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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居然真的來看我，我好開心。」印象中，一直意氣風發、帥氣飛揚的弟弟，現在穿著囚服，一下子憔悴了好多。
「我剛剛去看過爸爸，阿達，我一直以為，你听了我的勸，逐步向正當生意靠攏，沒想到除了一開始的地下賭場和非法外圍，連販毒縱火殺人滅口，所有犯法的事情，你都有份參與。」隔著一牆玻璃，金穎欣拿著話筒，面色復雜地看著金耀達。
「姐，對不起，我一直在敷衍你，可是在這個圈子，不是你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就能如你意的，黑道有黑道的規矩，有些事，我不得不做，否則死的就是我。」
金穎欣嘆道︰「黑道的事情我不參與，也不想去懂，自從當年媽媽因為黑幫仇殺死了，我就不想身邊人再和黑道有太多牽扯，爸爸是黑幫大佬的事實改變不了，我只希望阿達你可以離黑道遠點，可是你不听，我每天都要擔驚受怕的，怕你真的會被人拿刀砍哪一天橫尸街頭！我們是姐弟，是親人，我們的關系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改變不了，雖然我們吵得厲害，可我怎麼可能不管你和爸爸，你們都以為我極力撇清和你們的關系，不和黑道有瓜葛……阿達你知道嗎，當年我選擇去英國留學讀法律，這麼努力拿到大律師牌，其中一點原因，就是想著有一天，萬一你們真出了什麼事，我可以幫上手，我不想你們一輩子呆在牢里！」
「姐，對不起。」金耀達聞言更是淚流滿面。
金穎欣抽了口氣，忍住淚水，繼續說道︰「可是現在我覺得我真是能力有限，平時你們黑道的腥風血雨，我只能在一邊祈禱你們平安，現在你們的官司，我和師兄一直很努力，可到現在還是想不到法子讓你們月兌罪，不過，阿達你別擔心，姐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而且你也知道我師兄最擅長打這些刑事訴訟的官司了。」
「姐，你要保重自己的身體，都怪那個方奕，竟然是臥底，最可惡的是，這個混蛋居然騙姐的感情！」金耀達想起方奕，就是一陣惱怒。
「能怪誰，怪我自己傻唄。」金穎欣淒慘一笑，「好了，阿達你也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爸他上了年紀，你也要記得多看著點，你們在這里有不少仇家，雖然該打點的我都幫你打點了，你們一起雙人間，沒有跟別人擠一起，應該舍去不少麻煩，可是你和爸是不得保釋的，離開庭又還有些日子，那些人還是有可能趁機找上你報復你的，記住能避則避，要顧著爸，千萬別逞一時之氣。」
「放心，姐，我沒事。」金耀達在桌下的手，條件反射地握了握，臂腕上有明顯的淤青。
「好，師兄是你們的辯護律師，現在應該和爸談的差不多，馬上要和你談，你知道律師和他的當事人之間是有保密協議的，不用擔心會泄露什麼，而且師兄一直都很照顧我，可以信任，到時候阿達你一定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樣我和師兄才可以更好的幫助你。」
「知道了，姐。」
周三，晴空萬里，高等法院外聚集了大批媒體，今天，香港著名的黑道豪門大佬，進安社坐館金立，和他的兒子金耀達，被控多項重大黑社會犯罪一案，將開庭審理，引起了全港乃至整個華人圈的矚目。
「傳召本案證人方奕。」此次官司的法官是素以鐵面無私著稱的羅林**官。
「方sir，你是否是總區刑事情報科高級警督倪國成所委派的臥底？」警方的律師提問。
方奕答︰「是。」
警方律師提問︰「你是否可以講解下，你負責這次臥底任務的目的是什麼？」
方奕答︰「我在加入警隊情報科之前，曾在國外攻讀過會計，也拿到了會計從業資格證明，並且短暫的從事過會計這一行，後來倪sir邀我加入情報科打入進安社內部當臥底，進安社行事嚴密小心，之前所派的臥底都沒有收獲，因此倪sir決定讓我以地下賭場為突破口，通過參與他們的洗錢行為，獲取線料，一網打盡，我從小就要當警察的理想，因此加入了情報科出任臥底，務求成功打入進安社內部，接近金立身邊，收集證據，想辦法將其繩之以法。」
警方律師︰「你所講的金立，是否就是犯人欄里邊我們的第一被告？」
方奕︰「是。」
警方律師︰「那麼你在調查期間有什麼發現？」
方奕︰「調查期間，我取得金立的信任，金立親口承認，同緬甸毒梟一直進行毒品交易，同時我亦發現金立之子金耀達，除了他在經營的地下賭場之外，原來還一直有份參與金立的所有犯罪活動。」
警方律師︰「你所指的金耀達，就是犯人欄里的第二被告？」
方奕︰「是。」
……
金穎欣看著證人席上侃侃而談的方奕，明知道會如此，心還是不可控制地痛了，她用盡全身力氣，把視線移開。
警方律師︰「法官閣下，我問完了。」
谷立峰起身問道︰「方sir，請問你一個社團的外人，是用什麼方法取得金立的信任？」
方奕︰「幫其搞定數筆賬目，又投其所好，金立愛好下圍棋，而我的圍棋水平不錯，所以平日里有共同話題。」
谷立峰冷笑道︰「這些都是其次，你最主要的，還是接近金穎欣小姐，是嗎？」
方奕猶疑了下，答道︰「是。」
谷立峰︰「金穎欣小姐是我兩位當事人唯一的親人，是嗎？」
方奕︰「是。」
谷立峰︰「因為金穎欣小姐是金立的女兒，金耀達的姐姐，所以你就接近她，你還向她展開追求，是嗎？」
「是。」方奕回首看了眼觀眾席上的穎欣。
金穎欣強迫自己閉上眼楮，她不可以在這個時候軟弱，在這個時候哭。
「方sir，我想請問你，你有沒有愛過金穎欣小姐？」谷立峰眯起了眼楮，這個問題，不僅于公，也于私。
方奕怔住了，金穎欣猛地睜開眼看向方奕。
「請你回答，有，還是沒有？」
方奕︰「根據臥底工作的守則，一切行動和任務，凌駕于個人感情之上。」
谷立峰步步緊逼︰「我再問你一次，你有沒有愛過金穎欣小姐，你必須回答我，有還是沒有？」
金穎欣低下頭，拼命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方奕在放在腿上的雙手死死地握著，他深深地看了穎欣一眼，想起來他們曾經甜蜜的過往，想起了他們之間的誓言……
「啪！」法槌敲響，羅林**官面色嚴肅地看著方奕︰「證人，請盡快回答問題。」
「沒有。」穎欣，對不起，對不起……
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金穎欣單手捂著嘴側首，不想再看到方奕。
「那就是說你對金穎欣小姐的追求，完全都是演戲，目的是想博取我兩位當事人的信任。」
方奕︰「是。」
谷立峰︰「你成功了？」
方奕︰「是。」
谷立峰︰「如果要你區分你和我兩位當事人的關系，會是朋友，知己，親人，還是調查對象？」
「反對！」警方律師舉手起身道︰「法官閣下，辯方律師提出的問題與本案無關。」
谷立峰解釋道︰「法官閣下，證人如何看我兩位當事人，絕對與本案有關。」
羅林**官點頭道︰「反對無效，證人請回答。」
方奕︰「我當他們是調查對象。」
谷立峰突然提高聲量︰「你撒謊，證人怎麼看我兩位當事人，全部寫在他的臥底記錄報告里。」說罷將報告復印件交給助理，助理轉交給羅林**官。
谷立峰翻看他身前的文檔，侃侃而談︰「法官閣下現在看的第一份報告，里面是這樣寫的，能夠及時找回患了老人痴呆癥的爺爺，全靠阿達的幫助，阿達，也就是我當事人之一，金耀達；第二份報告里寫著，和金立下了一下午的棋，棋逢對手的感覺不錯；第三份報告寫著，有時候用非常手段會更容易解決問題；第四份有這樣的描寫，沒想到黑社會里，也有這樣一群有情有義的兄弟……你口口聲聲把我兩位當事人視為調查對象，但這一份份你自己寫得報告里面，又寫著很感謝他們，你們一起吃飯就像一家人一樣，很開心。」
方奕急聲否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谷立峰︰「你不僅把我兩位當事人當成是一家人，還認同他們的處事方式，你甚至質疑自己本身的臥底工作。」
方奕︰「沒有，我沒有！」
警方律師再次舉手起身反對︰「反對，辯方律師不應該引導證人，回答假設性的問題。」
羅林**官點頭道︰「反對有效。」
谷立峰︰「在最後一份報告里，證人寫著，金立對我這麼好，阿達當我是親兄弟，我很難想象明天以後，他們對著我會是什麼樣子，至于穎欣，到時候她受到的打擊有多大，我更加不敢去想，我之所以要把我的感覺寫下來，是因為我覺得要欺騙感情去完成任務，我對這種手法有質疑。方sir，你怎麼解釋？」
方奕︰「總之，我不是這個意思。」
谷立峰︰「那是什麼意思？」
方奕無言以對。
谷立峰︰「你回答不出，是因為你寫的全部都是真實感受，你現在說的都是假話！」
方奕︰「不是！」
谷立峰︰「你根本就是前後矛盾！」
方奕︰「不是！」
谷立峰︰「你似乎對金穎欣小姐心存歉意，是不是？」
方奕︰「是，我是對不起她。」
谷立峰︰「你特別覺得對不起金穎欣小姐，是因為你們相處了這麼久，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你不知不覺對她有了感情。」
方奕深吸一口氣︰「不是！」
谷立峰︰「不是？那你就不需要覺得對不起她！」
「反對！」警方律師第三次舉手起身，「辯方律師胡亂引導證人。」
羅林大律師︰「反對有效，辯方律師請你注意用詞。」
谷立峰斂下眼，這個問題他有私心，法庭上，方奕不得不這麼回答，而方奕的無情，可以讓師妹徹底的死心絕望，長痛不如短痛，看著全然沒有了以往活力的穎欣，他只希望這段孽緣，早點結束掉吧，師妹也可以早點想開，開始新生活。
谷立峰︰「你是清方會計事務所的負責人之一，而我的當事人之一，金耀達先生也是最大的投資人，對吧？」
方奕︰「是。」
谷立峰︰「你對這份工作有何看法？」
方奕︰「我覺得很有意義，將我所學的學以致用。」
谷立峰︰「你當自己是一位臥底警察，還是一位會計師？」
方奕︰「我以前是一位會計師，但我在遇到倪sir後，就成為了臥底警察。」
谷立峰︰「但是你成為了臥底警察之後，甚至通過金耀達先生的幫助，成為了事務所的負責人，並且還計劃擴張，你根本就一直要做個賺大錢的會計師，可惜之前苦無機遇，倪sir讓你做臥底接近我兩位當事人，讓你看到了機遇，你通過警方的資源成功取得了金立父子的信任，一邊賺取不菲的線人費，一邊如你所願的步步高升，擁有了自己的會計事務所。」
方奕︰「不是，你亂說。」
「反對！」警方律師第四次舉手起身，「辯方律師說的都是假設性的話。」
「反對有效。」
谷立峰︰「我只是想說，臥底也是人，臥底出現了對他的身份混淆不清的問題，會影響到他證供的準確性。」
方奕狠下心，大聲說道︰「我對他們沒有感情，就算他們對我好，待我像一家人，我都不會混淆自己的臥底身份，因為我一直以來分得很清楚，我是臥底，我對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任務需要，他們當我是自己人，我當他們是調查對象，是危害社會的黑社會！」
「混蛋，你簡直不是人！」金耀達跳起來指著證人席上的方奕破口大罵。
「啪啪啪！」羅林**官再次敲響了法槌，「肅靜！」
離中場休息還有些時間，金穎欣卻顧不得法庭禮儀，甚至沒和羅林**官打一聲招呼就離了席，她怕自己再听下去會失控，她要出去透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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