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鈴訣 第一卷 第七章 谷中嬰孩

作者 ︰ 燼之翼

蓬萊那邊,尊者洛紫好不容易與大師兄匯合了,長天青身後雪鳳也在,剛要放下的心馬上又被提了起來。不由急問道︰「你說什麼?雪鳳不肯帶我們去找雲師兄?」

長天青看著巨大的雪鳳,凝重地點頭。「我們一路尋來只遇著了碧蛇姬和藍狐女,恐怕雪鳳是擔心赤蠍王一直藏在暗處防不勝防,因此不肯暴露他的藏身之地,直想等他自己恢復回來。」

「只是據聞……他能撐過十日嗎,今天才第三日,一個……一個……他怎麼可能一個人活過七日?!」餓也餓死他啦,難道以他現在的情況還能七天不吃不喝還不死?洛紫忍不住擔心。

長天青只能嘆道︰「若是天要絕他絕仙門,我們又能耐如何?」

听他提到上天,洛紫想到什麼,立即從乾坤荷包中取出天書,只听她喃喃念了幾句,天書金光一閃,緩緩打開,無風自揚,自動一頁頁翻了起來。

「有了!」洛紫驚喜叫道。看著書上字心中默念︰九死一生孽輪開,萬劫不復對與錯。

長天青也不由緊張地上前來看,卻是什麼也看不到。他本火爆,不由急問道︰「天書怎麼說?雲師弟會不會有事?」

卻見洛紫半天不語,似乎很疑惑。怎麼會看不懂呢,雖然以前也常常看不懂天書上的話,但這麼玄的可沒遇到過,她是被天書選中的守護天書的人,對天書的感受最是清楚,恍然間竟覺天書似乎非常沒把握地在疑惑與糾結著什麼,在鑒定著某事某物的對與錯之間徘徊不定。半晌後,天書竟隱去了大部分字跡,獨剩三個字︰對與錯。弄得洛紫實在看不明白,拜托!她只是想知道雲師兄會不會平安回來而已,用得著這麼糾結嗎?忽見天書突然自動一合上,顯然是不理她了。洛紫只得撇嘴,喃喃道︰「什麼都要賣著關子說,真小氣……」

卻見下一刻,天書自動飛到了半空中,洛紫一看頓時一喜。難道它要帶他們去找雲師兄?不想竟見天書狠狠砸向自己的腦袋,洛紫只覺頭上一痛,然後天書就自己飛回乾坤荷包中去了。

洛紫咬牙道︰「臭天書!」

身旁長天青看得一愣一愣的。

洛紫心道︰還能讓臭天書糾結有關雲師兄的什麼對與錯,看來沒事,都還能萬劫不復能有什麼事呀。于是便滿不在乎地對長天青說道︰「雲師兄不會有事的。」

長天青立時便信了。放下了心。

但洛紫卻又心道︰不行,以前也有數次因看不懂天書的話,判斷失誤的。想了想又對長天青說道︰「大師兄,我看這臭天書也不定怎麼靠得住,我們還是分頭去找找雲師兄吧。」

長天青也不多說什麼了,取了滅魔劍,道了句︰師妹小心。便御劍去尋了。

這邊洛紫也和雪鳳分開,獨自尋開了。

而天書卻在乾坤荷包中輕晃,似在嘀咕︰死丫頭,能說的我不說嗎?讓你不信我,就該讓你吃點苦頭!

有一種傳說中的術法,名為浮生訣。浮生一世,看透虛塵,三魂六魄,仙元本真,方為對象。據說修習此仙訣後可得浮塵眼,能一眼望見人的三魂六魄,無視肉身,體內損傷與否、靈力流向、欲使何術都能看得、猜得清清楚楚,修到極致甚至可以散魂聚魄、以一幾之力重塑仙元。對戰中就好比一個赤身戰士,毫無盔甲防御地站在自己面前,可以說是仙門中極其厲害的一門仙術。當然凡事都有兩面,此術如此厲害卻也極難修習,不但要求已俱強大仙力更要有至善之心,至今也只听聞數萬年前創此仙訣的無為上仙歷時六千年修至頂層,卻一個不慎散了自己的魂魄,致使煙消雲散,再無生路。此後雖也有天賦極高的仙人修習,但大都斷在第六層。此術只有九層,第一層︰明身期,至此層可看透自己肉身之況,一點一滴分毫不差了如指掌。第二層︰破塵期,至此層便開始凝神換念,轉變對象,突破肉身,試視己魂。第三層︰視魂期,至此層末期已修得一半浮生眼,可望進人之三魂。第四層︰探魄期,至此層浮生眼近成,已能看透人之六魄。第五層︰果元期,至此層顧名思義,仙元魔元無所遁形,好似在自己面前一般,此時浮生眼已大成。六界幾乎難有敵手,但要修此術的仙人大都清高自負,哪里肯止步于此?第六層︰回嬰期,便是這回嬰初期,讓無為上仙整整修了一千五百年。究竟為何,無人得知。但一旦突破初期到達中期,便進展飛快。第七層︰靜老期,似難又不難,說易又不易,有的人一年便破,有的人一生難悟。第八層︰病纏期,顧名思義,至此層仙體大損,體虛病多,煉的是心志之毅與耐力。第九層︰死歸期,生而須死,從死而生,至死方歸,此為死歸。

不知過了多久,益鈴從渾渾噩噩中醒來,覺得身上徹骨地冷。她掙扎著起身,卻發現自己正在水中,隨著她的醒來身體開始往下沉。一頓掙扎,灌進不少水,益鈴差點剛復活又被淹死了,直到小若從沉睡中醒來,立即要求益鈴將自己喚出。益鈴也不多問,強自鎮定,凝神低喃……只見銀光一閃,小若已懸浮在益鈴頭頂上方。

小若半空中雙手上下結印,一道水注便從它體內飛出,水注像蛇一般飛向益鈴,轉眼將她纏住便向上托起朝岸邊浮去。益鈴以狗爬式爬上了岸,正待喘口氣便見小若痛哭流涕地朝自己撲來,死死抱住自己已然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的縴細脖子大哭道︰「破鈴!破鈴!你以後再不要做那樣的傻事了!嗚嗚嗚……」

知道它說的是替寧大叔服毒的事,小小的益鈴雖不後悔卻也真真怕死了,那痛,她真不敢再去想!此時此刻,最最讓益鈴心悸的的恐怕就是那鐵面少年了,從內心里讓益鈴感到害怕。搖頭不再想,益鈴看著小若哭得這麼傷心不由感動,立即應它︰「知道了知道了,鈴兒再不吃那麼痛的毒藥了。」掙扎站起間,益鈴看見另一側水邊大石上隱隱有白光閃爍,不由好奇地睜大了眼,對還在痛器不已的小若低語道︰「小若小若!那是什麼?」

小若聞言抽了抽鼻子朝她手指的對岸大石望去,頓時愣了,「不可能吧?」

「什麼什麼!」益鈴有些興奮。「我們過去看看!」

小若只得雙手再次結印,將益鈴和自己從水這邊渡到對岸去,累得它氣喘吁吁。但在一落地看清那發光之物後,又立感疲憊不見,驚叫著便撲了上去。「鳳羽!真的是雪鳳的羽毛!」卻在將要觸到的一瞬間,白光大盛,生生將小若小小的身子彈得飛了出去。

益鈴一見立即跑到小若身邊,急得都快哭了︰「小若!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小若搖搖被震得七暈八素的小腦袋,憤憤地說︰「臭雪鳳!誰稀罕你的破毛!」

原來雪鳳乃神鳥,周身有護體神光,它的羽毛,修為低的小邪物是半分也無法靠近的,可說是普通人的護身至寶。但河靈也是六界出名的善靈,本應無事,如今這般情況,定是雪鳳給那羽毛布了結界,抵御六界一切人妖不分其善惡的原因。

益鈴不明所以,將小若從沙石上捧起,心疼道︰「你沒事吧?」

小若大咧咧地拍了拍道︰「我又沒什麼邪念怎麼會有事……」就是一不小心起了小小的貪念,忽然小若似想到了什麼,一把抱住益鈴的手指,驚喜道︰「破鈴你可以!你去拿那羽毛!」對呀,破鈴和那破鳥本就一家,它再怎麼排除也不可能排除自己!當下心里就樂了。

益鈴臉色青了青,眼見小若被那巨大羽毛發出的白光彈飛出去。它,它竟讓自己也去被彈一下!當下不想理它了。只撅著嘴,也不說話,樣子委屈極了。小若也知自己劣跡斑斑,幾次戲弄益鈴,只得好說歹說,連哄帶騙,才把益鈴拉到了那白羽旁邊。

益鈴看著那雪白的羽毛,只見它竟比臉盆還大,縴塵不染,一根根長絨清晰瑩潤密密排列,泛著隱隱流光,似有強大神力。「好漂亮……」益鈴看著不覺痴了,竟覺對這縴塵之白毫無抵抗力。不自覺間已伸手去拿。

柔軟的觸感亦如所見,絲滑的感覺相當膩手,益鈴輕輕地將它拿了起來,下一刻,便見它瞬間縮小,竟變得和小若差不多大了。小若一見,立馬搶過去,抱在懷里,一臉興奮。再不管益鈴了。

益鈴也很高興,看它玩著,心道︰等你進了鈴鐺里我有的是時間玩!無意間再次低頭,益鈴忽然愣住了。

一個小小的嬰孩躺在剛剛那白羽之下,黑發白膚,凝霜賽雪,透著點點粉光,竟絲毫不比那瑩潤鳳羽之色差,眉尚稀疏,竟已隱隱如劍如竹,雙眼緊閉,長睫成扇,投下一層陰影,俊挺小巧的鼻子似璞似玉,竟讓人感到說不出的清高傲岸……益鈴傻了,它就和自己一樣是個小孩子,甚至是比自己還小的嬰兒,自己怎麼會覺得它什麼清高傲岸呢?頓時直搖頭,上前就小心翼翼地把嬰兒抱了起來。小嬰兒一身小巧合身的白衣,華貴不俗,瑩潤膩滑,細看之看竟發現有只只白鳳繡于其上,雙翅張狂,飛揚似生。

這小小嬰孩長得實在不凡,依稀可測今後的絕塵之容,傾國之色,天人之姿。

一見這樣一個小小的、粉粉的、女敕女敕的嬰兒,益鈴打從心底喜歡得不得了,比見那鳳羽時要高興千倍萬倍,痴愣單純的笑無端爬上雙峽,雙眼奕奕有神,滿是喜色。

那邊小若看見益鈴不知何時抱了個孩子在懷里,不由也驚奇地飛過來看,一見那張小臉,竟無端臉紅了,直張大嘴愣愣地說︰「他……他……怎麼會……」這麼漂亮呢?

但小若豈是凡人,一陣回神後直罵自己沒出息,竟摩拳擦掌,惡狠狠地對益鈴道︰「破鈴,這孩子是個禍害!讓我來掐死它!怎麼能有比我還漂亮的人留在六界呢……」後面那句才是它真正想說的……

益鈴滿頭黑線,抱著孩子躲避小若的張牙舞爪……忽然間,感到一陣寒氣,兩個人都頓住了。齊齊轉頭去看。

只見那密扇上揚,嬰兒正睜眼望著她們,眼中無波無浪,無起無伏,純淨無暇,卻冰冷如水,竟是毫無悲喜,讓人頓覺心中冷寂……

半晌,益鈴首先回過神來,小手一張把正停在嬰孩上方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的小若拍到一邊,便眉開眼笑地輕點小嬰孩的鼻頭問道︰「小寶寶,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里呀?」

嬰孩看了看她那只剛剛點了自己鼻子的小手,小臉面無表情。半天才撥了撥小嘴,卻是什麼聲音也沒發出。

小若又飛過來,點著益鈴的腦袋就嚷道︰「破鈴,你怎麼這麼笨吶,我看他都還不會走路,怎麼可能會說話呢!」

益鈴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然後問小若︰「那我們怎麼送它回家呢?」

小若半空中雙手環胸,胸有成竹道︰「能拿到雪鳳羽毛作護身符,又長得這麼好看……我看這小嬰兒肯定是仙門之後,我們先帶著他,說不定什麼時候人家仙爹仙娘就找來了。」

「對呀!」益鈴喜道︰「這樣我就可以看到真正的神仙的了!」

小若不屑一顧,「神仙有什麼好看的,除了有法術外還不是和人一樣。又不是個個神仙都長得和這嬰兒一樣……」

益鈴剛想說什麼,鼻子一癢就打了個噴嚏,這才想起自己在水里泡了許久早已渾身濕透,竟還把這小嬰兒就這樣抱在懷里,忙自責地說︰「我身上都濕了,得趕緊找個地方把它放下,不然它的衣服會被我弄濕的。」說著轉頭看四周,一看,益鈴心涼了半截,喃喃道︰「小若……我們這是在哪?」

只見由益鈴所在河邊擴散,草木茂盛,三面環山,山大都極矮,樹木倒是又高又多,但那環繞的小山後,益鈴一眼就看見了仿佛高聳入雲的懸崖峭壁,成一大圓,生生將這些小山和這條河流圍困其中,順著河流往上看,遠遠地,那唯一沒有小山的一面峭壁上從極高極高的地方掛下一川瀑布,瀑布的源頭早已深入雲中,當真是‘疑是銀河落九天’,那瀑布不小,但因為隔了好一段距離,才沒有听見它的砸水聲……益鈴不由愁了,她們這不就是被困在這深谷中了嗎?

只見小若涼涼地說︰「你是被那個站在一旁的壯大漢從那條窄道上丟下來的。」

益鈴听了,不知是心寒還是感激。畢竟那樣的痛,死得越快越好。益鈴再不去想那些,向小若道︰「我們先往前走吧,看看有沒有出去的路。」她本想早日到蓬萊拜師,現在卻被困在了這個峽谷中,這樣下去爹爹的遺命什麼時候才會完成呀。

小若點點頭,在前頭探路,益鈴抱著嬰兒跟在它後面,把自己隨身的包袱往前背,隔在了自己的濕衣和嬰兒之間,時不時地對嬰兒笑笑,逗逗它,那嬰兒只是靜靜看看小若,再看看益鈴,一路上安靜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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