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意更加完美，卻讓李如的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吱~」一杯酒倒在匕首上，發出詭異的聲音，匕首瞬間變得通體烏黑。
「很好，匕首上的毒恐怕是見血封喉吧。」妖月側首看向李如，「看來你我有筆大買賣要談了。」他的眼神漫不經心，只有勝利者才會這麼徹底地不在乎。
就這樣，她成了他手里的棋子，也可能是殺人的工具。
而她，只得到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任務完成，她可以獲得她想要的任何東西——包括藍靈宮里僅次于那個女子的尊貴地位。或者……自由。
自由嗎？輕笑。李如眼神冰寒下來。到那時，他還會留著她的命嗎？
這是在哪里？
江歲歲想睜開雙眼，卻是更深地跌進一片混沌中茆。
眼前的霧氣逐漸散去。她看到了什麼？
一片花海！無邊無際的花海！
「好美！」各色花朵連成片，匯成海洋，被微風吹過，帶起一陣波浪，如同絲綢上滑動的光澤，延伸向天邊。
這就是蒼原嗎？好美。
「是的，這里就是蒼原。」一個聲音在很近的地方響起。嚇了江歲歲一跳。
她嗔怒道︰「浪逐雲，你搞什麼鬼！快出來！蚊」
這麼神神秘秘的。江歲歲往四周掃視，除了花海，卻是什麼都看不見。心里有點慌。
「不是我出來，而是你該醒來了。小懶豬！」那個聲音又響起。就在耳邊。還是沒有人。
「對，你在自己的夢境里。」浪逐雲的聲音低沉帶點磁性。「我可以進來，卻沒辦法帶你出去。歲歲，你快點醒來吧。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氣，但也要等你醒了在找我報仇呀！」
眼前的花海迅速收縮，消失在眼前的空氣里。原來是她的夢境！
眼前仍舊是混沌迷蒙。感覺身體被搬動。江歲歲心里有些焦急。她仿佛掉進了棉花陣里。想出聲，卻是張不開嘴。耳邊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被風送過來的，模糊變形。
「啟稟妖皇陛下，小王子醒了。」一個甜美的聲音小聲稟報道。唯恐驚動了熟睡的人兒一般。
「嗯。知道了。」輕輕放下懷里的江歲歲，浪逐雲才起身，嗯了一句。擺擺手示意侍女退下。站在床前又看了她的睡顏一會兒才轉身往外走。
這是對他的懲罰嗎？他把她帶到了蒼原，卻終究是這樣。這一年他用盡了各種辦法想讓江歲歲蘇醒。但是她的魂魄卻仿佛被鎖緊了神秘的空間中，讓他听得到卻抓不著。只能任由她一直沉睡。
兩年後，金蓮國國勢昌盛。因為有國師大人相助。金蓮對周邊小國的收服十分順利。幾乎是戰無不勝。周邊各國紛紛稱臣。
國師？又是靈月教的弟子嗎？難道葉青真的打算退隱了？連李逍遙也不再出通天谷了嗎？
喝著酒，妖月漫不經心地听著外面的議論。
他經常扮作葉輕舟的模樣來金蓮國都。或是通天谷的溪流。尤其是夜里。看著溪流波光粼粼，妖月時常覺得恍惚。仿佛那巨石後會突然冒出一個戲水的小女子，仰頭對他問他︰「你會傷害我嗎？」
在自己明明處于劣勢的時候說出那句嬌憨卻倔強的話——「那我為什麼要怕你？」
自嘲一笑，一口酒入喉。
習慣性地模模懷里的烈焰石。還在。攥緊，手心里溫熱一片。是她的血在溫暖著他。如同她就在懷里一般。
自從那日在通天谷用烈焰石探測江歲歲的行蹤無果後，葉青便把這顆浸透了江歲歲的靈貓鮮血的石頭送給了他。自那日後，這塊石頭從未離開過他的身體。
接著烈焰石和江歲歲傳給他的靈力，妖月漸漸擺月兌了「陰月蔽日」的寒毒侵襲。讓他不必擔憂睡夢中被寒毒了結生命，而入睡。每當他抬手踫觸它，便被它溫熱的暖意融化了。
而最近妖月更加頻繁地出現在金蓮。帶著一種焦灼的執念。
因為，有一天烈焰石忽然發出燦若星辰血色光芒，而後又忽然熄滅了。而且幾次他伸手去懷里模的時候，甚至感覺不到它的溫度。
是歲歲出了什麼問題。一定是。而金蓮國都是江歲歲以靈貓的身份出現的地方，肯定會留下什麼線索。或許…
藍靈的事多有耽誤。周邊幾國雖然臣服，但人心仍然不穩，野心勃勃的政治家永遠只會觀望利益所在。
尹克西不曾勸慰，那擔憂怔忡的眼神卻是泄露了他的擔憂。
這樣子的王上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驕傲自信，傲視天下的妖月。
又一杯酒入喉。火辣滾燙。仿佛這樣才可以讓他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他也有些不認識自己了。曾經那個常常輕嘲一切的男人沒有了。現在的他是一個懊惱悔恨孤家寡人。從小時候，他的「母後」就教導他君王之道。他知道那些稱孤道寡的人在享受極致的權力帶來的快感的同時，需要接受怎樣孤獨的境況。
但，此時，他竟有了力不從心、心力交瘁的感覺。
他知道，那是因為他曾嘗到過不孤獨的滋味。歲歲在的時候。她像一只貓咪，用調皮的小爪子撓著他的心，讓他癢癢的，得意的，忍不住回應她給予的依賴和……珍愛。
但是，他失去了她。痛徹心扉的失去。
如果他不曾嘗過愛情的滋味，也許此生他都會留著些許遺憾。但至少不會像此時一樣痛苦！
「唉，你听說了嗎？宮里來了位絕色美人兒。」剛才提到國師的人又開口道。聲音不再壓得很低，笑聲曖昧。
「是嗎？」同桌的人伸長了脖子，「我也听在宮里當值的親戚說了。此女子身份神秘，終日帶著面紗。但那身段兒，和一雙勾魂的眼楮……嘿嘿……」男人的粗獷笑聲渾濁而曖昧。
第三個人插話︰「……美人兒啊……不過據說這個女子經常去國師大人的宮殿。兩個人關系曖昧著呢！」
「胡說八道！」對方反駁，「這等絕色只有王上那樣出挑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國師算什麼…….」
「喂！你不要命了！」對方喝止。顯然，百姓對這個國師還是有著敬畏的。
「說來也奇怪。我那個親戚說，此女子經常去國師的宮殿。卻不見兩人同時出現。真的，我那親戚留著心呢。真真兒的一次都沒有。會不會……」
妖月的心口踫踫跳著，看來是酒精起作用了。一個激狂的想法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