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剛剛結束，書記沒有起身，所有人都坐著，此刻，書記的臉色變得嚴肅了。「我剛剛听了匯報，證據確鑿的事情，我看可以簡化程序，匯報就不需要了，筆錄我也看過了，紀委常委中午一點鐘開會，主要任務是討論立案，布置力量，立刻展開調查，要防止出現其他的變故，清倫同志、自立同志，你們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我們要充分考慮到案件的復雜性，下午負責調查的同志和你們一道出發，趕赴西山省，立刻采取必要的措施，無論涉及到誰，都要一查到底，絕不姑息縱容。」書記停頓了一會，看了看袁自立，那眼神意味深長。「自立同志，你很年輕，我听到了有關你工作的情況，很不錯啊，今後要繼續努力，做好所有工作，要多加強學習。」袁自立趕忙站起身來點頭，這是規矩，如此高層的領導，對如今的袁自立來說，還是高不可攀的，哪怕是一句話，對袁自立都是莫大的肯定和幫助。回到休息室的時候，袁自立躺著，仔細思考書記的話，朱清倫隨著開會去了，袁自立則不必要參加了。中紀委書記的話，對袁自立是莫大的肯定，可以說，這是袁自立的賴以立身的資本，不是隨便那個省級領導都可以得到這樣的評論的。袁自立毫無睡意，他點燃香煙，坐在沙發上，獨自思考著，回味著剛才的一切。到北京來了，袁自立還要抽時間去拜訪易祥林，看看程蔚東和趙雅，還有佷兒程實，程實在北京找到了實習的單位，今後也會留在北京，畢竟北京的條件好很多。一年多時間過去了，袁自立常常夢見程蔚蝶，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血肉相連，彼此都深深印下了對象，袁自立相信，程蔚蝶在另外一個世界，一定也在想著他的。「朱書記，散會了嗎？」「還沒有，現在布置具體任務，中央已經同意了中紀委的請示，正式立案，查處西山省存在的問題，所有案件都是中紀委負責查處，無論職務高低，西山省紀委和西林市紀委要協助調查，初步決定，省紀委培訓中心作為辦案的地方，那里的地方還是不小的。不過估計還是不夠，省委小招和省政府小招都要騰出來，提供給中紀委辦案。」「朱書記，這麼說，陣勢還真是不小啊。」「中紀委正在協調中南各省紀委，估計要抽調大量的人到西林市的，從領導的語氣看，因為牽涉的人太多，估計參加辦案的人可能超過千人。」「朱書記，是不是提前給李省長打電話，通報一下情況，中紀委已經立案了，接下來就是大量具體的工作了。」「嗯，這個電話我來打。對了，小袁，中央領導對你的印象很不錯啊，會議上專門說到了你，稱贊你有原則、能夠掌控大局，帶領一個地方搞好經濟工作的同時，反腐倡廉工作也做的很出色，你在德陽市的表現，領導很是清楚啊。」「謝謝中央領導的信任和表揚，我是在省委和朱書記領導下開展工作的，並沒有取得多大的成績，個人感覺有愧啊。」「好了，小袁，你就不要謙虛了，工作做得好，就是應該得到表揚，你們今年的規劃很不錯，西林市干部群眾的精神面貌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只要精氣神起來了，其余的變化將接踵而至。我就不多表揚你了，有一件事情，我很想核實一下，如果你為難，可以不說，你和朱國祥同志之間，是不是有很大的矛盾啊？」袁自立吃了一驚，這些事情，最終是不可能瞞過高層領導的，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承認，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是這樣的，朱國祥同志一直是我的領導，我在宣施縣擔任縣長的時候，朱國祥同志是淮揚市委書記，後來我在文山縣擔任縣委書記，直到離開文山縣，到省委政研室工作，我回到淮揚市工作以後，朱國祥同志先後擔任副省長、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我們在工作中，有些認識不大相同，現在想起來，可能我有些地方做的不好。」「小袁，不要緊張，我只是問問，沒有其他意思。」袁自立對朱清倫的感受有一個變化過程，相對于朱清倫和匡思銘來說，袁自立當然更加傾向于匡思銘，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袁自立和前任省長易祥林的關系以及現任省長李兵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表面看這是很好的事情，實際上是大忌，省委書記和省長之間，不大可能是親密無間的，當然，兩人之間因為分工明確，一般不會有太多的交集，到了省級以上的領導，分工是非常明細的，和縣市、市州有很大不同，省委主要是負責宏觀工作，側重于人事調整、黨務建設，以及大政方針的確定，省政府的主要工作側重于經濟發展，主抓經濟工作，但是，省長也需要用人，所以兩人在權力的分配上還是存在一些產生矛盾地方的，只是矛盾的表現不如下邊那麼突出罷了。權力的博弈，在基層是直接的沖突，越往高層，權力博弈越是激烈，但也更加隱蔽，弄不好就是完敗，幾乎沒有翻身的機會。基于這些認識，袁自立對朱清倫的看法很是矛盾，和朱清倫之間，做到親密無間，基本上沒有可能性，不過朱清倫對他一直還是不錯的，對西林市的工作也很關心，袁自立不能拒絕，也無法拒絕省委書記的好意。但袁自立不是愣頭青了，不是隨便幾句話就可以忽悠的，對朱清倫，他很尊重，也存有一絲戒備。袁自立有時候很奇怪自己的表現，以前，省委書記在他的眼里，是非常了不起的，為什麼現在對省委書記也存在戒備了，袁自立不知道，這是因為他自身地位變化的原因，他已經進入了這個團體中間，自然要有選擇。所以，和朱國祥之間的矛盾，袁自立不會和盤托出，如果是面對易祥林或者是李兵，袁自立的說法肯定是不同的。「易伯，這次的時間很緊，我不能陪著您吃飯了。」「自立，我知道的，現在我輕松很多了，正在考慮寫回憶錄，將以前的那些事情寫下來，總算是能夠找到這點事情做，你有時間，去拜訪一下匡副委員長，老匡一直是很關心你的，前些日子，我遇見了老匡，老匡還問到你的事情了。」「好的，我下次到北京來，一定專程拜訪匡副委員長，不過要見到匡副委員長，可能不是那麼容易的。」「呵呵，你拜訪老領導，有什麼好怕的。」袁自立很想將這次北京之行的事情告訴易祥林，可理智制止了他，這件事情，現在還是處于絕對保密的狀態，不能有絲毫的泄露，易祥林的身份已經轉變了，有些事情不能說的。「自立，有事就去忙，注意身體，我還是那句話，你已經是高級領導了，一言一行都要多多注意，到什麼位置說什麼話，感情是需要的，但決定行動的，還是理智。」易祥林根本不問袁自立到北京是什麼事情，這就是高級領導的素養，該知道的就知道，不該知道的不問。馬上要到機場了，袁自立沒有機會去見程蔚東和趙雅了，他本來想打電話，可感覺不好解釋，索性算了。這趟飛機幾乎成為了專機，中紀委一位常委帶隊，50多個辦案人員跟著同時到達西林市。這50多人，全部是中紀委的干部，下一步，其余地方抽調的人員將陸續到達，所有的事情，都還在嚴格保密中間，知道消息的，只有李兵、楊澤、劉世亮和趙天然幾個人。飛機降落的時候，袁自立在機艙里面看見，幾台商務車已經開進了機場，很多的干警在周圍守候著，袁自立突然感覺到，一場暴雨就要來臨了。回到辦公室，袁自立來不及休息，便跟隨著中紀委領導，一同到了武警總隊，陪同的還有楊斌和劉世亮，中紀委的辦案人員迅速接手了所有證據，他們只是看了看羅小軍，便乘車離開了武警總隊，到省紀委培訓基地去了。袁自立再次來到省紀委培訓基地的時候，心情已經大不相同了，氣候也變化了，培訓基地里面的環境在初夏還是不錯的，里面有不少的林蔭小道，閑暇時轉轉，還是很舒心的。這大概是省紀委為了讓在這里辦案的紀委干部，閑暇之余能夠好好輕松輕松。「楊書記、劉書記、袁書記，我就在這里辦公，其他辦案人員到了之後，這里地方不夠，到省委招待所和省政府招待所，這次需要的辦案人員多，主要是涉案的干部不少，雖然中紀委已經決定立案調查，但是西山省還沒有傳達，所以目前還是保密的，我們到西山省，有些興師動眾，大可不必的，這次要給你們找麻煩了，人員多，生活我們無法自己安排，還是要麻煩你們，生活費中紀委負責。」「西山省一定全力做好配合，這是我們的責任，中紀委的領導在這里辦理案件，也是為了使西山省和西林市能夠更快發展。」「案件牽涉的人多，今天晚上我和其他辦案人員整理一下思路，袁書記，牽涉的干部基本上是西林市的領導，可能要麻煩你，我們準備從明天上午開始行動，準備采取行動的干部，需要你通知，你看在什麼地方合適。」「就在我的辦公室。」「好，我考慮也是在你的辦公室比較合適，西林市涉及到的干部，大部分是省委直接管轄的干部，楊書記，我們會及時通報相關情況的。」下午的生活，就安排在省紀委的培訓基地，李兵早安排劉世亮做好了準備，食堂里面的力量大幅度增加，今後，將有幾百人在這里吃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吃飯的時候，袁自立主動拿來了白酒。「各位領導，因為西林市的問題，給您們添麻煩了，我知道辦案期間，原則上不允許飲酒，今天，請允許我代表西林市，敬各位領導。」「呵呵，袁書記，你太客氣了，我們中紀委的干部，可不是不食人間煙火啊，不過是平時見得多了，既然袁書記代表西林市敬酒，這酒是一定要喝的。」袁自立開了頭，後面的氣氛就融洽多了，楊澤代表省委、劉世亮代表省紀委，依次敬酒，當然，大家都是很注意的，不能喝醉了，第二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袁自立回到家里的時候，精神都有些恍惚了，幾乎一夜未眠，清早乘坐飛機到北京，下午乘坐飛機回來，跟著做準備，還喝酒了。雲海藝看見袁自立的臉色不好，趕忙用手模袁自立的額頭，她擔心袁自立感冒，聞見了袁自立身上的酒氣，雲海藝有些不高興，袁自立順勢摟過雲海藝，看著雲海藝，眼神里面有些失落和痛惜。「自立，發生什麼事情了？」「海藝，中紀委的人到西林市來了。」「自立，怎麼了，有什麼大事情啊，中紀委的到西林市了。」「我不能說，明天你就知道了，這次，西林市要發生雪崩啊，我沒有想到，真是沒有想到啊，會遇見這麼大的事情，我感覺到很不舒服，海藝，多陪陪我，明天，明天就有消息了，希望西林市能夠安全度過這一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