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大澤 第一卷 第十五章 驚聞

作者 ︰ 那夜留痕

鐵嶺城,乃是碭山郡內,一座中等城市,人口八十萬,街道上人來人往,雖說不上繁花似錦,但也算熱鬧非凡。

此刻,城內一座錢莊鋪子門前。

江凡掃了面前少女一眼,淡淡的道︰「既然目的地已經到了,我們就此分別吧」

說罷,江凡轉身便走。

「等等」,身後,傳來少女婉轉的聲音,「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江凡」

江凡吐出兩個字,頭也不回,徑直朝著城外走去。

對于他來說,這個偶然相救的女子只是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江家莊,位于鐵嶺城三十里外的一處山林之中,江凡找到這里時,已經接近傍晚。

山林之中,鳥雀漸漸歸巢,四周中一片靜謐,幾個衣著粗野的獵戶,紛紛扛著自己的獵物,高興的踏上了回家的路,田里的農夫,哼著小曲,杠著鋤頭,結束了一天的辛勤勞作,遠處的村莊中,漸漸點起了幾盞昏黃的燈火,枯濁的火光,在晚風中搖曳飄蕩著,一閃一爍。

整個村莊,顯得格外寧靜,祥和。

江凡深深吸了口氣,邁著步子,向村莊中走去。

對面,一個穿著粗布衣裳,腦袋上裹著一條綠色頭巾的中年婦人緩緩走了過來。

江凡趕忙攔住,開口問道︰「大嬸,請問江大夫家怎麼走?」

中年婦人神色一怔,「江大夫,哪個江大夫?」

「江雲山大夫啊,難道,這里不是江家莊嗎?」,江凡疑惑道。

「江雲山?」,中年婦人先是一愣,旋即臉色一變,神色古怪的看向江凡道︰「你找江大夫,你是他什麼人?」

「我是他的親人」,江凡答道。

「親人?」,中年婦人神色中更顯疑惑,「你既然是他的親人,難道不知道江大夫夫婦二十年前便已經暴病身亡了嗎?」

「暴病身亡!」江凡頓時臉色一白,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整個人都茫茫然的。

暴病身亡!原來,自己的親人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離開了人世。

中年婦人再次上下打量了江凡一眼,猶豫了一下才道︰「年輕人,人都去了這麼多年了,還是想開點吧,江大夫醫術高明,生前救治過不少人,一直是我們村最受尊敬之人,他們夫婦死後,村中眾人為了感念他們,將他們的身體火化,供奉在了村中祠堂里面,長年享受香火祭拜,你如果想去看看他們,便去祠堂吧。」

說完,中年婦人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走開了。

夜色漸晚,天空中一片漆黑,平日里隨處可見的星辰,今天,好似盡皆躲了起來一般。

小村之中,萬家燈火燃起,在這漆黑的夜色中,撐起一片微弱的光明。

江凡默默的來到村中最大的一棟建築前,一抬首,只見門頭之上,書寫著幾個粉白大字「江家祠」,左邊一聯「衣冠百世」,右邊一聯「俎豆千秋」。

也許是由于年久失修的原因,兩扇朱門上的涂漆已經月兌了大半,露出一塊塊大小不一的青色斑點,屋檐之下,幾盞白燈在風中擺動不定,發出一陣「吱呀」的古怪聲響。

「呼」

一陣陰風,嗚咽著吹來,江凡面無表情的推門走了進去。

里面的空間很大,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入目望去,一個個靈牌整齊擺在供桌之上,桌前,燃著一個香爐,擺著幾盤水果。

江凡神識掃過,靈牌上的名字一個個印入腦海,這些都是村中的江氏族人,不過,江雲山的名諱卻是不在其中。

沒有?

江凡朝著四周掃了一圈,忽然發現,西邊的角落里,留著一個一人高的門洞,不仔細看,很容易忽略。

沒做多想,江凡快步邁了進去。

里面是個小間,相較于外面的巨大空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不過,在這小間雖小,卻是與外面有些不同,香案之上,只擺放了兩尊靈牌,靈牌之前,擺著一口臉盆大小的青銅鼎,從外面看去,鼎里面是一串串燒了大半的殘香,顯然,經常有人過來祭拜。

江凡放眼望去,左邊一個靈牌,「江雲山」,右邊一個,「唐玉蓮」。

兩個顏色發暗的靈牌,靜靜立在香案之上,是那麼顯眼,刺目。

江凡一時間痴了,呆立良久。

心頭,泛起一股酸酸的,難受的感覺。

直到祠堂大門「嘎吱」一響,有人推門而入。

只見一個青衫老者伴著一個中年儒生,緩緩走了進來。

「四叔,到底該怎麼辦,昨晚,我又夢見雲山夫婦倆了,二十年了,最近老是心神不寧,半夜夢醒」,這時,中年儒生停了下來,一臉苦悶的對著青衫老者道。

青衫老者聞言,眉頭微微皺起,旋即出言寬慰道︰「是你想的太多了,雲山夫婦當年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況且,這麼多年來,你將他們夫妻兩的靈位供奉在此,年年月月,香火不斷,我想,他們如果泉下有知,也會原諒你的。」

中年儒生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四叔,你不懂,當年,要不是我醉酒失言,引來了靖王府的人,雲山夫妻二人又怎麼會慘死家中呢?」

慘死?不是暴病身亡?

听到這里,江凡再也忍不住了,從小間之中,疾步走了出來。

祠堂之中,陡然多了一人,這讓青衫老者與中年儒生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起來。

青衫老者神色一怔之後,周身真氣猛地一蕩,眼中厲芒一閃,冷冷注視著江凡,喝問道︰「你是誰,為何出現在我江氏祠堂之中?」

一旁的中年儒生亦是警惕不已,一臉不善的盯著江凡。

江凡面無表情,只是凝視著中年儒生,緩緩開口道︰「江雲山夫婦,是怎麼死的?」

青衫老者與那中年儒生聞言,頓時臉色微變。

其中,那青衫老者更是一掌拍出,直襲江凡的胸口。

「 」的一聲沉響,青衫老者枯老的手掌狠狠擊中江凡的前胸。

老者先是神色一喜,繼而,臉色勃然大變。

只見江凡身上一道青色光罩猛然張開,青衫老者立刻便如撞上了山石一般,被狠狠彈飛數丈之遠。

隨後, 里啪啦一陣輕響,青衫老者摔落的身軀撞在香案之上,頓時將一眾靈牌撞的七零八落,香火散了一地。

再看此刻的他,模樣狼狽不堪,衣衫凌亂,臉色蒼白的可怕,嘴角掛著一縷血絲,顯然,受了不輕的內傷。

「四叔,你沒事吧」,中年儒生連忙跑了過去,將青衫老者一把扶起。

「咳咳」,青衫老者在中年儒生的幫助下,掙扎著爬了起來,滿目駭然的望著江凡。

原來,這青衫老者自幼練得一身上乘童子功,七十年來,一直元陽未破,雖然受于資質所限,未能突破先天之境,但其一身功力,在後天武者中已是罕逢敵手,平日里,青衫老者也對自己的實力頗為自信,但是今天,面對江凡,卻是讓他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閣下到底是誰?」,中年儒生此刻亦是知道了江凡的厲害,一臉警惕的問道。

江凡雙眼一眯,瞳孔之中閃過一道厲色,與此同時,只見他手臂驟然一抬。

下一刻,中年儒生駭然的發現自己被人掐住了脖頸,舉在了半空之中,頓時,一股強烈窒息的感覺傳來,他的臉龐隨之漲的通紅。

「說,江雲山夫婦,到底是怎麼死的?」,江凡嘴巴一張,幾乎是吼了出來。

「你…你不說出…你是誰…我…我是絕對不會說的!」,中年儒生臉色漲紅,斷斷續續的道,神色之中,到有一份決然之意。

江凡眉頭一皺,遲疑了一下,隨即手臂一松,將那中年儒生放了下來。

「咳咳」,中年儒生一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

良久,他終于緩過了勁,與那青衫老者對望了一眼,站了起來。

「現在,可以說了麼?」,江凡冷冷道。

這時,青衫老者緩步走了過來,停在了江凡身前五尺之處,望著江凡,面色平靜的道︰「年輕人,你還是告訴我們,你的身份吧,否則,即便是殺了我叔佷二人,我們也不會說出半個字!」

「江雲山,是我父親!」

青衫老者二人聞言,頓時眼楮一瞪,嘴巴張的能夠吞下一只雞蛋。

「你,不可能」

「不對,你是凡哥兒?」,良久,青衫老者似乎想起了什麼,指著江凡,顫聲道。

一旁,中年儒生望著江凡,亦是神色莫名。

江凡點了點頭,有些狐疑的望向青衫老者,「你認識我?」

「何止是認識,你出生那天,我還抱過你,記得當年,你父親給你取名江凡,寓意平平凡凡,只願你過一輩子平凡生活就夠了,不想,後來卻是听說他結識了一位高人,並求那高人收襁褓之中的你為徒,老朽當時對于雲山此舉大為不解,不過現在看來,當時卻是避禍之舉,只為保留一絲血脈罷了。」青衫老者一臉唏噓道。

「我父母,到底是怎麼死的?」,江凡繼續追問道。

「唉」,青衫老者嘆了一聲,旋即目光朝著中年儒生望去,「清河,你來告訴他吧」

中年儒生點了點頭,神色頓時陷入了一片回憶之中,「那是一個漆黑的雨夜,那一晚,由于心情不好,我在一座酒樓喝的酩酊大醉,半途中,有一群聲稱是靖王府的人走了進來,並且口中說要找什麼神醫給一個人治病,我當時一听,便想起了雲山,他是我見過的醫術最高超的大夫,于是,沒做多想,我就向那群人舉薦了雲山,誰想到,沒過多久,雲山夫婦便慘遭橫禍,暴死家中」

「靖王府,他們是怎麼惹上這個靖王府的?」,江凡咬牙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們二人究竟是怎麼惹上靖王府的,雲山與我自小相熟,不過,他在十幾歲的時候便隨著一位名醫離家出走了,直到十幾年後某一天,突然攜著一位美麗的妻子,回到了村中,並且過著隱居的生活,似乎,在刻意躲避著什麼。」中年儒生自顧言道。

旋即,他似是想起了什麼,突然一拍腦袋道︰「噢,對了,雲山當年留下了一些遺物,或許,能夠從中找到答案」

「遺物?」,江凡神色有些動容。

「對,你等等,我這就將東西取來」,說著,中年儒生便快步走進了供奉江凡父母靈牌的小間。

里面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靜。

沒過多久,便見中年儒生便抱著一口黑色大木箱子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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