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簾微微探頭，發現鉉宸的左胸衣袍破了一個大洞，衣物染上了大片殷紅。
沈莘墨倒抽一口氣，下唇咬出了血絲。
怎麼這麼嚴重？
他眼楮緊緊的閉著，也許是察覺到有人到來，一雙炯炯幽暗的眸子瞬間睜開，幾乎嚇了她一跳。這個人，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就沒疼的暈過去？
咽了咽干澀的口腔，在鉉宸熾熱的視線中，沈莘墨步上馬車，這才發現他的唇部干枯蒼白，臉部與脖子下面全都是滲透了虛汗。
婢女在一旁為他擦汗，綁上紗布，在他的左右和後背墊上軟綿綿的褥墊。
到底為了什麼，他們要倒戈相向？
「皇上……？」
鉉宸再度閉上眼楮，嘴角扯了扯。
不知怎麼的，沈莘墨就是覺得他的嘴角含著莫大的諷刺。
馬車內很安靜，安靜的只剩下鉉宸粗重的喘息聲。
「陳公公，皇兄怎麼現在回宮，不是請了太醫來麼，皇兄這樣顛波……」馬車外傳來鉉楓著急的聲音。
鉉宸今日算是微服出巡，只帶了陳公公一人。
陳公公瞄了一眼馬車，轉頭怨怒的眼神看向鉉楓，已經老淚縱橫，「親皇，若非皇上念著你們兄弟情義，就是今日之事，就夠讓你滿門抄斬。你說皇上對你無情，偏要指婚與你。若真的是無情，怎麼會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想著替你瞞下去。」
「陳公公，有些事你是不會懂的……」
「親皇，你心薄啊。這個世道老奴看了幾十年，老奴怎會不明白。雖說生于帝皇之家，但是皇上何時虧待過你，小惜你一分一毫？這一次皇上難得……」
「陳中，準備回宮！」馬車傳來的聲音打斷了陳中的話。
鉉楓與陳公公便不再說話。
跨上馬車，首先觸及沈莘墨微紅的眼眶，剛才那一番話，想必全進了耳。
「墨兒……？」鉉楓詞窮了。
沈莘墨撇開頭，黯然神傷。
「皇兄！」鉉楓喃喃開口︰「您的傷……。」
「皇上。」陳中抖著嗓子，「您……」他盯著皇上那猙獰流血的傷口，偶爾看向鉉楓的眼神更是帶著指責，听說皇上要回宮，立刻就急白了臉，看來還是拖延不了。「御醫快來了，一刻鐘就好了。」
「是啊，皇兄，先理清傷口……」
「朕必須得回去。」鉉宸掀了掀眼楮，停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如果不想這件事情鬧大的話，就快下去！」
鉉楓怎麼會不知鉉宸這是在包庇他，不想讓更多人知道，可是他的傷，那是他刺下去的，即使無心可是明明白白的傷害還是擺在那里。
那麼重的傷……
「但是皇兄……」
「楓哥哥，你還是先回去吧。」這是沈莘墨開口了，明淨的眸子很是慌亂。
她一開口，鉉楓就不再說話了，跪下朝鉉宸磕了幾個響頭，這是唯一一次，是在朝廷外上磕頭。
磕完後，單膝跪著，顫抖著手，抬起沈莘墨小巧的腳踝，為她穿上靴子，再為她穿上厚裘。
黯然下馬車。
待一切都弄好了，親皇府的婢女下車後，陳中上車，馬車飛快的朝著帝都沖去，沈莘墨坐在車里，動都不敢動，剛剛馬車停頓的時候，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卻再也沒有放開，抓的非常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