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不從夫 番外集 第155章 入計

作者 ︰ 顏筱

「不,不用了。」官雲裳第一反應就是想逃。這個人真的很不安全。她注意到,周圍還有幾個人,這些人穿著黑色的衣服,那樣式有些像是魯家的家丁裝扮。可是他們的衣袖褲腳束著綁帶,頭上包著白布。那造型有些像是武行打扮,可是頭上纏白布卻是有些怪,一般下人不會選用白色的布,難洗又容易髒。這樣的裝束到容易讓人想起苗疆的人。

這些人應該是文允述的保鏢,這樣的會面,居然要帶保鏢。到底是他的安全感低,還是把她當成了危險。

官雲裳向後退,甚至是直接向後彈了一步。這一步的距離也讓她清醒了許多,「我就是想問你,傳言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假又怎麼樣。」文允述嘆了口氣,轉頭看著夕陽,「假的能變成真的,真的也能變成假的。你一個人來的嗎?」。

官雲裳頓了一下,他怎麼突然問這個。

文允述轉頭望著她,露出一抹微笑,「幫我一個忙吧。」

「什麼?」

「你以後就知道了。」文允述抬起手,晃了晃食指。像是要叫後面的人過來。官雲裳疑惑轉過頭,突然一片黑暗罩下來。官雲裳來不及掙扎,人已經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她睜開眼楮,看到的卻是魯定風。青絲被面,紅繡帳子,空氣里滿是桐油味。這里是傘坊里的房間。她幾時回來的。

「你怎麼了?」問這句的是官雲裳,因為她一睜眼就看著魯定風皺著眉頭看著她。魯定風這種人,中了毒箭要死時,都還強顏笑著跟她開玩,很少看到嚴肅地繃著臉。

「你沒事吧?」

「我?」官雲裳這才反應過來,她忙低頭看著自己,還好衣服沒亂,「我怎麼在這兒?」

「文家人送你回來的。」魯定風看著她,依舊沒半分笑容。這樣的神色,真的很不正常。

官雲裳不由的又問,「到底出什麼事了,我記得我在江邊,問小述流言的事,突然就有個黑……」官雲裳說到這兒,自己都覺得很不對勁。她隱隱地好像猜到點什麼。那黑色的是什麼東西罩過來啊。

「沒事,你回來就好。」魯定風突然抱著她,把臉埋在她頸間,聲音里又輕浮起來,「媳婦兒,你回來就好。我還怕你跟你老情人跑了。」

官雲裳愣了一下,立時反應過來。她想推開魯定風,可是畢竟力氣比他小些,推了半天,魯定風反而越抱越緊,「你放開我,勒死了。」

魯定風稍稍松開了一點,一只手也由她的背上劃到腰間,順勢摟著她。力道是減了幾分,身子卻貼得更緊密了。官雲裳本想掙開他,猶豫了一下,放松了力道。

「定風。」官雲裳猶豫問道,「小述變成這樣,是不是我的錯啊。」

魯定風總算放開了她,他看著她問道,「什麼?」

「感覺,」官雲裳發冷地抱著胳膊,「和他站在一起,感覺好可怕。」

魯定風拍著她的手安慰,「別怕,有我在。」

「我覺得,我怎麼做都是錯。他。我……」官雲裳糾結著,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別想這些了,好好休息一下。」魯定風扶著她躺下,給她掖好被子。「明天我回趟宅子,作坊里有三娃子看著,你就別操心好好休息。」

「回去干嘛啊?他們不是怕瘟疫嗎?」。官雲裳問著,倦倦地打起了哈欠,呃,怎麼突然這麼累呢?

「都這麼久了,不會再怕了。我回去……」魯定風後面說了什麼,官雲裳完全沒听清,話到一半,她已經倦得睡著了。

至于魯定風回魯宅干嘛呢?說起來是件很正常又很出人意表的事。魯定風回到魯宅後,幾乎是長伴魯老太太左右。孫子孝順女乃女乃,這事兒很正常。可往里說,魯定風並不是魯老太大的親孫,魯老太太只是把他當成對付魯來銀的棋子。而且魯老太太和魯定風都知道,魯定風和他娘親那麼慘,根本就是魯老太太設計害的。

有這樣的關系在,魯定對突然對魯老太太這麼好,就有些不正常了。這事兒外人看不出來,唯獨老太太的親兒子,魯二爺魯來金看得最明白。他是日夜里的擔心。這些天,魯老太太的身子骨越來越差,可能日子也不久了。而且這節骨眼里,老太太還迷上了大煙。這個之前被人們稱為「福壽膏」的玩意,沒救了老太太不說,她老人家那腦袋也開始不清醒起來。老人家終日里不是抽大煙,就是睡覺。魯家的事完全不管。

這勢頭。稍有些頭腦的人都能看出,這魯家是要易主了。

而在此同時,文允述也在忙碌著,他忙的是另一件事,魯家人多事雜,百來口的人,天天大大小小的事,文允述身為管家,稍有些不均勻的分配。便會引來若大的麻煩。偏生這春天里,萬物崢嶸,人也容易發起火來。魯宅里的人就因為這家的布分得比那家多了半尺,就能吵得雞飛狗跳。甚至是打得頭破血流。這吵架打架的事,要是沒個主心骨的人出來平息,那只有愈演愈烈的。

巧的是,魯來銀這個魯宅里的主心骨也不理事兒了,天天窩在屋子里抽大煙。外面打架的沒人勸不說,還不時有人在底下煽風點火。于是魯家里鬧得雞犬不寧。有一日里兩邊打架,竟打死了人。這事兒可不小,魯家兩個主事的人沒有出頭,下面幾個長叔輩的不得不出來說話。本來這位長輩是想著把事情壓下去,畢竟鬧到官府就麻煩了。到時陪錢不說,自家人還會結成死仇。

打死人這家自然是同意的,可死了人那家哪肯服。當時。有人在里面起轟,兩邊吵著吵著又打了起來,沒發現,打著打著,最年長那位叔輩人物竟讓人揮棍開了瓢。眼看著老叔都頭破血流了。這些人也該安靜了吧。可是,沒有,這緊張的環境里,有人故意煽風點火一樣。魯家各派的爭吵群架完全停不下來了。

只從那位最年長的老叔被打了以後,其余的長輩們也不敢出頭了。于是魯家就像是春秋戰場,完全不受控制。瞧這情況,魯定風這個長孫完全起不到作用。他也試過出面協調。可是魯家里,誰還把他這失勢的長孫當回事啊。差點而連他也一起打。

魯定風又無奈,又著急,他到不是只急魯家的事。他到不全是急魯家的事,他心里真正急的,是官雲裳。這些日子,官雲裳的身子越來越弱,從那天江邊回來後,她就像那回中邪一樣,漸漸的虛弱得出不了房門。

魯定風暗地里請了不少名醫過來,都沒查出問題來。官雲裳心里盤算著,是不是之前見到石達開時,多嘴惹出了事。她本想告訴魯定風的,可魯定風卻反過來勸她,讓她別多想,他有辦法。

眼看著院間的桃花落盡,梨花也凋零了。那些白色的花瓣穿過窗戶瞟到官雲裳的床邊。官雲裳躺在床上,看著這白色的花瓣像是冥紙似的鋪在被上。她心里漸漸淒涼,自己這次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魯定風恰是這時拿起一碗藥走了進來,傘坊里的房間都很小。門邊就是房間里唯一的窗戶,窗邊半步就是床,連張桌子都放不下。魯定風端著藥坐在床邊。他一手端著藥,只得單手扶著官雲裳坐起來。就這麼一會兒,一片白色花瓣落在黑色的湯藥里。官雲裳盯著碗中飄蕩的花瓣,笑著說,「瞧瞧,花都讓這藥給燻暈了。你還要我喝?」

魯定風愣了一下,回道,「這是梨花自願給你入藥,你更得喝。」

「才不是。」官雲裳看著窗外一地白花,無奈說道,「定風,你知道的,這些藥沒用。喝了,反而整日暈暈沉沉的。」

「你怕苦才是吧。」

「嗯。」官雲裳輕輕頷首,她拽著魯定風的袖子,凝著水潤的雙目瞧著他。「今天能不喝嗎?」。

被這樣的眼神瞧著,魯定風哪還能不听。他把藥放在地上,轉頭回她,「滿意了吧。」

「嗯。」官雲裳微笑著低頭玩著他袖上的線頭,「你這舊衣也該換了。」

官雲裳病時,那柔弱乖巧的模樣,和平日完全不同。這樣的她又是另一種風情,更加忍人憐愛些。魯定風瞧著她,反手抓著她的手,「別擔心,你不會有事的。」

「為什麼這麼篤定?」官雲裳雖是病著,卻也沒阻礙思考。魯定風已經不只一次說這樣的話了,他似乎很有把握一樣。要不是官雲裳有過一次這樣的怪病的經歷,她都要相信他了。

魯定風小聲嘀咕了一句,「期限還沒到。」

官雲裳完全沒听清,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

官雲裳笑了笑,不以為意。她想著,自己時日不多,有些事真的不用太計較了。只是……

她握著魯定風的手,看著他問道,「你有沒什麼願望啊。」

魯定風笑著瞧著她,「你說呢。」

「我怎麼知道。」

他笑著逗她,「只有你能辦到啊。」

「是嗎?」。官雲裳迎著他的目光,「那就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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