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筋經 正文 第1179章 化解干戈

作者 ︰ 未知

秦刺一直注意著鬼面的舉動,看到鬼面的情緒很快就平定下來,心里也有些意外。他點破了對方刻意掩飾的秘密,料想對方就算不惱羞成怒甚至奮起殺人,也必然會有劇烈的情緒展現出來。

但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這麼快就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帶一絲火氣的坦言相告,這種表現可不像是一個窮凶極惡的狂匪頭子。殺人成性的惡匪,哪里能有這麼到家的養氣功夫。

再聯想到紫棘狂匪整個山門頗具氣勢的布置,以及這鬼面居所,精致優雅清新月兌俗的裝扮,還有鬼面定下來的那些約束手下的規矩,似乎完完全全有悖于一個惡匪團伙應該具備的特點。

這讓秦刺不由得對鬼面這個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覺得在鬼面那張恐怖猙獰的面具背後,應該有著一層和他表面身份完全不相符的形象。而那種形象或許才是這鬼面,真正的面目。

「這鬼面看來倒是個有故事的人吶。」秦刺暗地里對鬼面做了這樣的判斷,口中卻道︰「大當家過獎了,我這還算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手段,只不過大當家關心則亂,讓我看出了一些跡象罷了。」

「秦道也不必謙虛,在你之前,我那頭小獸也曾給不少人看過,但卻沒人能像秦道這般,由小獸看穿了我身中絕毒。一直以來,這都是我一個人的秘密,無人知曉。現在這個秘密既然被秦道點破了,竹小姐也是知情人,所以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二位能替我保守秘密。」鬼面道。

「我常听人說,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大當家何不殺人滅口,這樣豈不是就不用擔心秘密會外泄了。」秦刺玩味的一笑。

鬼面嘆氣道︰「我倒是真想殺人滅口,但是我能殺得了你麼?既然殺不了,那只能退而求全。」

秦刺不由和鬼面對視了一眼,隨即兩人竟然不約而同的放聲大笑起來。這讓一旁的竹清雪看的雲里霧里,不知道這倆人抽的是什麼瘋,明明是敵對的兩個人,怎麼笑的跟多年未見的老朋似的。

「既然大當家這麼坦誠,那我也不能叫大當家失望。」秦刺笑聲一斂,說道︰「如果大當家相信我的話,我保證你身的這個秘密,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我不會說,竹小姐也不會說。」

「那就有勞了。」鬼面似乎一點兒也不懷疑秦刺會出爾反爾。

秦刺頗為欣賞的打量著鬼面,點頭道︰「說實話,大當家真是叫我另眼相看。來之前,我也打听過紫棘狂匪的來頭,所知所解無非就是窮凶極惡四個字來形容。但是在來到這里,特別是和大當家面對面的接觸之後,我卻覺得這四個字並不完全正確,至少大當家的這份坦蕩,便是那些自詡君子的人身,也很少能看到。所以我覺得,外界的傳言完全是建立在對大當家不了解的基礎。」

「哦,呵呵,可是很少有人這麼點評我。」鬼面的口氣顯得有些惺惺相惜,「那秦道覺得我應該是怎樣的一個人。」

「大當家是什麼樣的人,我現在還說不來。但我覺得形容大當家,用七個字足矣。」秦刺道。

「哪七個字?」鬼面好奇道。

秦刺一字一頓的說道︰「面具背後是真身。」

鬼面的身子頓時再度顫抖了一下,這是他第二次因為秦刺的話,而產生肢體的強烈反應。而他的表情也跟前一次一樣,露出了無比驚訝,難以置信的神色,只可惜被面具給掩蓋掉了。

一旁的竹清霜听到秦刺的點評,卻撇撇嘴,暗想︰「這話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面具背後不是真身是什麼?」

但鬼面接下來的反應,卻讓竹清霜有些意外。

確實,乍一听,秦刺這話跟廢話沒什麼區別。但話里的含義,卻只有鬼面才能听得明白。

秦刺其實是在隱晦的告訴鬼面,你戴面具所展現出來的不過是表面形象,而在你的面具背後,才是你真正的面目。只不過,你刻意的用一層保護色來偽裝自己,不讓旁人知道你真實的姿態。

鬼面目光復雜的看了秦刺半晌,終于哈哈大笑起來,「好,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夠讀懂我的內心。秦道真是我的知音,就沖著這一點,從今往後,只要是秦道的事,我紫棘狂匪絕不會為難。」

竹清霜完全懵了,她想不明白秦刺那看似廢話的七個字,到底蘊含著什麼魔力,居然讓鬼面態度大變。

鬼面的態度確實變了,如果說之前他還只是顧忌到秦刺的修為,維持表面氣氛的話,那麼現在,他對秦刺著實產生了一種知心神交的感覺,這也導致他對秦刺的態度,愈發和緩甚至透著親熱。

「大當家,有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秦刺忽然道。

鬼面連忙道︰「秦道有什麼話,盡管說。」

秦刺道︰「大當家身中絕毒的事情,似乎沒有什麼不可對人言的地方,為何大當家卻不願意泄露出去?莫非大當家還有什麼難言之隱?」

鬼面沉吟了片刻,開口道︰「不瞞秦道,在確實有些難言之隱,但是不方便說出來。」

秦刺理解的點頭道︰「既然大當家為難,那就算了,我也只是好奇罷了。話說回來,這蝕體絕毒既然稱之為絕毒,那顯然相當了得,但是在大當家的身居然找不到絲毫中毒的跡象,看來大當家似乎找到了克制之法?」

鬼面搖頭苦澀的說道︰「哪里能有什麼克制之法,不過是以那頭小獸作為試驗品,找到了一些拖延毒素發作的法門,維持一個表面的正常狀態。但這也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我中毒的時間已經不短,如今毒素對我的侵害已經逐步加深,如果不是這次得到了聖水女圭女圭的消息,恐怕也要不了多久,我就得死在這絕毒之。只可惜,唉……」

鬼面的話里有些意猶未盡的味道。

似乎他並不怕死,但好像有什麼事情沒有做完一樣。

秦刺有些好奇,本想問問這鬼面到底是因何而中毒,但想到之前鬼面的難言之隱,想想覺得肯定問不出什麼結果,也就打消了想法,安慰道︰「大當家不必憂心,有些劫難命中注定。既然在這最關鍵的時候,聖水女圭女圭出現了,說明大當家命不該絕。想來,大當家得到這生水女圭女圭的目的,也就完全是為了祛毒了。」

「當然是為了祛毒,聖水女圭女圭固然可以提升修為,但是于我而言,卻算不了什麼。」說到最後,鬼面的語氣里,隱隱透出幾分傲然,「如果不是這絕毒的拖累,我的修為又豈會退縮到現在五元的境界。」

「哦,這麼說,大當家的修為原本更高了?」秦刺詫異道。

鬼面嘆了口氣,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岔開話題道︰「秦道,既然咱們已經把話說開了,那麼這生水女圭女圭……」

「大當家盡管放心,我秦刺說話從來算數,只要沒其他人插手,或者不出其他的意外,這聖水女圭女圭我一定說服竹小姐,幫大當家拿到手。」秦刺承諾道。

「秦道快人快語,我相信你說的話,如果在下這次能夠僥幸得到聖水女圭女圭祛除毒素,來日畢當重謝秦道,還有竹小姐。」鬼面興奮道。

「我……」竹清霜見這倆人三言兩語好像就將事情定了下來,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特別是秦刺,一副替她做主的模樣,她可不放心,就這麼把竹府的安危寄托在秦刺的身,便想說些什麼。

可是她剛說了一個字,就被秦刺揮揮手打斷了。隨即秦刺對鬼面道︰「大當家,不知道能不能請你暫時回避一下,給我一些時間,好讓我和竹小姐談談。」

「當然可以,兩位請便,我這就回避。此事不必之過急,倆位盡可以慢慢商量。」鬼面雖然心里很急,恨不得馬能拿到聖水女圭女圭,但口卻說的不慌不忙,隨後便退出了屋子,將這里完全讓給了秦刺和竹清霜。

秦刺的神識在屋子附近流轉了一圈,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鬼面確實一個講信用的人,說回避,就真的離開了。周圍也沒有布置任何不妥的東西監視他和竹清霜,算得光明磊落了。

鬼面一走,竹清霜就發作了,她瞪著秦刺道︰「秦公子,勞你越俎代庖這麼久,叫我怎麼好意思呢?」

秦刺卻是淡淡的一笑,渾然不把竹清霜的挖苦放在心,悠然自得的在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那模樣,叫竹清霜恨得牙癢癢。

「看你這樣子,那大當家應該沒對你怎麼樣是?」秦刺打量著竹清霜,微笑著說道。

其實從竹清霜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出來,那鬼面根本對竹清霜秋毫無犯。盡管這看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似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方是美女,一方是惡匪,不發生點什麼,就好比餓狼抓到綿羊以後,卻不吃它一樣荒唐。

但事實確實是這樣,在秦刺看來,一方面應該是鬼面有求于竹清霜,對于一個身中絕毒的人來說,美色和自己的性命比起來,孰輕孰重,一目了然,他自然不想得竹清霜這個對他來說唯一的希望,破滅掉。

另一方面,顯然就像之前那兩個巡夜人說的一樣,這個鬼面或許真的就不好,甚至根本對無動于衷。這看起來也有些不可思議,但是經歷了和鬼面的直接接觸,以及鬼面所呈現出來的反差極大的表現之後,秦刺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當然,值得奇怪的地方還有一點,就是鬼面既然對不感興趣,又為何放出要納竹清霜做壓寨夫人的風聲,還找竹府索要嫁妝。

對于這個問題,秦刺已經有了答案。

很明顯,這是鬼面放出去的煙霧彈。他既然不想泄露自己身中絕毒的秘密,那自然就更不願意讓人知道聖水女圭女圭的消息。那麼,他就需要一個借口,來蒙蔽他人,為何擄走竹清霜?

如果沒有借口,他擄走竹清霜的用意就很值得旁人推敲。但如果是為了,看了竹清霜,想納她做壓寨夫人,這個理由對于一個窮凶極惡的惡匪來說,倒也說的過去。

而由此索要嫁妝,甚至是動了竹府的根基,也屬于紫棘狂匪霸道張揚的風格範圍之內,不會惹人生疑。

如此一來,只要他說動了竹清霜,那麼他擄走竹清霜,乃至隨後出現在精金礦尋找聖水女圭女圭,都有了合理的理由,旁人不會覺得這其中有什麼不妥。反倒會認為,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由此可見,鬼面不愧是能統領整個紫棘狂匪的大當家,不是那有勇無謀的莽夫。

「就算對我怎麼樣了,也用不著你管。」竹清霜惱道。

「呵呵,你說的不錯,這確實不在我管的範圍內。我只答應清雪那丫頭,將你安全的帶回去,至于你有過什麼遭遇,跟我無關。」秦刺淡淡的說道。

「你……」竹清霜被氣得俏臉通紅,可是面對秦刺這水火不侵淡然自得的模樣,她又無可奈何。

何況,秦刺的修為她已經知道了。面對一個五元高手,她還能有什麼脾氣,要真是有脾氣,她也不用在那鬼面面前謹小慎微了。

「說,你到底想干什麼?如果你來,是為了救我,我很感激。但如果你想越俎代庖,替我們竹府答應任何條件的話,那我告訴你,想也別想。我們竹府的安危,不會系在你一個外人身。」竹清霜冷下臉道。

「說實話,若非看在清雪的面子,以及在你們竹府叨擾了這些天,我還真不會管你們這檔子的事情。但既然我已經答應了這件事情,我就肯定會管到底。所以此事,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也得听我的。」秦刺略顯霸道的說道。

「你……」竹清霜再度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但隨後眼圈就紅了,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委屈一樣,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這一哭,就一發不可收拾,想到自己這年的辛苦,想到為了苦苦支撐家族,付出的努力和艱辛,想到一個人承擔的重任,頓時嗚咽不止,淚水迅速的將嬌女敕的臉龐打的濕漉漉的,惹人憐惜。

竹清霜的情緒忽然又了這樣的轉變,出乎了秦刺的意料之外。但他和鬼面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不被左右自己的思維。所以盡管有些焚琴煮鶴,但他還是毫無憐香惜玉之意的沉聲道︰「你要是繼續哭下去,那咱們之間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我不喜歡跟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討論任何事。」

竹清霜頓時收住了哭聲,雖然還有些哽咽,但卻倔強的說道︰「我就喜歡哭,你不喜歡听,我還不喜歡讓你看呢。你這人真是冷血動物,一點人情味都沒有。那大當家都比你要好的多。」

秦刺有些愕然,他還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評價他是冷血動物。這個評價,真是叫他有些哭笑不得。

想了想,跟一個女子較真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便搖頭道︰「算了算了,你有委屈,大哭一場也沒什麼。既然哭了,那就哭個痛快,我給你時間。不過我希望接下來,我和你商談的時候,你不要再給我眼淚。」

秦刺這麼一說,竹清霜反倒不哭了,只是眨巴著眼楮,奇怪的看著秦刺。半晌才抹抹淚水,平定了情緒道︰「我現在不想哭了,本小姐從不哭,這還是第一次,你能看到,是你的榮幸。」

秦刺一怔,隨即玩味的笑道︰「這麼說,我拿走了你的第一次?」

「你……」竹清霜又被氣著了。

秦刺迅速的岔開話題道︰「好了,咱們言歸正傳。之前那大當家的態度你也看到了,他擄走你的目的,就是為了聖水女圭女圭,得不到他是不會甘心的。我想,你應該就是唯一能找到聖水女圭女圭的人了,是。」

「不錯。」竹清霜沒好氣的說道。

秦刺點點頭,竹清霜肯定了這一點,也就意味著靈嬌之前的猜測沒有錯。尋找聖水女圭女圭的重心,就在竹清霜的身。

「既然你是唯一能夠找到聖水女圭女圭的人,那大當家自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你不幫他找到聖水女圭女圭,他絕對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你們竹府。」

竹清霜白了秦刺一眼道︰「你當我不明白這道理麼?但關鍵是,我又怎麼能保證他拿到聖水女圭女圭以後,不會為了防止消息走漏,滅我們竹府的口呢?」

「呵呵。」秦刺心想,這果然是竹清霜的顧慮,之前的推測現在基本完全印證了。「其實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我憑什麼不擔心?就憑你?我還不知道你潛入我竹府到底是什麼目的呢?我能相信你麼?何況,你能庇護我們竹府一輩子麼?」竹清霜反駁道。但說到最後,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想起秦刺之前說的拿走她第一次,不由臉紅了紅,潛意識把這第一次和一輩子聯系到一起。

拿走第一次,再庇護一輩子,這說明啥?還不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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