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千秋 第九章 隱者

作者 ︰ 踏雪傲紅塵

烈日當頭,自出了京都,一路南行進了江南以後,氣溫已是一日高過一日。

「天地有生靈,有生靈即有因果,因果相連則成劫。生靈不斷,劫數不停,經歷了皇朝更迭,走過了仙道風雨。」一個身穿火紅錦袍,容貌被一塊神秘面具遮掩,身後跟著兩匹騎著神駿大馬的公子哥,手上拎著一串念珠,仙風道骨有如入定的高僧一般。

「在看破了紅塵之後,我才現︰原來在紅塵之後仍舊還是紅塵。我開始覺得孤獨,花了一輩子的時間,卻現︰劫數如罪,永世不絕」

「小王爺在說什麼?」身後的兩人,座下的是清一色的千里神駿,但是在那錦袍公子胯下的異獸面前雖是免了卑躬屈膝,但也是踟躕不前不敢與那獬豸並身。

所幸這兩個面色堅毅,身材強壯挺拔地仿佛精鐵一樣的中年人,都無意與自己的小主子在這方面一較高低,倒也樂得落後一步緊緊的追隨在後面。

闔目坐在獬豸背上,那公子任由座下異獸撒歡疾行,听到身後家將的詢問,才回頭答道︰「哈,這可不是我寫的,而是上古流傳的一段詩詞,從來也不知作者只是在市井上口口相承罷了。」

在他身後的那名家將笑道︰「久鼎我雖然不通文墨,但也可以听得出是一出塵逍遙的歌呢。」

和久鼎並排前行的那個中年漢子笑道︰「哈哈,這倒是奇了,我守鹿自從入了千秋王府,和你老久鼎也是共事良久,還頭一次听你贊嘆文詞詩歌呢。」

千秋久鼎臉色一紅,道︰「腐儒的書本兒,讀了有什麼用?只不過若是小王爺的話,那自然又是不同了。」千秋久鼎當年先是前朝加封的九鼎候,後來又追隨千秋王跟著聖高祖東征西討,從關內打到關外,從神州本土打到域外空間,立下了無數的功勛,但于他本身,卻是大字不識一個。

在軍中的時候,還有千秋王時時給他上課,交了一些儒門的仁孝道理,聖朝建立以後卻又給他丟得精光。平時生活起居間無不彰顯武人本色,他平常只說學得戰陣妙術便足以治天下,說是文人的詩詞學了沒用,這當頭,他也只道小王爺念的詩歌自是異于常人。

至于具體好在哪里,他又是一竅不通了。

一行三人笑笑鬧鬧,也不覺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一座城鎮便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騎著異獸的那公子終于睜開了雙眼,一雙眸子里有黑白陰陽魚不停轉動,一道尺許長短的精光從他的眼縫里迸了出來,牢牢的照在那「豐都縣」城門上。

駕馭著他們所乘馬車的年輕人也不回頭,低聲說道︰「好啦,等下我們進了那豐都縣城,兩位老師便不要叫我做小王爺了。」兩位家將也都知道此次南下是為了什麼事情,都是「諾!」了一聲,道︰「我們省得,以後就稱呼您為公子爺便是。」

「好,這一次我們南下卻是因為從北方購些糧食,好運來南方旱地賺取一個差價,這一節兩位老師可千萬不要忘記了。」千秋斷雲喃喃自語,道︰「就是不知道,這江南一地,還能有多少是廉潔奉公的。」

千秋久鼎馭馬疾行幾步,趕上了千秋斷雲,冷笑道︰「我只听人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又听說這當今天下的官位,可都被龍瞿學宮把握于鼓掌之中明碼標價,這聖朝的天下恐怕早已就不是‘帝皇’家的了。」

千秋守鹿也皺眉道︰「現在我等離了京師,失了消息,別要是做了別人的出頭標槍尚且也不自知。」千秋守鹿現在雖然委身千秋王府作為區區一員家將,但到底也曾經是前朝的涿鹿候,朝堂上的嗅覺一向靈敏,這一次只怕也是從中聞出了些許的異象。

只有坐在異獸背上的千秋斷雲揮手笑了起來,自信滿懷的說道︰「是,我千秋斷雲是初出茅廬不懂政事。哼,朝堂上的黨派征伐、教派傳承自然也都是全然不通,但我還能明白一件事,三個字︰別犯法!」

「我不管他是什麼人的弟子門生,也不管他習得了什麼玄通妙術,但只要是禍害蒼生百姓的,即使我千秋斷雲斗不過他,也遲早會有因果輪轉天意如刀的!」

「公子爺說的是!」一行三人同時露出了笑容,似乎已經看到了清平盛世的前景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提壺買呀買個醉,今日歡笑明日愁。莫等閑,待白頭到老方才知離愁哇呀呀我本天上仙,悔不該當初,為何便要將那仙娥戲?謫落凡塵卻不是空自傷離愁?」

腳步聲突然匆匆響起,三人同時回頭望去,卻是一個穿著補丁滿身的儒生在那路旁跌跌撞撞的走著,那儒生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正經的好好洗過一次澡、換過一身衣服,手里提著精致的酒瓶,瞧那花樣,竟還是上好的青花瓷。

他跌跌撞撞的向著千秋斷雲一行人靠來,遠遠地,離著十來丈遠,一股沖天的酒氣已經是飄蕩在這寬廣的大路之上,偏偏他還向著千秋王府的一行三人擠眉弄眼,徑自往這邊走了過來。

「啊呀,你這討打的醉鬼,不是說了嗎?要離我們酒樓三尺遠的,你竟然還敢來這里討野火?」千秋久鼎脾氣暴躁,舉起拳頭正要驅趕那儒生離開,卻不防身後一聲厲喝,幾個路邊酒坊的老板帶著伙計早已是卷起了袖子,操起板凳就一起向這里走了過來。

「哇呀呀我原乃楚狂人,興起割人頭,你們真不怕我?」還未等儒生的話說完,一個粗大的拳頭已經重重打中了他的眼眶。哭爹喊娘的,幾個起落之間,儒生早已被打翻在地,幾雙沾滿了污泥的小布鞋毫不留情的在他身上來回踐踏。

「救命啊,有沒有王法了?要打死人了呀!」震天價的哭喊聲伴隨著茶博士不停的謾罵聲回蕩在大路之旁,驚起了不知多少只晚歸的燕雀,撲楞楞地撲騰起來,炸窩般地飛去了更深處的山嶺里面。

說來也怪,那儒生明明一個勁地用力哭喊,仿佛隨時就會斷氣一樣淒慘,可是,怎麼他的聲音絲毫沒有低沉下去,反而越見高亢,沒有听到他的「痛呼慘叫」聲中竟是隱隱夾雜著興奮的感覺?就像是听戲上了癮地官老爺隨著音樂低聲哼唱小曲一般的快活。

尤其是,無論他被擊打在身上的哪個部位,除了將那原本便不甚整齊的儒袍弄得更加凌亂之外,竟是毫無任何辦法打傷儒生的一絲油皮,格外地,從他在外的,那真正有如上好的羊脂玉一樣的皮膚,隱隱中,光滑如潤。這,分明是已經擁有了絕頂修為的顯眼標志啊。

千秋斷雲瞧得有趣,斜眼示意守鹿上前,千秋守鹿得了命令,果然踏上前幾步,伸手抓住那儒生的手腕,很是恭敬地一禮行下︰「這位老先生,我們公子爺邀請您移步一敘,不知可否?」

千秋守鹿嘴上說的是不知可否,手上的勁道卻不松懈半分,仿佛若是那儒生口中膽敢蹦出半個「不」字,他就要大下殺手一般。

一臉驚愕,儒生的手腕做出了幾個不可能做出的彎曲動作,詭異的從千秋守鹿牢牢握緊的大手中抽出,拍拍他的肩膀,儒生很是詫異地說道︰「咦,怪了,怪了。莫非你也喝醉了不成?這里破爛酒鬼就有一個,哪里有什麼先生後生?看你的年齡比我還大上許多,怎可稱我為先生?」

通常來說,每一次的轉生都可以重新獲得1oo點的起始壽元點,這種壽元點每過一年便要減去一點,而人物的年齡與面貌便隨著壽元點的降低而逐漸衰老,直至壽元點的完全耗盡而自然死去,等待下一次的死亡重生。

但這一點,放在修真者身上來說,卻又是太過于可笑了,大凡是高級心法以上的心法絕學,或多或少也都會在每一層煉成之時給增加些許壽元點的。當然,壽元點除了這種絕世的武學或是天材地寶的額外加成之外,還是有著其他獲得途徑的。

還有,這並不是說一個人的法力夠高,那麼他的壽元點就一定多,因為壽元點是伴隨著道行境界的高低而變化,即使有人練成了傳說中元通妙祖那般高深的一身功法,若是一味只求威力,不修自身,到那時,便會覺增加的不是壽元點,而是死亡的時間啊,單靠道術本身所能增加的壽元點畢竟太少。

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術;要修長生法,需向道中問!

「唉,現在的小家伙啊,一個個大白天的,就把自己的腦子給喝糊涂了,這可怎麼能夠去做大事?」充滿憐惜的,儒生拍了拍千秋守鹿的臉蛋,但是他卻是忘了,真真正正大白天喝醉酒的不是別人,正是他星河波瀾自己啊。

「嗯?」千秋守鹿心中一驚,他竟是絲毫沒有看得出來儒生究竟是如何逃出自己手掌的,但他卻知道,可以擁有這樣能力的,絕不只是單純運氣便可以解釋的,這一趟,恐怕是真正遇到了游戲人間的隱者了。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天道千秋最新章節 | 天道千秋全文閱讀 | 天道千秋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