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卿還 第九十六章純屬誤會

作者 ︰ 六月生

夏日的清晨,太陽還未升到當空,淺淺的浮雲遮擋著原該濃烈的陽光,陣陣微風吹過,很是舒爽宜人。

走在蘇州的街道上,道路兩旁不是地傳來各個小吃攤位的吆喝聲,還有早起做買賣的人的招呼聲,這市井的生活算然有些喧鬧,卻比宮中的日子要真實生動。

可是木澈此刻卻絲毫沒有欣賞和享受這份不同的心情,他一步一步快速地向珍珠戲院走去,心中有些難言的忐忑與期待。

昨天灝宇回來了,可是受了很重的傷,他很擔心她,不知道她怎麼樣了。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起了別樣的心思,可是就是忍不住想要看看她,仿佛只有看到她,他內心缺失的那一塊地方才可以被填滿。

他們每次見面不是劍拔弩張便是處境凶險,而且兩個人為了隱藏身份都沒有透露自己的蹤跡,幸好昨天他看見了她的演出。

此刻,她應該是在珍珠戲院吧。她為什麼會在那樣的地方?對于這一點,他心中甚是疑惑。

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讓他感覺到雲飛是一個很驕傲的人,她看起來不像是一個會委屈自己取悅別人的人,有的時候即使迫不得已要做一些讓步,恐怕時候這個小丫頭也會找機會扳回局面。這樣一個女子怎麼會是戲班子里的名角兒?

抬頭看看了一眼湛藍的天空,空中的浮雲又變換了幾許形狀,潔白美麗,卻讓人無法捉模,就像那個丫頭……

可是他百思不得其解,這樣一個像雲一樣的女子又怎麼可能輕易讓自己零落成泥,潛身戲院之中呢?到底是什麼事情逼得她不得不如此?

正在木澈心中煩憂之時,旁邊的院牆外忽然傳來或低或高的唱曲之聲。一听便知道是黃梅戲的曲調,木澈忽然又回想起了昨日柳雲飛在畫舫上的表演,還有那管比黃鶯還好听的嗓子。

她還好麼?

想到這里,木澈忙加快了步伐,向戲院後門走去。他剛剛打听過了,如果是看戲和商談堂會是走正門,如果是訪友就要走後面的門了。可是當他快要到門口之時,見到一個氣宇軒昂風度翩翩的男子正在門口敲門,鬼使神差地,木澈又退回了陰影處。

「篤篤篤」幾聲敲門聲之後,那院門「吱呀」一聲,應聲而開。只見里面出來一個著裝精致,容貌清秀的妙齡女子。

那男子見了那個女子行了一禮,輕聲著問道︰「阿珠姑娘怎麼樣了?」

木澈心下一動。那日,他仿佛听程昱說起,她表演時候的名字便叫阿珠,和這戲院里的另一個女子合並稱為「珍珠姐妹花」。可是這個男子是誰?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探望她?看這男子的衣著不凡,談吐文雅,絕非一般的工子哥兒,而且看起來他們似乎非常的熟稔……

木澈忽然改變了先前的打算,轉身跳上了牆邊一棵高大的槐樹,在濃密的樹葉的遮掩下他可以毫不費力地觀察下面的情形。

他在樹上凝神靜氣運起六識,只听得那女子答道︰「昨日收了點輕傷,別的倒沒什麼,還有一點驚嚇。」

只見那男子微微點頭,說道︰「那就好,我們先進去看看吧。」

木澈听了這話心中有些不安。

她受傷了。她怎麼會受傷呢?灝宇怎麼絲毫未有提及?還有她受了驚嚇,她那樣膽大妄為的人會受驚嚇?

木澈的心里有太多的疑惑,還有那個男子的身份,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在此胡思亂想,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要去想。

輕嘆了一聲,木澈偷偷撩開樹葉,再次向院子里探去。還好這棵樹足夠高大,枝葉也足夠繁茂,可以讓他不會輕易被發現。

原來那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花記現在的掌家人唐伯濤。唐伯濤昨日因為要參加龍舟大賽便沒能顧上戲院的事情,後來他得了消息之時柳雲飛已經處理了事情,今日不管怎樣他總要過來探望一番,以示關心才可以,所以一早便來到了珍珠戲院。

「阿珠還在休息。唐公子先回吧。」阿珍進去看了一眼便退了出來說道。

唐伯濤知道那是女子的閨房,即使是個戲子也不好隨便進去,便略微道了一聲謝。他抬腳剛要走,身後的阿珍遲疑了半響,終究開口詢問道︰「唐公子可知公子何時會來?」

唐伯濤詫異地看了一眼阿珍,接著只見她的臉上露出些許尷尬,他一下子便露出了了悟的表情,無奈地搖了搖頭,笑道︰「放心吧,我會和公子說的。」

木澈離得雖遠,卻也隱約听出了這話里的意思,他們口中的公子是誰?為什麼她一定要那個公子來看她。

此刻纏繞著他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他一定要與她面對面問個清楚才是。

眼見著唐伯濤離開了戲院,阿珍也去了廚房,木澈一躍而下進了院子里便直接朝著阿珠地屋子而去。

來到門前,他心里略微有些不安,輕輕地打開門,屋里很安靜。他四周打量了一番,都是尋常女子喜歡的物件,不過是一些花屏、插花、彩瓷之流,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是著屋內慢慢充斥著中藥的味道,木澈心里覺得有些異樣。

他放輕腳步緩緩走至床前,只見床上的女子面朝床的里側,只給他一個消瘦的背影,他心里隱隱有些心疼。他很想親口問問她傷得怎麼樣,還想讓她為他解答積累在他心中的那些疑惑,可是他又不忍心吵醒她,靜默地站了片刻之後,他輕嘆一聲從懷里取出了藥,輕輕地放在床頭的凳子上。

這個時候床上的人好像被極輕微地一聲放東西的聲響給驚醒了,柔柔地問了一聲︰「誰?」

木澈忽然又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當那個女子轉過身來,木澈便知道不好。雖然屋內光線昏暗,但是他依然清楚地辨識出對方根本不是她要找的柳雲飛。

于是在那個女子驚叫出聲之前他率先點住了那名女子的穴道

阿珠此刻也十分驚恐,她不明白自己的屋內怎麼會出現這樣一個帶著面具的男子,而且這男子一看便知是刀光劍影里走過來的,渾身上下充滿了冷冽肅殺的氣息。

木澈並不理會她眼中的恐懼,冷冷開口道︰「我解開你的穴道,你許喊人,否則我隨時可以要了你的性命。」

阿珠此刻眼中已經盛滿了淚水,知道此刻已經又不得她了,她只能微微轉動眼珠表示同意。

木澈見她這副光景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知心,反而滿心都是厭惡,他原本就討厭成日里哭哭啼啼的女子,遂沉著臉輕輕解開了阿珠的啞穴,沉聲問道︰「說,你是誰?」

阿珠此刻已經嚇得渾身顫抖不止,戰戰兢兢,哆哆嗦嗦地回道︰「小女是這戲院的班主,名叫阿珠。」

木澈疑惑地問道︰「你叫阿珠。」那昨天的那個又是誰?

阿珠見木澈似乎不信,連忙補充道︰「小女子一直叫阿珠,是珍珠戲院的名角,整個蘇州沒幾個不知道的,您可以隨便到外面抓個人進來問問,」

「那昨天在畫舫上表演的人是誰?」

阿珠此刻雖然驚慌,可是想到他問昨天的畫舫上表演的人,知道他問的必然是柳雲飛,她心里不希望柳雲飛遇到任何危險,便結結巴巴地回答道︰「那個……那個是我們這里的……學徒。」

木澈見阿珠說話是眼神閃爍不定,立刻冷聲道︰「你撒謊。說你跟柳雲飛是什麼關系。」

此刻,阿珠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再听到她提及柳雲飛,心中更是肝膽俱烈,在她的心底不管自己怎樣,也不能讓公子受到任何威脅,于是她想也沒想就大聲疾呼了起來︰「來人啊,有賊啊」

木澈沒想到她會忽然有此一遭,瞬間的怔愣之後便打昏了阿珠翻窗而逃。

听見驚呼聲的而進門的人也只是看見了昏倒在床上的阿珠,

而此刻飛快逃出珍珠戲院的木澈也十分的狼狽。

對,就是狼狽。他發誓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狼狽過。好容易鼓起勇氣來看一個姑娘,卻發現自己認錯了人。看起來那個叫阿珠的女子甚是膽小,沒想到卻在提及柳雲飛之時她居然有不顧生死的膽色。

今日他的窘迫之態如果被程昱那個混蛋看見了,恐怕又要有一番嘲笑吧。

不過,若干年後,他無意之間讓某人得知了此事,果然是好一頓嘲笑,這是後話,自是不提。

木澈離開戲院之後便回了顧府的嘉蔭堂,剛到嘉蔭堂的門口便見到正在往回走的程昱,便上前招呼了一聲︰「仲寅,你這是做什麼去了?」

程昱看了他一眼,並不直接答話,反而問道︰「我還想問你一大早干嘛去了呢,那不成是去找昨天那個珍珠戲院的名角兒了?」

木澈被他說的心頭一跳,頭一次有了心虛地感覺,面上偏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出去查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那批殺手的蛛絲馬跡。」

「哦,原來如此啊。」程昱听了這話覺得合情合理,並未多想,接著說道︰「剛剛送乘風和他的新小廝出門。」

「新小廝?一個小廝會值得你關心?」木澈狐疑地問道。

程昱回道︰「別的小廝是不必,可是這個叫柳雲飛的小廝卻實在特別啊。」

柳雲飛?他剛剛確實沒沒有听錯?程昱說顧敏軒的新小廝叫柳雲飛?

木澈微微一怔,頓了半步,又緊緊跟上了程昱的腳步。

看樣子,他需要問她的事情還有很多啊。先前的誤會引起的不快此刻已經一掃而空,知道她的線索比什麼都重要,看著剛剛顧敏軒他們離開的方向,木澈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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