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 第十二章 時間是魔鬼(75)

作者 ︰ 張某人hn

當時,我很猶豫,我放手,是因為我不相信你足夠愛我。你在我身上,或許找到了和鹿一共通的地方,但我畢竟不是她,也不能替代她。

離開你之後,我跟著醫療小組去廣西支貧。那是個真正的山區,醫療設施很落後,流產率也很高。有一次,我開車去鎮上買藥,途中沖出來一個即將臨盆的婦女,可能受了驚嚇,她的羊水已經破了。我沒有這方面的一時又找不到醫院,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後來只能在車里用最原始的方法給她接生。

可是那個媽媽很堅強,她咬著自己的手,幾次我以為她快要痛得暈死過去的時候,她依然頑強地支撐著,最後終于在我慌亂完全沒有技巧的幫助下,生下了這個孩子,母子平安。

當我抱著那個滿身是血的嬰兒,听著他嚶嚶啼哭的時候,你能理解我當時的那種心情嗎?

婉寧是我的第一個病人,是我親眼一步步地看她如何辛苦地走過來的,我從她身上,看到堅持、勇氣,以及生命的意義。不管發生了什麼,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自己。

我一直在問自己,這世上那麼多不能救治的病癥,面對死亡,我們常常那樣無力,那我究竟為何還要做一個醫生?

但是,他們都沒有放棄,我們怎麼能先放棄?我知道,不是一定救得了,生命的奧秘在于它的不可知,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是無法避免的事實。可是同樣的,生命有奇跡,只要還有一絲生存的希望,我們每個人就都不應該放棄,是不是?」

那麼長的敘述,第一次完全的信任與交托,南郡瞥過頭,不讓她看到他眼里的潮濕。

長時間的沉默,他們都在思考,在緩沖,終于,他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緩緩開口︰「只要她不放棄,你不放棄,我也不會放棄。」

宋懿擦干眼淚,也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伸出手,試圖牽起嘴角的一個笑容︰「謝謝你,記不記得,那時候我說,希望我和你能共同完成一個手術。今天終于可以,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更相信這個世界,有奇跡。」

南郡伸出了另一只手,用力握住了她的,堅定地說︰「我們一起努力。」

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他們手心傳遞,那是愛,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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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

梁偉在听完南郡和宋懿的手術安排後,直接站起來,轉身就往外走。

宋懿追上去拉住他︰「你這是干嘛,有什麼事大家好好商量。」

梁偉甩開她的手,帶著嘲弄問道︰「商量?你們不是已經和她商量好了嗎?既然這樣,何必還要來通知我?」

南郡也站起來打圓場︰「你要對我們有信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保她們母子平安。」

「我不需要你們的全力,需要的是百分百的保證。只要任何威脅到她的事情,我都賭不起,更輸不起。你們不肯說,我只有自己去查,這些天,我拿著她的報告去了那麼多地方,可是沒有一個肯給我哪怕是50%的希望。我不知道她用什麼方法說服了你們,總之我不會同意,更不會把她再交給你們。

梁偉的憤怒顯而易見,他只有在氣極的時候才會透出他的那種強勢,咄咄逼人。

南郡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宋懿輕輕拉住,「讓他走吧,自會有人給他希望。」

蘇婉寧見到梁偉的時候,他臉上的怒氣還沒有散去,她盡量扯開臉上的笑容,輕輕地問了一句︰「你來啦?」

梁偉一聲不吭地過去替她收拾東西,蘇婉寧覺察到不對,走上前拉住他問︰「你干嘛呀?」

「換上衣服,我們走!」梁偉繼續埋頭收拾東西,不再多說一句廢話。

蘇婉寧急了,順手就去搶他手上的衣服︰「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

梁偉不說話,也不去管她手里的那件衣服,轉過身去拿另一件塞進包里。蘇婉寧一下明白他要做什麼,伸手就將包里的衣服拿出來扔到床上。

她一件一件地扔,他一件一件地撿起再放回去。

蘇婉寧終于失去了耐心︰「你到底想怎麼樣?」

「是我要問你,你想怎麼樣?」梁偉終于抬頭看她,「為了他的孩子,就想要賠上自己的命嗎?那麼我呢?你有沒有一絲一毫考慮過我的感受?」

梁偉心里煩躁,似乎想要竭力發泄什麼,用力將手上的那件衣服甩到地上。

蘇婉寧怔在那里,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她的打算,她的決心,只有一點,他還不知道,她也沒打算讓他知道。

她穩定了自己的情緒,撿起地上的衣服放低了態度說︰「我沒有說過要賠上自己的命。」

「可是你就是在做。為了這個孩子,你什麼都不在乎了,是不是?我一直在等你告訴我,可是,你一直都在瞞我。從頭到尾,你根本沒想過要跟我一起分擔,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你的丈夫!蘇婉寧,你究竟為什麼要嫁給我?」

梁偉覺得自己很悲哀,那是種完全的悲涼,這麼久了,他突然覺得無力。

他一心以為他們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只要她給他機會,他什麼

都可以不計較。

他不過就是想給她一個家,不過就是想好好愛她,他從來不知道,愛一個人,原來可以卑微如此。

他一點點的靠近,快了,怕她接受不了,慢了,怕她會突然離開,這樣小心翼翼,生怕她有一絲抗拒。

可是她始終沒有對他敞開過心扉,從來沒有真正接納過他,連對他偶爾的笑容都是虛假的。

就算是這樣,他都想要守在她的身邊,他不介意等待,他曾經讓她等了那麼久,現在換他等她也是應該。

可是為什麼,她卻連一個機會都不肯給他?她不在乎自己的命,可是他在乎,比誰都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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