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半日 第四章 一槍成名

作者 ︰ 春暖花敗

林文拼命追擊落塵騎兵,這時,珠城南門再次打開,兩側偏門不斷涌出大量的高陽士兵,這時林文才醒悟,他們是來征討高陽的而不是夏蜀。

左右軍為對付西門和東門無法對前鋒團進行支援。前鋒團很快吃緊,不過好在落塵騎兵沖破前鋒團後就去夾擊青戟營了,死傷反而不重。

林文一路追擊落塵騎兵,直到落塵騎兵與青戟營的戰團。林文現青戟營在兩方的攻擊下只有招架的份,看來沖擊右側前鋒團的落塵騎兵遇到的狙擊不小,不過在青戟營長形陣下,落塵騎兵也沒有討到什麼好處。隨著沖擊左側的落塵騎兵一到,青戟營立馬由長形陣變為鶴翼陣。

林文在戰團外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正當他焦急之時,卻看見鶴翼陣後側岳鵬正在與曹青戰在一處,兩人身旁各有一百人左右的衛隊,相互間正在廝殺。

雖然落塵騎兵佔優可是曹青卻只有招架的力氣,林文看在眼里,立刻拍馬準備上前去助戰。就在這時,林文現剛從東門出來的高陽士兵卻有一只百人左右的落塵騎兵朝這里趕來。林文與這支百人隊隔著曹青與岳鵬的戰圈,並不清楚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麼一只百人隊。

轉眼間,隨著這支落塵兵的出現,岳鵬的衛隊敗相盡顯。

林文突然腦中一閃,再大的功業也比不上將岳鵬斬于馬下,曹青是要斬殺岳鵬,這支隊伍難道是提前安排好的麼?

可是這支新的百人隊卻自成一戰,好像並沒有與曹青成合圍的勢頭。林文心中想著,不能斬殺岳鵬那斬殺曹青也算是功業了吧?

這一戰之後得想辦法換匹馬了,林文不斷的催馬但是那匹馬顯然已經到了極限。與落塵騎兵的馬比起來,林文的坐騎簡直就不能算一匹馬。

等到林文接近戰圈,卻看見曹青出手變得有些紊亂,顯得內心非常焦急。林文心中很疑惑,自己佔據優勢為什麼還要焦急?

只是林文可沒有時間在那琢磨,因為剛出現的這支隊伍的百夫長,林文並不確定夏蜀是不是也有百夫長的職位,可是那人顯然便是這支隊伍的長官。那人也使了一桿長槍,那槍通體暗紫,只見他一撲、一圈再一個舞花,便隔開五人欺近戰團中心。這一手,林文忍不住要叫好,比他自己剛才的圈纏要好的多。

現在可不是看戲的時候,當下林文趕到戰圈舉槍刺向一人,接著一撥也跟著擠進了戰圈中心。

對于新加入戰圈的林文來說,可真是不好受。他的衣甲黑亮,並不同于青戟營。落塵騎兵還以為林文是個統帥,一件件兵器便不斷的朝他身上招呼。林文只有招架份,心中卻暗暗叫苦,青戟營雖然知道他是南楚的百夫長,可是卻並不明白他為何要來這里湊熱鬧,而且他們也多余的人來救助他。

孤身奮戰的林文只能咬緊牙關,小心應付。這時林文把對面的一名落塵騎兵砍下來的刀一撥,再用力抨,便在這個戰團里成功擊殺了第一個人。

林文還沒來及喘口氣只覺得耳邊一陣風起,于是他一矮頭,頭盔便被掃下來。槍風並沒有消失,那一槍掃下林文頭盔後並未收回,直接抽槍往林文身上砸了下來。林文無奈,只得一側身滑向馬肚子上。

林文能感覺到馬背上被猛砸了一下,余光所見,正是那把暗紫色的槍。

林文的馬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的亂跑,再這樣下去林文不被落塵兵刺死也得被踩死不可。林文只能使出全部力氣抓住馬鞍一個翻身再次回到馬背上,還不等林文坐穩,那把暗紫色的槍就再次朝他門面攻了過來。

這一槍來勢迅猛已是躲不過,林文心底再次冒出拼死的念頭,就算死了也要拉一個墊背的。所以林文並不去擋那把槍,他也提起自己的槍朝前刺去。可能對方並沒有料到林文拼死的攻擊,所以急忙之下只能回槍一擋。兩人便是錯開了身位,林文也撿回一條命。

林文害怕再次被那人擊中,便急忙調轉馬頭。讓他郁悶的是那人饒有興致的盯著自己。林文心中暗暗叫苦,這是被人盯上了,看來你死我活是不可避免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可就在這時林文腦海中突然閃現出岳鵬的飛槍刺。

「戰場上,要像個戰士一樣去戰斗。」、「林文,你對槍的悟性很高。」這是南楚國演武場教槍法的教頭對林文說的,不過林文只認可第二句,他認定這是個虛偽的時代。他要活著去戰斗,不要像戰士一樣。死了沒人會可惜自己,只有自己保護自己才是唯一的途徑。

對面那人果然像個戰士那樣盯著林文,等著他進攻。

林文舉起槍,他不知道自己的飛槍刺會不會成功,但是不嘗試一下自己只有死路一條。槍法,他比不過對方,馬也沒有對方快。只剩下以巧取勝這一條途徑供他選擇。

林文可以听到耳邊的風聲,他的馬沒有落塵騎兵的快可只要自己躲過插身而過的那一擊便有很大的希望能成功。

果然,對方以為林文會有什麼稀奇的槍法,結果只是簡單的一刺。那桿暗紫色的槍已經準備好一點、一撥再一抨,這對于他太簡單了。這個戰場上教給他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輕敵。

林文緊盯著暗紫色的的槍頭,當它要接觸到自己槍時,林文腕上一用力,擲出自己的槍並巧妙的躲過了暗紫色的槍頭。

第一步已經完成,林文卻現自己並不一定能到對方的身後。因為他緊接著就現那桿槍斜砍了過來,這並不是槍的攻擊方法,但是顯然對方臂力驚人。林文在心里想到,俯也會被砍到,像剛才那樣側到馬的一邊就失去了飛槍刺的機會,不能飛槍刺那麼失去槍的自己必死無疑。

只有一條路,林文猛的一蹬馬鐙,朝前一躍。下一刻,林文的馬可憐的再次被擊中,幸運的是他的右手也抓住了槍桿。

「公主,小心身後!」

林文終于知道為什麼曹青會面露焦急之色了,自己攻擊的這位如果沒錯的話,是夏蜀的公主而不是簡單的百夫長。

林文在空中扭轉身體,猛的一擊。那公主雖然听到提醒卻並未理會,她或許以為是青戟營的人要攻擊吧。當她後背被擊中的時候,出乎林文意料的是那桿紫金槍也一掃而過。她摔下馬的時候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身後是被自己逼下馬的林文擊中的。

一擊之後林文同時也被擊中後重重的摔在地上,可是他卻沒有時間查看自己有沒有受傷,他心里只有一個想法︰拿下公主。這不是為了建功,只是為了保命。失去武器、打傷公主,如果自己不能拿下公主的話自己很快就會被捅成篩子。

四周的人在听到曹青的話之後都是一滯,緊接著便都邊戰邊朝這里趕來。倒地的林文翻身抽出腰刀,一躍之下便是趕到那落馬的公主身邊。那公主似乎也感覺到有人朝自己奔來,急忙回頭,無奈背上被林文擊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林文撲向自己。下一刻,她感受到了脖子上的冰涼。

「小將軍且慢。」曹青舉槍擋過岳鵬一擊之後朝林文喊道。

「都別動,不然我殺了她。」林文朝圍著自己的落塵騎兵喊到,喊完他才感覺到剛才那一下摔的不輕。

落塵騎兵和青戟營的人慢慢分散開來,遠處喊殺聲依舊。

「岳元帥,將公主交還與我,今日就此罷兵如何?」曹青看著退到林文身邊的岳鵬說道。

「高陽佔我南楚之地久矣,今次征討不知夏蜀為何前來阻撓?」岳鵬還是那副雲淡風輕模樣對曹青說道。

「岳元帥此言差矣,高陽國自是一方領土,談何南楚之地?若按岳元帥所說,當年南楚孫明兵變立國,現在孫清豈不是也要讓位?」曹青說道。

「天下應順大勢而行。」

「若是如此,大勢也非南楚一統天下!」

「道不同,今日就此罷兵,來日再戰吧!」岳鵬也不予爭辯道。

「還請歸還我公主。」一說到這里曹青再次面露難色,想來他一生也不會如此求人吧。

「此人非我所擒,我可做不得主。」岳鵬回道。

「多傷無益,岳元帥愛兵如子,就放了我公主吧。」

「無需多言,若這位將軍肯放我不會為難,若其不肯我也無法。」

「小將軍,公主多有得罪,不過念在其年少無知,不知可否放還與我?」曹青見與岳鵬說也沒用,只得轉而對林文問道。

「年少無知?年少無知就能殺人,我的人怎麼辦?」林文吼道,自己的百人隊或許已經全部死了吧,他們都還很年輕,他們甚至連尸體都要埋在這里了,哪有將軍為他們說情。

「戰爭本是如此,可是現在就算你殺了我的公主,你的人也無法生還啊!」

「要殺便殺,曹叔叔不必求情。」被提在林文手中的公主這時候說道。

「啪」

林文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他不知道自己從哪來的那麼大戾氣,或許是他本能的求生**抑或是自己人的慘死,這一切都在刺激著年輕的林文。

曹青吸了一口涼氣,剛想說話,只听那公主憤懣道︰「你敢打我?」

「啪、啪」

林文又是兩耳光。

「將軍且慢,有話好說。」曹青急忙說道。

「讓夏蜀退兵,不然我殺了她。」林文惡狠狠的說道。他只是一個小人物啊,他突然不想打仗了,什麼封侯敗相、什麼將軍英名,他都不要了,他要回去告訴她,他願意等到他們倆都長大的那一天。

「曹某前來受聖上命,小將軍,此事實在依不得。」曹青無奈的說道。

「我當是個英雄,原來只是會拿女人當籌碼要挾人的下三濫。」那公主再次開頭說道,不管怎麼說她倒是很有點骨氣,「曹叔叔,請轉告父王,今日芳菲沒用,待他年拿下南楚一統天下,也算芳菲未戰死他鄉。」

「不愧夏侯之後,這話說的就抵得上半城將士。」岳鵬贊賞的說道。

狗屁,林文心里想,英雄都讓你們當吧,我就做那個下三濫的人好了。

曹青已是無話可說,這次公主一意孤行要隨軍出征,公主要是死在這里那他的後半生恐怕算是毀了。不過他心頭並不為自己的前途擔憂,他與夏冰有一樣的感慨,為何芳菲不是男兒身?

佳怡這時候在干嘛呢,她會不會擔心我?我回去了,可是她已經沒有心了,那我回去干嘛?林文心里想著,自己的人剛剛死在自己眼前,心里的人也一樣死在了他的心里。

「岳元帥,來日再戰。公主,微臣無用,但公主的話微臣記下了。夏蜀沒有苟且的人,今日戰死沙場,來日夏蜀故土。」曹青朗聲朝岳鵬說道。

岳鵬心下無奈,若是他,憑公主的那句話,他就會放人。

「慢著。」林文說道。

「只當你夏蜀有人麼?明明是敗了還一堆廢話。」這話是對公主說的,林文狠狠地朝地上吐出一口唾沫,接著對曹青說︰「再大的功業也比不上將岳鵬斬于馬下,這話是你說的,今天我就要將你斬于下馬。」

「好,有志氣。」岳鵬說著撫掌大笑道。

「你我拼死一槍,勝我你便將人帶走,敗了你也帶走。」林文說著扭頭看了手里的這個人,「看著就煩。」

說著林文極力站起身來,朝那公主就是一腳,將她踢回曹青那里。

「未請教小將軍大名?」曹青在馬上鄭重抱拳說道。

「南楚林文。」林文說道,扭頭對岳鵬說︰「岳元帥,可否向青戟營借一匹馬,我的馬丟了。」

「用我的馬吧。」說著岳鵬跳下馬親自牽給林文。

岳鵬的馬乃西域宛馬,比林文原先的坐騎不知好了多少倍。岳鵬給林文自己的坐騎也是出于私心吧,他可並不認為這個年輕人可以戰勝曹青。

曹青的槍法嫻熟,早年跟隨夏侯征戰,領兵有道組建落塵騎兵,他可不是浪得名將虛名。

「林將軍,現在一戰怕是欺你力竭了,不如我們改日再戰吧?」曹青並不想跟眼前這個說話口無遮攔的年輕人拼死一槍,他能放了公主在他心里就不算是個壞人,兩巴掌的沖動都可以被原諒的。

林文撿起那公主掉在地上的暗紫色槍,對曹青說道︰「我的槍也丟了,先借那丫頭的槍一用。」

「曹將軍,就此一槍吧。」岳鵬替林文回道,他突然很有興致看看這個倔強的年輕人會不會給自己帶來驚喜。

岳鵬說完看到林文撿起那桿槍不覺心中暗笑,這槍乃九天紫金槍,取材于天山暗銅,極難煉化,煉成後極輕卻鋒利無比,加之槍桿采用嶺南紫木木心。整支槍入手很輕,用起來更加靈活。槍法之妙就在于活。

難怪剛才一個小小女子可以使出類似于刀的砍殺動作,全是因為這桿槍很輕的緣故。

「這個自然可以。」既然非得一戰,就算知道是九天紫金槍,曹青也同意。他可不想自己的對手毫無還手之力。

林文翻身上馬,他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心中想的剛才被掃的那一下不知有沒有斷了肋骨。

四周分出一個圓,兩人各立一邊,相距僅一丈。

此時已近午時,這一戰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這片戰場上。正午的陽關刺的林文一陣眩暈,他想,也許真的回不去了。

一輩子都是這麼苦還是只有這個年齡的時候才苦?林文心頭全是悲哀,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一路坦途的仕途,就連自己的喜歡的人都不在乎自己。這些埋在心底的苦悶在這一刻一齊涌上林文的心頭。

「我不服。」林文心里怒吼著朝曹青沖去。

林文捏著九天紫金槍的槍尾,蹲在馬背上。只有一擊,成功了就有機會,失敗了自己或許真的就永遠的回不去了。

「少年疆場一槍長,策馬黃沙揚。」

後世對這一槍的評價是,天馬行空。

面對著迎面而來的紫金槍頭,曹青也不敢大意,長槍畫圓直奔林文,雙方都是攻勢。

林文的這一擊平淡無奇,雖然馬快,可是林文的臂力並不出眾,這種搏殺式的進攻對于曹青沒有任何威脅。

岳鵬心中一片惋惜,這個年輕人在他心中留下了很深的映像。雖然剛才拿夏蜀公主要挾曹青在他看起來頗為不齒,可是就憑現在他的豪氣,也值得岳鵬高看一眼。你永遠也不能對一個活著的人做出定論,除非是在他面對死亡時的態度。

就在林文的槍要觸及到曹青槍花時,林文突然手臂向後一扯,那桿紫金槍便退了回來,還不等眾人反應,林文已經一把抓住槍身中斷,乘著宛馬的沖勁,再一次的把槍刺了出去。

事後就連岳鵬都說,就算是自己也不一定能躲得過那一槍。

林文根本沒有想去擋住曹青的槍,他只要得手就算兩敗俱傷都行,那麼夏蜀這一代名將也就折戟在珠城了。可是他還是失敗了。

曹青的槍扎進了林文的右肩,林文感到一陣眩暈的疼痛。這時,林文的一槍也已經到了曹青的胸口。曹青大驚之下連忙下壓槍身,槍頭挑破了林文的肩膀,九天紫金槍也將曹青的胸甲劃了一個大口子。

電光火石一般,兩人的這一擊迅結束。沒有一個人說話,血從林文的肩頭往外冒。

「南楚林文。」曹青大聲說道,「他年為將,再來找我曹青一戰生死吧。」

說著曹青轉身聚在那公主身邊,身邊的落塵騎兵也聚攏在一處。

曹青對岳鵬說道︰「岳元帥,這已不再是你我的時代了。」曹青的話中更多的是傷感,「最多半月,北方也該有結果了。」

「此處多傷無益,咱們就此罷兵吧,青戟營還是那麼凶悍。」曹青轉頭向被自己落塵騎兵圍起來的青戟營說道,「只可惜人數太少。」

說著便領著那一隊人朝珠城門口奔去。

當林文從馬上栽下的那一瞬間他也在想,為什麼這麼少呢?a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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