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不從夫 第一卷 官家有女初長成 第12章 走偏門

作者 ︰ 顏筱

老話說了,病來如山倒。官雲裳開始也就小風寒發熱,誰知這一趟到床上,就下不來床了。官家把瀘州大小郎中請了個便,等閑些的大夫,听不出脈相,只是應付著給她開了幾副進補的藥。可大小藥湯灌下去,官雲裳不見好轉反而越發虛弱起來。

余氏急了,回了趟娘家,把行醫幾十年的老舅公請了過來。這位老先生當年是瀘州一代數一數二的老郎中了。這些年年數大了,早退了休回家歸隱。這次,余氏哭求了半天。老舅公才不得已柱著拐杖跟她過來。

官長安听說這位老神醫過來了,放下衙門里的工作趕了過來。官家夫婦倆守望在病床邊,候著老舅公尋醫問脈。

小葉子送了茶水退到門外,正看到秋姨娘抱著孩子站在門口晃蕩著不進去。她順口問道,「秋姨娘,您可是要進去探望小姐?」

秋姨娘小聲吼道,「我呸,你小點聲音。誰看她啊,我帶寶兒來瞧瞧大夫。余家舅公醫術高,難得遇上,順便還可以給我看看。」

小葉子偷偷翻了翻白眼,故意大聲說道,「我看您還是別等了,老太爺診金高,您出不起的。」

秋姨娘瞟著單鳳眼,小聲吼道,「哎喲,自家人還要什麼診金啊。再說了,我出不出得起,哪有你這小丫頭說話的份兒?」她打了小葉子的頭,說道,「還不給我搬張凳子去,還想要姑女乃女乃我站著等啊。」

小葉子抱著腦袋跑到一邊,咬牙說說,「是,我這就給你搬凳兒去。」小丫頭一溜煙竄回屋里,哪還肯出來。

這屋內,氣氛很是壓抑,老郎中听著官雲裳的脈,一陣直搖頭。

余氏心急,忍不住問了,「舅公,你看福兒這是怎麼了?」

余老舅公模著胡子,搖頭嘆道,「佷孫女啊,自家親戚,我也就說實話了。這脈相里最難辦的,就是這種听不出異常的。福兒脈象平穩,和好人無異。唔……」

見老舅公模著胡子不說話,官長安接道,「舅公,您意思是說,福兒這病沒事?」

余老舅公也不回他,只是捶著腰,柱著拐杖走來走去。余氏知道他老人家的習慣,她心里火急火燎的,也只得垂著手在一旁侯著。

余老舅公轉了半天,這才說道,「佷孫女啊,你先備些紅參,給娃兒續著命吧。」

官長安被冷落一旁,早耐不住了。一听紅參,他忙跳了起來,「紅參,很貴啊。這得吃到什麼時候啊。」

听這話,余氏咬牙捏緊了手中的帕子。余老舅公黑著臉,橫了官長安一眼,冷冷說道,「佷女,紅參到我家去取。老舅公別的沒有,半斤紅參我還送得起。」

屋外,秋姨娘逮著機會竄了進來,她蹭到余老舅公身邊,獻媚似地說道,「就是啊,老舅公最大方了的。您老順便幫我看一下吧。我風濕十多年一直沒好,……」

余老舅公黑著臉瞟著官長安,官長安忙拉開秋姨娘,低頭陪不是,「舅公,她鄉下女人不懂事,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余老舅公冷哼了一聲,「不相干的人出去,別吵到病人。」老爺子氣得氣息有些紊亂,他坐到病床邊扶著拐杖咳了起來。

官雲裳病怏怏的,听到老爺子咳嗽,她撐著身子慢慢坐了起來,「太爺爺,您沒事吧。」余家的上三輩的老人中只剩這位老爺子還活著,兒孫輩們都直接喚他太爺爺。官雲裳幼時曾在老爺子藥房里玩過。和這位老爺子還算親近。

余老舅公捂著胸口,咳得老臉通紅,「咳咳咳,孩子,我沒事,你不能起來。別再受了風,就更麻煩了。」

「太爺爺,我……」官雲裳扶著床沿,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她無力地說,「我是不是活不長了。」

余老舅公愣了一下,余氏趕在前面說道,「你這是什麼話,小孩子家的,盡說些個喪氣話。你上人都好好的在這兒,你一小娃兒說什麼活長活久的。」

官雲裳歇了口氣,說道,「娘,我自己的事我知道,您就算有幾百斤紅參在這兒,也止不住我一天天衰弱下去。我這病,指不定得花你們多少銀子。還不如任我自生自滅算了。」

「你——」余氏剛想發話,被余老舅公攔了下來,他老人家喘著氣,勸道,「孩子,你這麼小年紀就看透了,可讓你母親怎麼活啊。好了,別泄氣,有你太爺爺在,你不會有事的。」

老爺子的話引得屋里的人都泛起酸來,小葉子在一旁,忍不住輕聲哭了起來。余氏眼眶通紅,她極力忍著眼中的酸楚,扶著牆站著。大家都知道,官福兒的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余老舅公嘆了口氣,起身告辭。官家夫婦忙扶著跟了出來。走到門口,老太爺回頭看了一眼,嘆氣說道,「這娃兒懂事啊,可惜了。」

他這話一出,余氏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好了旁邊老媽子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這才喘著氣幽幽醒了過來,眼淚如決堤般涌了下來。「舅公,福兒真的沒救了嗎?」。

余老舅公嘆氣搖頭,「這癥狀,完全無從下手,只能听天命了。」

余氏流著淚想喊天,又怕里面的官雲裳听到。她壓低了聲意哭喊到,「怎麼會這樣,孩子還那麼小。」

「唉。」眾人都是一陣嘆氣。

秋姨娘剛被趕了出來,此時尖著耳朵听到這些,肚里的氣也消了。她幸災樂禍地瞟著眼說道,「這孩子古靈精怪的,本來就不正常。怕是天要收她了。」

「你胡說什麼。」官長安算是起了些良心,他小聲吼著,就要上來,煽秋姨娘的耳光。秋姨娘把兒子擋在臉前,亂喊著,「你打啊,你打,把我們娘倆兒打死,你就安省了。」

這一男一女就這麼當著人鬧了起來,余氏怕老舅公見了生氣,忙不迭地陪不是。余老舅公擺了擺手,突然說道,「等等,她這話到是提醒了我。」老太爺扶著額想了想,說道,「走正道不行,到是可以走偏門試試。」

「偏門?」官長安也顧不上打了,攏過來問,「什麼意思?」

余老舅公白了他一眼,徑直向外走。余氏不敢問,一路扶著老人家上轎。走到轎前,老爺子哼了一句,「還當官的,這點話音兒也听不出,難怪沒個出息。也不知當年你爹娘硬逼你嫁給他,圖個什麼。唉,不說了,佷叔女,你去照顧孩子吧。雖是看天意,咱還得盡人事兒啊。」

余氏在那兒哭得走了音,「是,謝謝舅公。」

「別謝了,找個人去我那兒拿些紅參。」余老舅公說完蹣跚上轎。

官長安和秋姨娘跟了出來,上前裝模作樣,說了幾句,「您慢走,您辛苦了。」

余老舅公也不理。一頂小轎緩緩離開。秋姨娘看轎子走遠了,哼了一句,「架子真大。」

余氏也懶得跟她爭了,用帕子擦著淚,又怕眼圈兒太紅,讓女兒看了傷心。官長安嘆了口氣,問道,「老舅公那話說的什麼意思?什麼偏門?」

余氏問,「你可真要辦?」

官長安跺著腳,怒道,「福兒是我親生女兒,別把我想得那麼冷血成不?你快說,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省得讓你們都看輕了。」

余氏想了想,「這事你也不一定知道,找文師爺來問問吧。」

官長安皺眉問,「問他?到底是什麼事啊?」

秋姨娘取笑道,「喲,相公,你真听不出啊。我都听出來了。那文師爺對瀘州地界兒熟。這是讓他幫忙請道士驅邪呢。」

「道士?好,我這就去辦。」官長安皺著眉頭離開,請道士可不是什麼上臉的事。一但傳出去了,外人必會說他官家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才惹來不干淨的東西。這事兒還真得他自己小心點,親自去辦。

這且不細說,官雲裳閨房里,小葉子輕手輕腳走到病床邊。她看官雲裳的眼楮半眯著,這才小聲說道,「小姐,文少爺在外面等幾日了。托我給你帶來點東西。」

官雲裳無力地睜開眼楮,她偏頭,示意小葉子把枕頭墊高了些。就是這般輕微動了一下,她也是歇了半天氣才緩過勁來。

「拿我看。」

「是。」小葉子從衣袖里掏出張紙,小心展開,是張三寸長寬的彩墨畫。上面沒有落款,沒有留言,畫的是青山綠水間一輪初升的太陽。畫下方留著一片空白草地。很孩子氣的畫功,應該是文允述親手畫的。

官雲裳咳了咳,輕聲問,「可有留話。」

「嗯。文少爺說,有很多話。但是要等到見到你的時候再說。還說你想去的地方,找到了,等你好了,帶你一起去。」小葉子說著,掉出些淚來。有些話,她不敢說,那文少爺一身髒泥,手肘上還帶著點血跡,面色也憔悴了些。要讓她家小姐知道,怕又要心疼了。

「嗯,再舉著,我看。」官雲裳歇了口氣,閉上眼楮。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下來,她曾說過,想去看日出,可是附近都沒什麼好的地方。文允述應該是找到了,還把那地方畫了下來。

官雲裳那是個悲憤啊,她心想著,這人生真TM滴憋屈,上回相親遇著個順眼的,她讓車給撞飛了。這回又遇著個有情有意的。老天又要收她。TNND,這不存心不給好日子她過嗎。老天啊,你老不睜眼也就算了。別老白著眼折騰我成不?

(我承認,我悲催了。趕緊回復我正常風格。哦哈哈哈,順便,有票不?別忘了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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