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在君側 第一卷 吾本花痴 第012章 魚戲蓮葉間

作者 ︰ 小宴闌珊

「救命呀……」水月軒里傳出谷雨沒命的叫喊聲,看來掉進湖里的是鐘離灝然,青兒公主不由一愣,也不知道這灝然公子是真不懂水性,還是又在玩什麼新花樣消遣自己。

「救命呀,我家公子不會水的,快救命呀……」書童谷雨顯然也是個旱鴨子,趴在欄桿上只是叫喊,伸了伸腿,卻不敢跳下去。

眼看著湖中的灝然公子高舉著那張字畫,在水面上掙扎,轉眼工夫,湖水就要沒過頭頂,慕青兒不再猶豫,連衣服也沒顧得月兌,一個漂亮的魚躍跳進湖里。

因為湖面上荷葉密布,水下能見度很低,搜索探模了半天,也沒搜索到灝然公子的蹤影,浮出水面一看,荷葉團團,蓮蓬飄香,湖面寂靜得讓青兒公主心驚肉跳,顧不得听吟雪她們聲嘶力竭的勸自己快點上岸,青兒公主深吸一口氣,又一次潛入水底,擴大了搜尋範圍,只見成群的魚兒在水里嬉戲,依然沒見灝然公子的影子,失魂落魄地鑽出水面,環顧四周,忍不住扯開嗓子,帶著哭腔呼喊道︰「灝然公子……」

「喂,慕青兒,想不到你還有幾分俠義心腸。」水月軒的蓮花露台上,突然傳來鐘離灝然的聲音,只見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青兒公主,濕衣服早已換過,衣袂隨風,飄然如臨風之玉樹,若非烏發濕漉漉的隨意披散著,青兒公主甚至會懷疑,剛剛掉進水里的究竟是不是鐘離灝然。

「鐘離灝然,你個王八蛋,不捉弄本公主你就會短命嗎?」。慕青兒認定自己又被灝然公子戲弄,氣急敗壞的臭罵起來,直罵得鐘離灝然一頭霧水。

生為女子,怎麼可以開口就是髒話,慕青兒簡直粗俗得讓人沒了脾氣,可笑的是,我鐘離灝然的命運竟然與之捆綁在一起。不過,慕青兒對灝然的屢屢包容隱忍,這會兒,更是不顧寒冷跳進湖里營救自己,這份情誼,卻讓灝然不得不銘感于心。

「灝然並不認為和公主游戲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是以,‘捉弄’二字無從說起。灝然只是不小心落水,幸運的踩在一條大魚背上,借力躍上岸來,若是公主認為灝然該在水里等候公主營救,灝然可以再跳下去,算是為上次把公主扔進荷塘道歉吧。」鐘離灝然說著,做出要往池塘里跳的樣子來,卻被谷雨一把拽住,惹得青兒公主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灝然公子,別演戲了,你真想跳,谷雨又怎麼拉得住你。」青兒公主快速游近水月軒,順著谷雨放下來的軟梯,攀援而上,調侃道︰「公子的樣子,倒像是受夫家虐待的小媳婦,明知道有人搭救,故做姿態尋死覓活,以賺取夫君的同情。」

吟雪幾個早沿著木橋,一路小跑過來,听了這話,忍俊不住,卻又不敢放肆,捂著嘴,吃吃地憋住笑。

見青兒公主渾身滴水,灝然公子面無表情地吩咐谷雨道︰「谷雨,帶公主去我房間擦擦水,換件衣服。」

雖然,灝然公子的語氣冷靜得沒有一點溫度,眸子里的關切之意卻若隱若現,青兒公主不由感慨,心里暗道,是本公主大義凌然的「英雄救美」行為,終于感動了灝然公子吧。

「阿嚏……」青兒公主突然一個噴嚏,鼻涕噴在灝然公子潔白的衣襟上,下意識的伸手去擦,卻被灝然公子疾速躲開,青兒公主很糗的紅了臉,訕訕的笑道︰「不好意思,傷風了,我得換衣服去。」

灝然公子的寢室,設施簡約,潔淨得似乎不染縴塵,沒有任何奢華的裝飾,唯有潔白的牆壁上,懸掛著一幅字畫,那是一幅少女采蓮圖,一個女子低顰斂首,無限嬌媚的穿梭在荷葉間,采摘蓮蓬。旁邊的一行瘦金體小楷,墨跡尚未干透,個別字由于字畫沾水,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北。」青兒公主輕輕吟詠著,見落款處有「為小魚而提」幾個字,詫異的問谷雨道︰「小魚是誰?是灝然公子的心上人嗎?」。

「公主,您別責怪我們公子,那都是太子來與公主和親前的事情,何況,小魚姑娘兩年前就已經生死不明。」谷雨神色突然慌亂起來,急忙解釋道,取出灝然公子的長袍和浴巾遞給繡紅,畢恭畢敬的退出屋去。

「公主,奴婢侍候你更衣吧,含煙已經回去取衣服去了,公主先換上灝然公子的衣服,以免受涼。」

「你們看看,這畫上的女子和本公主,誰更好看?」青兒公主一邊任由繡紅侍候自己更衣,一邊問道。

繡紅抿嘴一笑,悄聲問道︰「公主真的在乎這個嗎?這女子看起來嬌柔嫵媚,卻是萬萬不及公主秀美絕倫,嗯,這麼說吧,她是小家碧玉,公主卻是大家閨秀哦。」

「好了,別拍本公主馬屁了。」青兒公主打斷繡紅的話,笑道︰「這樣吧,你想辦法向谷雨打听清楚,灝然公子的那個心上人究竟是怎麼回事,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公主說什麼?灝然公子的心上人?」站在門口的吟雪吃了一驚,剛已從凝翠嘴里知道了「三必須三不去」的秀男守則,吟雪心想,公主不是要對灝然公子的心上人「斬立決」吧?

「本公主決定成人之美,灝然公子國破家亡,孤苦伶仃地寄人籬下,也不是長久之計,若是他的心上人還活著,本公主就讓他們終成眷屬。」

「那公主的三不去懲罰條款不作數了?」吟雪小心翼翼的問道。

「呵呵呵……吟雪,本公主只是開個玩笑消遣那些公子們一下,你們竟然當真,狂暈,真是笑死人了。」青兒公主伸手一勾繡紅的腦袋,湊在繡紅耳朵邊低語︰「無論你想什麼辦法,必要時,即使施展美人計,也要讓谷雨說出真情。」

換上灝然公子的長袍,如蘭的清馨襲人,青兒公主不由突發奇想,正是「聞香識美男」,灝然公子是幽蘭的冷僻孤傲,飄塵是丹桂的清幽淡雅,千洛溫馨內斂如百合,而那個莫名奇妙的王子,卻是發自骨子里的邪魅味道……

拖拖曳曳的走到露台上,青兒公主意外地發現,灝然公子正在彈古箏,所彈的曲子,正是《采蓮曲》。曲子很普通,不普通的是,灝然公子修長的手指揮灑自如,不見一絲一毫受傷的痕跡。

青兒公主詫異地問道︰「灝然公子,你的手用了什麼靈丹妙藥,好得如此之快?」

「公主自己竟然不知道嗎?」。灝然公子沉吟片刻,輕輕一勾嘴角,青兒公主發現,灝然公子的淺笑美得炫目,可惜那笑容甚為吝嗇,難得一見,並且轉瞬即逝。只听灝然公子邊思忖邊道︰「我想,或許是公主具有某種神力,又或許這就是生命的奇跡,‘合歡蠱’讓兩個人相互制約相互感應,由于血液交融,而產生超能力,讓傷口在瞬間愈合。」

乖乖,怎麼听起來就像是巫術。青兒公主大睜著雙眼問道︰「你是說,那天我用嘴含住你的手指,你的傷口立刻就好了嗎?那你還狗咬呂洞賓,把本公主扔進池塘里。」

灝然公子臉上浮現赧色,還沒來得及回答,青兒公主已經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伸過來,孩子氣的對灝然公子道︰「試試看,是不是真的那麼神奇。」

「不行!」灝然公子月兌口拒絕道︰「公主心里有千洛將軍,灝然也有自己的諾言要信守,那種試驗,太冒險,會很痛苦。」

說話間,灝然公子緩緩地站起身來,做出送客的姿態來,冷冷的對青兒公主道︰「公主,你的丫頭送衣服來了,請換了衣服離開這里吧,恕灝然不能奉陪。」

青兒公主的手指正興致勃勃的伸在灝然公子唇邊,灝然公子起身避開也就夠糗了,竟然還下起了逐客令,這讓青兒公主不由大窘,一把奪過含煙手上的衣服,沖進寢室換了,把灝然公子的衣服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幾腳,心里暗恨道︰「剛還聊得好好的,翻臉比月兌褲子還要快,鐘離灝然,死烏龜王八蛋,等本公主找到小魚,哼哼,不玩死你我就不叫慕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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