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緬行紀 第二十五章 備戰澗口

作者 ︰ 一地風兒

眾人來到大廳,只見一虯髯大漢傲然端坐在堂上。他見七太太一行人到來到來,並未起身,只拱了拱手,就說︰「又打擾貴寨了,在下黑山寨三頭領木吉。」

木管家說︰「木頭領,不是上月才解了5ooo斤糧食到貴寨了麼,這還沒到時日,我們糧食還沒備齊呀。」

木吉說到︰「咱黑山寨子里不是也遭了災麼,糧食被山洪沖走了一半,已有些打饑荒了,只好來提前預支糧食。」

陳佳永問︰「多少?」

木吉答︰「1萬斤。」

陳佳永又問︰「憑什麼?」

木吉奇怪地瞧著陳佳永說︰「憑老規矩。喂,你是誰?

木管家忙說︰「他是老土司佷兒。」

木吉輕蔑地笑了一笑,拍著身挎的盒子炮說︰「憑什麼?就憑這個。我知道了,老東西受了傷,終于要死了,這盟約就要作廢了。再說我們憑什麼,就憑不想一下子滅了你們寨子,好讓你們為我們種糧食、養牲口。哈哈哈!」

木管家對木吉說︰「我們吉祥寨這不也遭了災,是不是可以少點?」

木吉說︰「1oooo斤稻谷,一粒都不能少,明天就派人馱到我們寨子里。」

陳佳永忽然計上心頭,就對木吉說︰「您看寨子里才遭了災不是,請您寬恕一下,等我們湊齊糧食後,後天送到貴寨行不?」木吉斜眼看了他一下,想了想,說︰

「也行,咱也不是第一次來催糧,寬限一天嘛……可以考慮,不過就要看你們侍候咱大爺如何了!」

陳佳永見眾人愕然,就使了個眼色,木管家趕忙上前招呼,讓木吉在一間偏房里點燃了鴉片煙槍。

眾人匆匆到了木樓「後花園」,陳佳永對木管家說︰「先穩住那黑山寨使者,用煙酒迷住他。切不能讓他到處走動,從他口中多掏黑山寨情況,我有用處。」

揚麗雲和劉等人不解地著陳佳永,他小聲道︰「借機攻取黑山!」眾人都驚倒了。

陳佳永對大家說︰「這也是逼出來的,你們想想︰長期以來,黑山寨的敲詐由頭多多。看來當年老土司和黑山寨簽約也是迫不得己,只得忍氣吞聲,任其宰割。看看眼下黑山寨的土匪是多麼地囂張︰吉祥寨只不過是為他們種糧的雇工而已,這座寨子始終是他們圈養的肥羊,當他們想要宰殺時,就會毫不猶豫地下刀子。為了不能再這樣下去,為了改變這種受屈辱和任人宰割的狀況,為了吉祥寨老百姓的安全,一定要有一個了結。眼下,只有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我們定要下決心鏟除黑山寨這只身邊的「毒瘤!」

統一了大家的思想、堅定了眾人信心。接下來,陳佳永就進行了具體的布置︰

一、先派刀瑪和兩名機警的寨丁作為內應,拿著木吉的信物,去黑山寨報信︰吉祥寨正在籌集糧食,保證後天送糧;

二、寨子里的一切事務照常進行,1oooo斤糧食也真馱上,不能讓親自押解糧食的木吉起疑心;

三、連夜調偏崖大隊1、2中隊共5o名戰斗人員和醫護人員到吉祥寨旁的山澗處備戰待命(劉兵他們留宿過的隱密林地)。

陳佳永說︰「此方案報大隊部!」劉兵趕緊報去了。揚麗雲則緊張地對對陳佳永說︰歷代官府都剿除不了的黑山寨,我們能行嗎?陳佳永只對她說了三句話︰1、芒刺在背,不得不除之;2、不是魚死,就是網破!3、為了吉祥寨的生存和未來的展,不得已而強為之,所以一定要精心準備,畢其功于一役!

偏崖大隊部很快回電︰敵情已悉。大隊部經討論決定︰原則上同意此方案。派張山1中隊、李世久2中隊到吉祥寨集結待命。成立「黑山戰役指揮部」。由陳佳永任指揮長、刀郎、安德森為副指揮長、劉兵為參謀長。李先為指揮部教導員,周凡為後勤隊長、葉曉兵為運輸隊長、孟猛為電台聯絡員、張春森負責戰地救護,派崔英子、何智子(原叫小山智子)協助醫護工作。部隊3小時後到達(約午後1時)。準備戰此役已傾偏崖獨立大隊全力,務求一戰必勝,打出大隊軍威!大隊留守由馮吉全面負責,鞏毅負責偏崖防守。其他工作不變。另︰已煉出生鐵3ooo斤,煉制熟鐵15oo斤,並已經打制出一批工具、器具和刀矛等,優先用于黑山戰役和吉祥寨防衛及重建。

在楊麗雲客廳里,她看著這份電報,不由問到︰「這樣的電報也只有省城才會有的。你們是一群什麼樣的人呵,短短幾天就煉出了鐵,還造出了刀矛。你們的兵士會及時趕到嗎?能打贏嗎?」

陳佳永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要求她一是要保密,二是要迅協助做好各種後勤準備工作。

陳佳永帶著劉兵張山等,去到了澗口林地。木姐弟也帶來了1o多名沒有值哨的寨丁。按劉兵已踏勘好的地勢,就馬上開始平地、伐木、搭棚架等,迅地忙碌起來。

此時在偏崖的馮吉,出了電報後,總有些放不下心來。決定還是由他帶隊去吉祥穩妥些。時間緊迫,再電報往返討論己來不及了。他立即召集干部們開了個短會︰刀郎副大隊長留下,負責偏崖的全面事務;周凡留下協助刀郎工作;安貞子管好內務;曾凡強和華萊士負責通訊;鞏毅和王二娃負責安全和防務,特別是要看好幾個俘虜。他強調︰偏崖由于人手少了,但石灰窯和煉鐵爐減產不停產;各項工程可放慢但不能停工。偏崖的防務第一,各項工作的安全也很重要。其他下山人員任務不變,大家立即準備,上午1o時出!

一陣人喊馬嘶過後,由葉曉兵為前鋒,馮吉帶著兩個中隊的指戰員直奔澗口而來。

陳佳永帶著張山早己在澗口簡易木橋頭等後。午後1時許,迎接了馮吉他們的到來。陳佳永對馮吉說︰「我的政委呀,怎能勞你大駕親自光臨呀。」

馮吉笑說︰「是我臨時決定的,時間緊,來不及通報你了。急事從權,我這不就向你報到了麼。請大隊長放心,偏崖的事我都安排好了。」

陳佳永命張山帶隊前行。他倆在隊伍後面,陳佳永將這幾天的情況向馮吉作了簡要的通報。馮吉也將偏崖的事大體告訴了陳佳永。

馮吉說︰「特別是當你們出的第一批糧食和物資運到偏崖後,大伙們那個高興勁呀,簡直就像過節日一樣。兄弟,這不僅僅是暫時解決了糧食問題,更重要地讓大家看到了走出偏崖的希望!」

馮吉指著隊伍說︰「你看,戰士們才吃了兩天飽飯,就鼓足了精神頭。一听說要出偏崖作戰,個個都前來請戰,3中隊長王二娃還有些意見呢。我強調了他守總部‘老窩’的重要性後,他才安心了。」

馮吉邊走邊觀察著遠近的山勢地形,興奮地對陳佳永說︰「我們進軍到澗口,其實是跨出的非常重要的戰略上的第一步。若克下南邊的黑山寨,偏崖就與吉祥、黑山形成了一個互相呼應的三角陣形,互為倚角,進可攻,退可守,這回旋余地就大了。」

說話間,隊伍抵達了林間營地。木管家早已帶人抬來飯菜等在那里了。他見過了「政委」和眾「頭領」後,就熱情地忙著招呼眾人吃飯。時間已過午後,大家也早就餓了,就不客氣地埋頭大吃起來。

馮吉對木管家說︰「十分感謝您的盛情款待。我們是帶了伙頭和糧食來的,馬上就可以埋鍋燒水造飯。就不用再麻煩您了。」

木管家說︰「那是,那是,這會兒不是錯過了頓頭嗎。長官若還需要啥,盡管開口,寨里馬上送來。」

馮吉感動地說︰「你們寨子也剛遭了災,听說還缺水,我們哪能再給你們添麻煩呀。請您一會轉告阿吉土司和七太太,說晚上我們去拜會他們。」

劉兵上午帶著木姐弟他們,己將營地弄出了一個大概模樣。飯後,偏崖下來的同志們也一起加入了營地建設,營地很快就初具規模了。劉兵放出了哨兵。他還安排木姐弟在澗口這邊的寨子邊沿路口,安排寨丁日夜值哨,未經許可,任何人不得進入!

3架帳篷搭好了。一架做指揮部、一架做醫護室、一架做通訊室。陳佳永看了贊嘆到︰「這帳篷可能是當今最‘牛’的迷彩帳蓬了。」原來帳篷間雜瓖嵌著卡嘰布和臘染布條和獸皮,五顏六色的,太有特色了,趙狗子他們也太有才了。

馮吉笑說︰「一切為了軍需呀,咱們除了身上穿的,都全用在這三個帳篷上了。」指戰員們住的窩棚大體已經搭好。

說話間,有戰士送來了一份請柬。說是剛才來過的那位管家送到哨兵手里的。請柬上是幾行娟秀的毛筆小楷︰

「恭請偏崖獨立大隊陳大隊長、馮政委一行到敝寨木樓一敘

阿吉拜上」

馮吉看後贊到︰「好一手小楷!是七太太寫的吧?」

陳佳永說︰「可能吧,可我還沒來得及見她寫字的,不過她說話的聲音倒蠻好听喲。」

馮吉又問︰「阿吉老土司的另幾位太太呢?」

陳佳永一撓頭︰是呀,老土司的另外幾位太太,他一個也沒有看見呀?他對馮吉說︰「除了那七太太楊麗雲,其他的真的還沒有見著。」

馮吉說︰「這可是個軍民關系問題,一定要重視。人家請客,我們是要送見面禮的,得弄清楚他家有哪些人呀。」

陳佳永說︰「搞不清楚的咱就暫時別管。這樣,他們護寨隊缺少武器彈藥,就再送他們幾條槍吧,也當是加強我們的外圍民兵組織不是;另外,把從偏崖自已炮制帶來的中草藥多送點過去,寨子里是急需的。再有……再有……我們也就沒有啥送的了。」

馮吉哈哈一笑補充說︰「再有,再有就是我們帶了約5oo斤熟鐵來,這次就支援給寨里吧,讓他們把鐵匠爐子盤起來,多打造些生產生活用具。反正偏崖現在多少都是在出鐵的。」

馮吉又感嘆道︰「若沒有吉祥寨的及時支持,我們是走不出身後偏崖這座大山的呵!」陳佳永也深有同感。

傍晚,澗口留下了張山、李世久、孟猛等駐守。陳佳永、馮吉、劉兵、李先、葉曉兵、安德森、張春森一行,前去拜會阿吉寨主。戰士們扛著5支步槍、1ooo子彈;1oo斤中草藥、5oo斤鐵塊,一行人沒有驚動寨民,從後門悄悄來到了土司木樓大廳。

木管家驚喜地接待著偏崖大隊一行。眾人落座後,阿吉老土司被抬了出來,經過及時救治,他病情已有好轉,也清醒多了。陳佳永一一仔細地介紹來客後,馮吉跟著就送上了禮物。阿吉土司示意木管家,木管家去取了一包中草藥,阿吉土司嗅了嗅,點了點頭。寨丁們又扛過快槍和鐵塊讓他模了一會。阿吉土司沉靜了片斷,突然微笑起來,嘴里急促地說著什麼。木管家急忙近前,他大聲翻譯到︰

「陳先生及你的朋友們,你們是吉祥寨最尊貴的客人!是你們真誠相救,才使我們吉祥寨獲得了重生,我萬分地感激你們!這次你們又送來了藥,保我們安康;又送來了鐵,保我們勞作;又送來了槍,保我們平安。我老了,但心沒有老,我想看到吉祥寨揚眉吐氣的那一天。請你們多多幫助七太太,她……她……」老土司又激動得說不出話了。歇了一下,他打了個手勢。木管家就說︰「阿吉土司讓七太太有請各位樓上小酌。」老土司就被送進里房去了。

楊麗雲早己候在了樓梯口,按規矩,阿吉老土司在堂,除了主婦,她七太太是不能出來見客的。

她在二樓的小客廳里早備下了酒席。她也精心地打扮了一下,換上了學崔英子她們的衣裙樣式、用陳佳永他們送給她的那匹桃紅印花杭綢縫制的長裙,這會也穿上了。

木管家在樓下請諸位上樓,由他帶領,陳佳永上了樓梯口,他向楊麗雲介紹說︰「這位是偏崖獨立大隊政委馮吉同志。」

馮吉乍見楊麗雲,心里猛一愣怔︰是她!眼前這張艷若桃花的笑臉,與慧芬的臉龐一下子就重疊在了一起。他大腦里突然一陣空白。瞬間,他就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連忙向七太太問好。但他的神態已落到了陳佳永和木管家眼里。陳佳永是不解,而木管家眼里卻透露出了復雜的神色。馮吉忙笑說︰「我剛才真是被七太太的美麗驚倒了。」

眾人互相介紹見禮後落座。酒才過一巡,馮吉就對楊麗雲說︰「一家人不說外話,我們已吃過了晚飯,一是來拜會阿吉土司和七太太,二就是來商議攻取黑山事宜,時間很緊,只有今晚和明天一天的準備時間。」

楊麗雲會意,讓木管家帶著大家去了一間密室。

陳佳永問木管家︰「那木吉咋樣了?」

木管家說︰「他這會已累得和醉得像死豬一樣。我們派人看得很緊,知道他喜歡女人、酒和大煙。已經快讓他找不到家了。」

陳佳永對他說︰「拿我的條子,快去通知木姐弟、張山、李世久中隊長秘密前來開會,你也參加。」木管家急忙去了。

作戰會議由馮吉主持,劉兵講解,木管家和木姐弟去過黑山,又詳細介紹了許多情況。馮吉分析到︰取黑山有上、中、下三策︰上策為︰智取;中策為︰誘出而殲;下策就是在吉祥寨作好防務,嚴防黑山土匪入侵,伺機而殲之。

大家最後定為智取,討論了許多細節後,作戰方案基本成熟了。

在確定一線戰役人選時,陳佳永提出︰由馮政委坐鎮吉祥全面指揮,由他帶劉兵和張山去黑山寨,理由是他比較熟悉參戰的吉祥寨的人和偏崖戰士們;由葉曉兵和李世久部作二梯隊,主要是準備好騾馬和炮火,適時進行支援。馮吉不同意他去黑山。陳佳永說︰「你是政委,這澗口營地建設和吉祥寨重建的事也挺多,還要挖出黑山、刀猛二寨安插在吉祥寨的內奸等等,政委的事也多呀。」大家也就一致通過了。

大家飲過了楊麗雲滿斟的一碗米酒後,都消失在了沉沉的夜幕里……

第二天,一切準備都基本就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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