彪悍的,結果在定遠軍均長矛兵排山倒海般的進攻中潰不成軍,就水師那些老爺兵,在江面上依仗船高艦巨與定遠水軍周旋一二還可以,讓他們在陸地上去和「凶名」漸盛的定遠軍步兵團對決,曼濟哈雅想都不敢想。

「大人,趕緊撤軍吧,回到江面上才是完全之策。」另一個達魯花赤看來是個穩重之人。

「傳令下去,陸寨前營、左營全力抵擋定遠軍,其余各營相替掩護,撤回水師艦船上。傳令水師,各船只立即起錨。」曼濟哈雅立即做出決斷。

但是戰事並沒有如曼濟哈雅所料想的一樣發展,看到元軍想撤,做為前敵指揮的常遇春立即下令趙德勝和華雲龍部從其它方向對元軍陸寨發起進攻,與正在準備撤退的元軍陸寨中營、右營絞殺在一起,讓他們想退卻無法月兌身。一時間,鴨母港的正面和右邊火光沖天,殺聲震天,數萬人絞在了一起,根本分不出敵我來。不過相對來說定遠軍要好得多,他們以隊為單位,組成一個個小方陣,在元軍營中來回的沖殺,而元軍只得各自為戰,拼命地抵抗。不過他們勝在兵力眾多,一時半伙還不至于潰散。

曼濟哈雅一時不知道怎麼辦,丟下陸寨拔錨而去,那麼元廷水師就成了沒牙的老虎了,因為陸寨里聚集的都是元廷水師戰斗人員,而水寨里聚集的只是操船的兵丁,水戰中兩者缺一不可。

正當曼濟哈雅猶豫不決時,傅友德、鄧友德、胡大海所部迅速地突破了由水寨右營把守的山包,然後不管潰散的元軍,堅決直沖向鴨母港水寨。面對著密密麻麻正在待命的元廷水師船只,集中了其他各團弓弩的傅、鄧、胡三團毫不猶豫地將火箭向水寨傾瀉。

只見天空中飛滿了帶著火苗的箭矢,這些箭矢釘在木板上可能危害不大,但是一旦射中正緩緩扯起的蓬帆上,那就是一場災難。不少中火箭的船只火借風勢,頓時將船上各種易燃物吞噬掉。熊熊的火焰一時將水寨映得通紅,元廷水師艦船上的兵丁一片驚慌,有的忙著救火,有的忙著逃命。

而遠處沒有中火箭的船只也不管等待曼濟哈雅的命令,拼命地向港口處駛去,逃離這個即將變成火海的水港。

當他們一窩蜂地沖向水港出口時,發現前面有一串的船只正在緩緩下沉,不一會就冒著水泡在水面上消失了,而沖在前面的幾艘巨艦覺得船底一阻,應該是撞到了什麼東西。

富有經驗的元廷水師官兵心里有數,這些沉船雖然無法完全堵塞出口,但是足以讓以前又寬又深的出口變淺,而自家的船只大部分都是巨艦,吃水都比較深,一旦被沉船卡住,就動彈不得了。于是了解水情的元軍官兵拼命地駕船向中間水深的地方涌去。

很快,十幾艘元廷水師主力艦依仗自己「人高馬大」,擠開了其他略小的船只,駛上了中間的深水道。正當他們好不容易用實力擠出一個秩序魚貫而出的時候,前面出現了上百艘定遠軍小船。元軍官兵一咬牙,準備強行沖過去時,迎面飛速沖過來的定遠軍小船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定遠軍水兵們將小船的蓬帆扯滿,拼命地劃槳,然後將船頭的易燃物點燃,在即將撞到元軍船只前,把船只上所有的易燃物全部點燃,自己登上後面的小船,並解開繩索,任由這些著了火的船只與元廷水師撞到一起。

看到前面的火船,剛剛還沖得十分英勇的元廷水師巨艦都慌了神,拼命地調轉船頭避開直沖過來的火船。在慌亂中,不少元廷水師艦船全部撞在了一起,有優勢的大船巨艦自然安然無恙,沒有優勢的船只就倒了霉,紛紛被撞得七零八落,更慘的直接被撞翻。

就是如此,沖在前面的元廷水師巨艦依然有不少被火船撞到。定遠軍火船上都布滿了鐵釘,猛地一撞,船頭便釘在了元軍船只上,然後熊熊的大火便四處蔓延開。

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慌不擇路的元軍船只,使得原本就不寬敞的鴨母港顯得更加擁擠,而大火蔓延的速度也更快了。不一會,到處都是著火的船只,到處都是跳水求命的兵丁。

而陸寨的元軍看到鴨母港火光沖天,知道大勢已去,自己唯一的後路也斷絕了,于是失去斗志的將士們紛紛丟下兵器,四處逃散。而熊熊的大火整整燒了一夜,幾乎將六百多艘元軍水師巨艦大船焚燒一空,而沖天的火勢之大,連數百里外的江寧城都能看到紅透了的半邊天。

是役,元軍水師全軍覆滅,扼江之勢已不再有,定遠軍最大的威脅被鏟除,曼濟哈雅在亂軍中不知所蹤,其余達魯花赤、萬戶等將領官吏上千人或死或俘,只有少數數百人浮舟逃回江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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