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嬌妻 第九章

作者 ︰ 惜之

坐在鏡前,鼎驥穿著新朗倌衣服,大紅的喜氣染在臉上,在他疲憊的神態上增添些許精神。

連日的奔波勞苦,只為快快將王知府與秦家入罪,並一舉殲滅殺手門,好回家看看他的小旭兒。

在回家之前,他親自上宋家請罪,把事情始末稟過岳父大人,並請求原諒。

寵溺女兒遠近馳名的宋原德,若不是看在女兒的幸福上,絕不會點頭原諒女婿的卑劣作法。

也幸好這趟宋家行,讓他了解了旭脈不開口說話的原因。

沒想到旭脈會把娘親的去世,全歸究到自己的身上,濃濃的罪惡感讓她用「安靜」來懲罰自己。

這是不對的,往後,他要花更多的精神來打開她的心結,治療她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悲傷。

思念多日,總算要見上面,他的心居然也出現一絲忐忑。

旭兒還好嗎?百這兒幾日,是否適應爹和姨娘?她的說話練得如何?說不定今夜的鴛鴦帳內,她就能對著他說上好大一篇故事。旭兒的身影映入腦海,他臉部的線條變和得柔和。

想起爹爹,鼎驥不自覺地揚起笑意。他也真心急,一見他入門,二話不說就把他抓進屋里來打扮。

大概是害怕他會再逃一次婚,讓他報不了宋家的救命恩,殊不知,他和旭兒在這段日子的相處,早已愛上對方,兩心相屬。這樣的他,就算派來千軍萬馬,也不能將他拉離她的身邊。

不會逃婚了,再也不會,他期待著旭兒當他的小新娘,期待著與她共度人生每一個精彩片段,他滿肚子的計劃要和旭兒一起實現,他的笑容擴大、擴大……然後再收不回來。

「少爺,孔先生和公孫先生來了,他們想見您。」李春敲敲門,入屋來稟。

他們回來了,速度真快,看來菊花寨里大大小小已經安置妥當,這日,炸藥炸死不少殺手,也炸掉菊花寨幾座院落,他在前往宋家時,就留派他們在寨里善後。

「你先幫他們安排住處,請他們稍作休息,然後到大廳參加婚禮。」

「是!」領了命,李春離開主屋,走至孔輔仁和公孫華面前。

「孔先生、公孫先生,請跟我來。」

「等等,請問,今日穆府可有什麼喜事?」公孫華停住腳步問。

「是我們家少爺和玫兒小姐的大婚之喜。」

「你是;說穆鼎驥和玫兒姑娘?」輔仁詫異。

「是的!」李春恭敬的回答。

「少爺知道這件事嗎?」公孫華追問。

「當然知道,他已經打扮妥當,正在等待吉時,好迎娶玫兒小姐。」

「這樣……」他們找不出問題出在何處,難道他們這陣子觀察的全是假象?

在他們連連忙碌幾日,把菊花寨大大小小安頓好,差人送王知府和秦少開進京定罪後,沒想到等在他們前面的會是一場婚禮,一場他們想都沒想過的婚禮。

他們互視一眼。

輔仁先開了口︰「我早說過,主子最中意的女人是玫兒姑娘。」言談間,他有一絲落寞。

「可是主子看宋姑娘的眼神……」公孫會欲言又止。

「你看錯了,唉……」他重重吐口氣,一手搭上公孫華的肩膀。

「你嘆什麼氣,該嘆氣的人是我,回頭我不知道要怎麼把這件事情告訴小勻。」想起那個小丫頭,他的頭開始痛了起來。

「她遲早要學習著長大,也許主子結婚對、她來說是成熟的第一步。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公孫華問。

「我對宋姑娘有著很濃厚的愧疚感,好好的一個年輕貌美姑娘,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計劃,改變了下半生,我不知道她的未來……」

「是啊!未來……她還有未來嗎?」

寒風吹過,吹皺一池水,讓白了頭的青山增添傷心色。

**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旭兒有強烈感應,驀地驚醒,趕忙從床上坐起。

快一點,刀子要快一點去見他,喘著氣,胡亂換上外衣,走出屋子,任滿頭青絲在風中飄揚……

快一點,要來不及了,她不知道為什麼會來不及,只是這念頭反反復復催促著她的腳步。

她還在發熱,熱得很厲害,從孩子掉了以後,她的燒就沒退過,踉踉蹌蹌的腳步領著她去找人。

他回來了,她十分確定!

可是這園子那麼大,好要上哪兒去找?說不定,他和她一樣,也在寬闊的屋宇中尋尋覓覓……

努力點呵,她人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她等他等得好心焦、等得好害怕,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幾乎以為他再不回來。

可是,他回來了,她知道他回來了,問她為什麼知道?說不出、答不來,但……她就是知道!像她一樣睜著眼楮努力找尋對方身影。

撫著胸,邊喘幾口氣,她不準自己放棄,拖著虛弱的央子往人多的地方走……

然後,她夾雜在人群中,隨著人們引頸往頭瞧……

看到他了!

心猛然撞落,她終于找到他了,他是那麼英挺帥氣、那麼風流俊朗……他穿著大紅蟒袍,攜著新娘子同拜天地……

時空靜止,鼎驥嘈雜的人聲從她的耳膜退位,眼前的人物模糊了,看不到、听不清,她只能感覺心被撕扯,一片一片破碎的心髒躺在鮮血中哀嚎……這世間還有什麼是真的?

他說過,失去她,他膽顫心驚、惶恐害怕;他說過事情一處理好,就要快馬加鞭來尋她;他說過她的喜怒哀樂全在他手中,他要負責她的平安快樂……

天!他說過無數無安適的話,她全牢牢地把它們記在腦海里,他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他說要幫她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可是……新娘子不是她……

新娘子是誰呢?想走近把紅巾掀開,看看是誰奪走他的心,可民,人太多,她走不過去啊!

新娘子是……玫兒嗎?

可玫兒是要跟穆哥哥結婚的呀!怎會和他?

弄錯了,他是……不對、不對,今天是玫兒和穆哥哥的大喜日子,穆府上上下下準備了好多天吶!

除非……他就是……穆哥哥?

他是穆哥哥?!

亂了、亂了……頭好痛好痛,所在事全打亂成團。

鳳姨娘的聲音驀地跳進她心底。

當時一知道你姨爹作主要他娶宋旭脈,就氣得跑到外地怎麼都不肯回來,大婚當天還正大光明逃婚……

他不想娶她,一直都不想是嗎?他喜歡玫兒、他愛玫兒、他青梅竹馬的玩伴是玫兒、他憎恨娶她……錯錯錯,她弄混了,那個是「穆哥哥」不是「他」,他們只是長相相似、只是神態態相近,他們只是……

可是,在她的眼光對上座位里的孔輔仁和公孫華時,所有的「只是」都再不成立……「他」是穆哥哥,穆哥哥是「他」,事守不容爭議……可是……他說過愛她的,不是嗎?旭脈兀自和她不妥協的心在奮戰……

她想找塊浮木探听起自己不斷下沉的心,擔觸目所及,周遭全是要將她吞噬的海水……她快窒息了呀!誰來救救她……

新人送人洞房,賓客紛紛自大廳散去,下意識地,旭脈抓住公孫華的背影,緩步跟隨。

「我不明白,主子明明是喜吹宋姑娘的,怎會臨時迎娶玫兒姑娘?」公孫華滿心疑惑。

是啊!她也不明白……他說過愛刀子,沒有記錯,他真的說過!

「我真後悔當時參與擄走宋姑娘的計劃,當時,我就知道他心存報復,存心要讓宋姑娘下不了台。」孔輔仁心中有著滿滿的愧疚。

原來他擄走她是心存報復?報復什麼呢?是不是報復她小時候老欺負他?

可是她努力改變了,她不再任性、不再惡作劇、不再當讓人頭痛的壞小孩,為什麼他還要報復?

「我不知道,往後宋姑娘要怎麼在這個大宅院里生存。」

生存不難啊……難的是,沒了心,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人活著總要存著那麼一點希望,以前刀子心中有穆哥哥,幻想著終有一天能與他再聚首,後來她的心全讓「他」佔滿,不停不停編織著有他的生活,然後……他竟然是穆哥哥、一個恨她的穆哥哥……

活著?為著什麼呢?

「頂著一個污點,我想是很難。」公孫華不勝敵。

污點?愛他怎會是污點,那是至聖潔的事實啊!為什麼你們人人都要拿它當污點看?

她愛他,不後悔;知道他不愛刀子,仍不後悔;就算愛消失了、就算夢醒了,她依然不後悔……

風吹過,薄薄的衣衫擋不住迎面厲風,好熱……全身都要著火……她將要焚燒成灰了,是不是?‘

一個步履不穩,旭脈跌倒在地。

撞擊聲引起公孫華的注意,轉頭,他看到旭脈,忙蹲扶起她。

「你怎麼在這里?」孔輔仁問。

搖搖頭,刀子怎會在這里?不知道啊!她以為自己在陰曹地府了,原來還在喜氣洋洋的穆家……

恍然大悟,哦!心還沒死透,人就會有感覺……

「賤女人,誰讓你出房門一步?」鳳姨娘冷冷的聲音傳來,刀子已失卻反擊能力。

「今天是驥兒大喜日子,你不安分點守在屋里,出來做什麼?又要勾引男人?看清楚,他們是听們穆家的座上賓,可不是那些低三下四的土匪頭子,任你勾勾小指就拉了魂。」鳳姨在廳前闐到旭脈的身影,立刻隨後跟出,存心讓她在眾人面前難堪。

低三下四的土匪頭子?她這不是罵人罵到正主兒了!輔仁苦笑,和公孫華共同扶起旭脈後,忙松手站直。

「輔仁哪!你不知道這女人多不要臉,都失德敗節了,還不知道自縊殉節,還眼巴巴賴上我們穆家,真不街道我們家欠下她多少筆債。」

「鳳夫人,今兒個客人多,你去招呼,別怠慢了旁人,我們是自己人不用客所的。這……嫂無人就由我和公孫先生送她回房好了。」輔仁走到刀子身旁悄聲說話,心想把她支開,「鳳夫人,巡撫大人從後面走過來了。」

「這死王嫂,叫她看個人都看不好,等會兒看我怎麼罰她。輔仁啊,旭脈就麻煩你了。」

鳳姨娘走後,公孫華忙伸手角上她的額頭。「宋姑娘,你在發高燒。」

搖搖頭,她一臉茫然。是她在發高燒,不是天堂地獄起熊熊大火,把她燒得尸骨無存?

「好了、好了,別在這時態度端正話,先送刀子回房。」輔仁頻頻催促。

「好!回房再說。」扶起旭脈,三人慢慢走回屋里。

**

一入院落,王嫂忙迎上前。

「少女乃女乃,你這是何苦,今兒個是少爺和玫兒小姐的大日子,你身子還沒好,去湊什麼熱鬧?」

少爺和玫兒小姐?是了,她要弄明白。抬起眼,刀子有短暫的清醒。

「穆哥……哥,是主子?」

輔仁和公孫華啞口無言,這事原該由主子來解釋,但她這一問,叫他怎麼瞞?

「是的,他是!」嘆口氣,公孫華開口。

垂垂眼,刀子笑得淒苦迷離。

「他愛……玫、兒?」問的困難心酸,但是她要知道真確答案。

「對,他們一起長大。」孔輔仁回答。

點點頭,刀子懂了,她的愛情從頭到尾就只是一場謊言,甚至連夢都稱不止。

「宋姑娘,你還好嗎?」公孫華擔心的問。

點點頭,她好,很好啊!識破謊言還她一個無情無欲的心,怎會不好?

沒有一個「他」、沒有一份愛情羈絆,刀子可以走得無牽無掛……

寶寶,娘來陪你了,我們一走在天上過神仙生活,一起認識增福快樂是怎生模樣……

「走!我帶你回菊花寨,不要留在這里。」輔仁沖口而出。

鳳姨娘在眾人面前都會公然給她難堪,甚而處處把她往死路上逼,在私底下,他更不敢多想。

一個不受寵愛的媳婦怎麼在偏心公婆、勢利僕役間求生存?撒手不管無異于把刀子扔進豺狼窩啊!

對她,他有一份責任,他做不來視若無睹。

「旭兒……不怕……」她開口。

「不行,我去找主子,他不能放你這樣過日子。」輔仁匆忙起身。

「不,」拉住他的衣角,旭脈喘得厲害。

「為什麼不?至少他欠你一個解釋。」

「尊、嚴。」她清清楚楚的說出兩個字。

愛情沒了、生命不要了,起碼,刀子要保住僅剩的尊嚴,帶著她的尊嚴一起死去啊!

不開口求他,絕不!

「該死的尊嚴,它會把你害死的。」

害死?不……人之所以該死,在于他選擇錯誤,走錯路卻再回不了頭,不該把罪歸究于尊嚴。

「先不談這個,這位嫂子,這房間這麼冷,能不能弄個火盤進來?」公孫華轉頭面向王嫂。

「鳳夫人說這房時砂準起火取暖。」她據實以答。

「那麼請你去拿幾床奪取被子。」公孫華退而求其次。

「鳳夫人說這房里只能留一床被子。」再刻薄,她都是號令一切的夫人。

「好、好……至少給個懷爐。」他強抑住漫天怒氣。

「鳳夫人說……」王嫂囁嚅著。

「不準、不行是吧!難怪她會發高燒,這種天住這種房子不愛寒才怪。」輔仁發火了,鳳夫人根本是明著暗著全來,目的就是整死她。

「少女乃女乃發燒不是因為愛寒,而是……」不曉得該不該說出實話,王嫂得是為難。

「是什麼?」孔輔仁追問。

「可能是孩子沒打干淨,她已經連連發燒好幾天……」

「孩子?你說清楚一點。」輔仁跳起來,抓住王嫂的肩膀問。

「兩日前,夫人發現少女乃女乃懷有身孕,逼著她喝藥把孩子打掉,少女乃女乃不肯,掙扎著不喝,藥潑撒了一大半,也不知道是不是藥量不夠,打不干淨,總之……她已經連連燒了好幾天,我本想偷偷溜出去找個大夫來看看,誰知畫順來就找不到少女乃女乃……」

「該死、該死、該死!」連連吼過幾聲,輔仁暴跳如雷。

「冷靜下來,我先來看看情況怎樣。」搭上脈,公孫華細細听診。連連搖頭、連連皺眉,咬住牙,他逼自己穩住。

他的表情代表……回天乏術?無妨,她不怕的,想伸手撫去他眉間糾結,卻猛然想起鳳姨娘的話,她何苦在自己的不貞上再添一筆。

「嫂子,你去準備爐火和熱水,有事情我負責到底;輔仁,你到我們房里拿幾床棉被,我去抓藥,我們分頭進行。至于寧姑娘,你好好休息,別的事別多想主子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旭脈點點頭,握住輔仁和公孫華的手。「旭兒……謝謝……」

噙住眼角濕意,輔仁和公孫華走到門外,有默契地一點頭。

「不管怎樣,都要把主子給拉來。」

「嗯!」

身形一躍,他們一起離開。

**

夜未臨人已靜,所有人都在前頭慶賀新人琴瑟和鳴吧!

她的婚姻呢?琴已斷、瑟已絕……人醒夢成空……鳳姨娘說的對,一尺白綾是刀子最好的歸依。

艱難起身,刀子緩步踱至櫥櫃前方,抽出鳳姨娘要人帶來的白綾。

愁腸欲斷,正是青春年半。

邊理分枝鸞失伴,又是一場離散。

掩鏡無語眉低,思隨芳草萋萋。

憑仗東風吹夢,與郎終日東西。

幾番折騰,她不容易才將白綾布系上橫梁,搬來凳椅,扶扶搖搖攀上。

刀子是有罪的,當年害死娘親,今日害死月復中子,全為自己任性,就這一著還盡天地恩怨。

就這一次,放手愛情,自此……不虧欠、不負累……她是一身潔淨的宋旭脈……

打上結,牢牢靠靠的,它將一路送刀子至陰司,見了閻王,她要問一聲,下輩子可不可以不當人、不識愛、不戀情……

閉上眼,她把記憶停在那個開滿金黃菊花的山谷,定在那一灣清澈溪澗,他說過愛她……在那個午後。

不悲天,不怨地,恨盡天地最難割舍的還是愛情,她不笨,但若讓她從頭來過,她仍會選擇這條不歸路。

足一蹬,踢翻椅凳,強烈痛苦排山倒海席卷而來……!很難受,不能呼吸了,使勁掙扎揮動手腳,掙不月兌窒息……不怕,旭兒不怕……人世間已不值得留戀,殘破的身、殘破的心,再支撐不了她往下走……

鼎驥沖入房門,看到這一幕,心髒霍地停拍,血液凍結成冰。

不要!飛身一撲,身斷白綾接下旭脈。

「你醒醒,我的好旭兒,不要用死亡來處罰我,不要……」

「快把她放下,讓我來看看她。」公孫華的聲音拉回他的理智。

她慘白的小臉無分毫血色,冷冰冰的身子躺在床上,沒了生命張力。

怎麼回事?他以為自己將要和旭兒拜堂,完成上回未能完美的婚禮;他以為的人生將要自此圓滿,怎會一個莫名的意外、一堆亂七八糟的陰錯陽差,讓他和旭兒餃接不起?

心從天堂重重摔入地獄,痛得他無法言喻。

他的摯愛呵!怎舍得讓他的心碎成千千萬萬片,再縫合不起?

一張憔悴的小臉、一副瘦弱的身軀,事情怎會弄成這樣?他千呆嚀成囑咐,要家人善待旭兒,他們居然是這樣對她?

一腔怒火滿漲,他要找人泄恨!

「主子,宋姑娘會沒事的,但是我需要幫忙。」公孫華急急轉過頭說。

「你要什麼盡管說。」就算要他付出所有來換取旭兒的生命,他都在所不惜。

「無要把刀子移到比較溫暖的房間,這里太冷了。」

「到我房里。」用棉被緊緊包起旭脈,凶急匆匆奔往懷靜樓。

「可……那里是你和玫兒姑娘的新房。」輔仁選在這時候和他賭氣,站在房門前,止下他們的腳步。

「沒有婚禮、沒有新房,我的新娘子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我懷里的宋旭脈,蝗懂了沒有?」

鼎驥瞪他一眼,只差沒一腳路踢翻他。

顯然他的答案讓輔仁十滿意,他推開房門,領身在前面為他開道。

**

寒著臉,他兩手抱著已喝過藥,卻仍在昏睡中的旭脈。

他再不要放開她,只要他稍微一個不注意,她就又傷又病,從此他要把她栓在褲腰帶上,不準她再離開他的視線半步。

听著府中僕役告旭脈這幾天在府中的生活起居,他臉色變得鐵青。

那幾個強逼旭脈喝藥的婢女,更是一面倒的把鳳姨娘的惡形惡狀給描繪的栩栩如生,生怕少女乃女乃清醒後,若追究起來,誰都月兌離不了關系,只好把罪全歸到鳳姨娘身上,表明自己只是奉命行事。

「很好,這些帳我要一條一條慢慢算。」寒冽著一張臉,他想出手斃人。

「驥兒,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要把客人全部送走,今兒個是你和玫兒大喜的日子……」那個賤女人卻安穩地躺在他身上睡著,一把火燒得更旺盛了。

「我就說這女人一身風騷骨,你才剛入門就給迷了道,驥兒啊!這女人留不得,快把她送走才是,你知不知道刀子不但懷了雜種,還妄想攀上咱們家。」

她走向前去,手一伸,就要把旭脈給拉扯下來。

身形側過,鼎驥閃開玫擊,若不是手中還抱著旭兒,他早一掌劈過。

「安靜!你吵到旭兒了,要是把她少醒,我會讓像當一輩子啞巴。」

他的恐嚇聲一出,她立時噤聲。

「驥兒,你已經和玫兒拜過堂,不能不認帳。」她換上軟聲哀求。

「來人,把玫兒姑娘帶出去,問問哪個男人想認她這筆帳,就把她帶走。」他處理的又快又明確。

玫兒听到他的話,明白了他的心再無角落容刀子棲身,玫兒含淚退出房間,不想再自取其辱。

門再度開啟,來人是穆老爺和孔輔仁。

「驥兒,輔仁說的話全是真的嗎?」一入門,穆老爺急急問道。

「是真的,爹,你現在可以選擇要兒子,還是姨太太。如果你要她的話,我馬上帶旭兒離開。」他沒留太多空間讓父親選擇。

「風鈴,我不是給旭兒兩天時間考慮嗎?你為什麼要那麼心急,你害死了我的親孫子……你這樣叫我怎留你?」

「不要啊!老爺,我盡心盡力跟了你那麼多年,你怎舍得把我送走,往後誰來伺候你……」穆老爺話一說,鳳姨立刻呼天搶地哀嚎起來。

「早知道這樣,當時又何必做絕了?」

答案出爐,鼎驥抱起旭脈往內屋走去,剩下的他不想花心思多關心。

走入內屋,幾次想把旭兒放入床內,好教她安安穩穩睡上一覺,可總是不舍,不舍得她再離開他,就算只有兩步遠,他都不舍。

撫著她的臉、她的眉心、她的唇,他有著濃濃的愛憐,這個牽系他一生的女子呵!

俯,封住她的唇,感受到她真實存在。

旭兒……他的小旭兒……再不分開、再沒有任何事可以分開他們……想起刀子寧死也要守在他身邊;想想她不要當穆夫人,興願做個小小的押寨夫人,他的心盈滿幸福……

兩顆淚水滑落,她是唯一會教他落淚的女子,踫上她,不想狼狽都是困難。

然後,他感覺到一只冰冰涼涼的手觸上他的臉,張開眼,他看到她慧黠提眼楮。

「不……哭……」

「我的小旭兒,你醒了,太好了,你醒了。」緊螞蟥攬住她,他的心有許多感動。「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知道我們中間有太多太多誤會,我會一條一條慢慢解釋給你听,但不是現在,你還太虛弱,我陪你再睡一會兒,等你睡醒……」

他的嘴張張闔闔沒停過,一心想要好不容易才盼醒的旭兒平地風波睡上一覺,可是又忘記,他那麼吵教她怎麼睡?

旭脈伸手勾住他的頸項,什麼解釋她都不要了,只要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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