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田將軍沽酒妻 第一卷 當壚沽酒 第十九章 蠻力男

作者 ︰ 歐陽魚魚

這兩日探視關海滄的人還真是不少。何意心里嘀咕著。他一大早就得了邱躍嚴的令,給關海滄戴了那特制的重枷,以後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準給他摘了。何意心里也跟著打蹴,那枷還是亂的時候特制的,專給死刑犯人用的。自從天下定了,新帝就下旨將那重枷都免了,再不準用。此時卻翻出來給關海滄戴,多少何意也有些擔心不妥。然而他總不能違逆了邱躍嚴,也只得听從了。何況關海滄確實是個厲害的,手上的鐵鐐都能掙斷,不用重枷還真制不住他。

「這位公子,你也來看關海滄?」何意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寶藍緞子的衣裳有些皺,形容看著有些疲憊,似乎是急著趕路,不曾稍作停歇就來的。然而即使如此,也掩不住他的俊秀氣度。

「廢話忒多!」張劍亭一瞪眼,甩過去一塊碎銀,「人呢?」

何意臉上頓時綻開笑來,恭恭敬敬的,引著向里頭走︰「公子,關爺在里頭呢,您請。」來到關海滄牢門前,何意陡然被揪了起來,領子勒著他脖子,氣也喘不上來。

「誰教你們這麼待他的?」張劍亭的怒氣直沖雲霄,緊抓著何意領子,恨不得一劍把人給捅個窟窿。

「張公子,把人放下吧。」倒是那在牢里的,還能平心靜氣。

「你倒是不在意!」張劍亭一瞪關海滄,隨手將何意丟了,貫在地上,將人摔得七葷八素的,一時半刻身子都跟散了似的,掙不起來。

「張公子辛苦了。」關海滄瞅了瞅張劍亭,見著那年輕人的靴子上都是塵土,那麼喜歡干淨的人,此時也半成了灰人了,怕身上拍一拍能掉下半斤灰來。顯見是趕了許久的路的,從義亭縣到當協郡城,就是快馬加鞭也得三天了,恐怕這位公子是一直都沒休息了。

「白明玉被抓了。」張劍亭橫了他關海滄一眼,「我今兒早上才到,就听見這消息。你……」後面話沒來得及說,就見著關海滄戴著的重枷變了形。

那枷重一百斤,全部包著鐵皮,連手帶頸,都是給枷住的,尋常人戴上,動都難。關海滄此時卻因著那消息硬掙起來,雙手一錯,枷已彎了,再掙了幾下,枷上已然有了裂縫,鐵皮都皴皺了。

張劍亭忙一把按住那枷,對著關海滄做口型︰「是她自己去的。」這話不敢被別人听見,卻得教關海滄知道,不然怕他此時就要掙出獄去救人了。

關海滄果然不再掙,然而臉色仍是嚴重,再無半點清淡,仿佛地底深處的熔岩暗流著,隨時都可能裂地崩出︰「怎麼回事?」

張劍亭只覺得頭皮發麻,真不該自己來見關海滄,還不如就教楊懷啟來得了。然而楊懷啟已經被自家爹給請回堂村了,說是關家那兩個惹禍精也得有人顧著,既然張劍亭已經來了,那麼就請楊懷啟去顧著看看吧。然而此時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只有硬著頭皮來應對關海滄了︰「她想要捉住郡守,要挾他放了你,關堂主。」

「嗯。」關海滄應了一聲。他明了那聲「關堂主」的意思,應是明玉的策略了。然而仍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她實在不該拿自己冒險的。」

你們兩個不都是一樣的?張劍亭月復誹了一句,卻沒說出來,只繼續︰「我听聞著,江湖上已經有消息了,你們通野教要來這邊救人呢。雖然你已經月兌離了許久了,然而終究也曾是他們的堂主,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善罷甘休的。就是白明玉的爹爹,霍幫幫主,也已經在路上了。雖然說是私奔的,可好歹白明玉也是獨女,白幫主怎麼也不可能坐視。何況現在連白明玉都被抓了,他恐怕更是要傾全幫之力來硬的了。」

關海滄听著這話,已經明白了白明玉的意思了。如此固然是好的,他那時提醒她以江湖人的手段來做,她果然是明白了。然而總不該她自己也涉險的,卻實在教他不安。

張劍亭見關海滄皺著眉,知道他已經在尋思著了,便又按著他爹張詮的吩咐繼續說︰「關堂主,雖然我也是個江湖人,不過畢竟我爹還是朝廷命官,總不想這當協郡里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連累到他。若是能夠,我爹還是希望,可以平和解決的。」

「平和解決?」關海滄怒而冷笑,「就是這樣的平和解決?」一抬手,示意自己身上的重枷。

「這事我爹自然會處理的。」張劍亭忙說,「只是除了這邊,就是通野教和白幫主那里,還得請關堂主多擔待些。」

關海滄淡淡的︰「我已經離開教里很久了。再說私自拐走了明玉,白教主大概只想生啖我肉了。怕沒那麼大的本事。」

張劍亭笑了︰「憑你關堂主,一句話,其實兩邊的紛爭都能給解了。我是再信不過的。至于白明玉,我也會盡量去關照的!斷然不會教她被人給欺負去!」關海滄剛才那番話,與他搭得極妙,不過是一點提醒,關海滄就已經明了了,竟是把戲做了個十足。

「你最好記得這話。明玉要是有什麼,關海滄就教血來償。」關海滄聲口還淡著,然而那雙眼楮卻黑得怕人,像有十萬兵馬踢踏欲戰,「這句話,關海滄說到做到。」

張劍亭知道,關海滄那話是說真的,不是簡單的說給別人的听的。

「何意!」關海滄突然一聲大喝,震得整個牢里鐵柵都被嚇住了般嗡嗡鳴響。

何意一直蜷在張劍亭附近,一听這聲喝,一個哆嗦,倒是從地上蹦起來站直了,然後就愣怔怔的盯著關海滄,一臉的茫然恐懼。

「何意,告訴隋強和邱躍嚴,關海滄無懼他們的手段,有什麼盡管來招呼!」關海滄凜然如山神,氣勢逼迫下,連雲層都要被他踩在腳底,「然而,關海滄的妻子,卻是不容他們動的。膽敢有什麼逾距的行為,關海滄就教他們血濺五步,身首分離!」說罷,又是一聲怒喝,雙手一掙,生生將那重枷給崩開了。兩片沉重的枷落在地上,發出悶響,「這枷,就是例子!」

張劍亭覺得,什麼通野教霍幫之類的,哪里還用得上?只憑著關海滄這一個威脅,也足夠當協郡守嚇破膽的了。別說什麼身份地位,只憑著關海滄的本事,這小小的牢獄,就關不住他。

不出半天,關海滄在牢里說的話,就已經傳到了隋強的耳朵里了。

那傳話的人輕輕捋著自己的胡子,意態悠閑的喝著茶。雖然他是隋強的下級屬官,可那清雅的風骨,卻比隋強不知道高了多少倍。見著隋強已經目瞪口呆,張詮也就慢悠悠的問了一句︰「隋大人,此事,你準備如何處理?」

隋強擦著頭上的汗,猶然不能從那震驚里緩過來︰「你說,那關海滄,不是葉錦年?而是什麼通野教的堂主?」

張詮啜了口茶,听著說話倒像是在看著天上的雲彩一樣悠閑︰「其實,他是不是葉錦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通野教和霍幫,都要來救人了。」放下茶杯,看著隋強,淡淡的笑著,「隋大人,听聞那兩幫加起來大約也有個千多人,若是來這郡城里鬧一鬧……」

隋強心里都涼了,若真有那麼多人來鬧一鬧,別說是江湖上的武功高手,就是千多百姓,也足夠他被摘了烏紗的了。何況,此時還是非常時刻。

「隋大人,這時機未免也太差了些。」果然,張詮就來提隋強怕的事情了,「聖上才下了令旨的,要整頓吏治,查察百官,有不能勝任者,即行革除。若是往日也罷了,其實千多人麼,只要出動軍隊,也就鎮壓下來了。怕他則甚?只是此時若是有個風吹草動,再有那小人向上面吹吹風……」張詮搖著頭,似乎有些惋惜,「唉,隋大人,下官畢竟隸屬大人管轄,總是不忍坐視不理啊。」

隋強趕了幾步,一把抓住張詮的胳膊︰「張大人,你有什麼辦法?」

「這……」張詮故意蹙了眉,做出為難的樣子來,「隋大人,下官只是小小的義亭縣令,能有什麼辦法?」

隋強腦筋轉了轉,注意到張詮著重了義亭縣令幾個字上,頓時明白了︰「張大人放心,以後上頭有什麼好處,我一定多替大人美言!就是在我力所能及的,也一定多提攜大人!」

張詮立時笑了,輕輕拍了拍隋強抓著他的手︰「其實,這事大人真不必太慮。那些什麼教什麼幫的,不過是要人而已,就把人放了,還不都散了?」

「對對對,放了……」隋強連說,卻又想到,「然而,若是當真放了,那葉錦年……張大人,你也知道,這事,州里催得緊……」

「大人糊涂了?」張詮不以為然,「若那關海滄就是葉錦年,將他放了,大人抓不到,別人也抓不到。不過所有人都是空罷了。難道還能為此單來責備大人?若那關海滄不是葉錦年,大人守著這麼個假的,卻忽略了抓真的。就是真送了上去,被查出來,大人反而要擔責任的!」那話音放得頗低,幽幽的,鑽到隋強的耳朵里,心里,徘徊縈繞,蠱惑著,「大人,且自三思權衡。」

隋強果然思慮著。張詮的話說的都是對的,以他多年做官的經驗而言,多做多錯,不做不錯,其實無為,反而是個自保的妙招。

張詮明白隋強的動搖,便又給他加了些價︰「大人,說句實在話,犬子最近一直在江湖里尋著那個葉錦年。下官想,若是尋著了,其實與我用處不大,倒不如交給大人。」

「哦?」隋強一愣,沒想到張詮居然將這麼好的功勞拱手讓出來。

張詮便做出一臉的苦笑︰「大人,我不過是個小小的縣令。就是教我抓到了人,難道有人肯信?想要搶功的人不少,到時候我可能什麼也撈不著。還不如就交給大人,至少,大人也不會忘了我的。」

隋強明白,張詮這番話自然是對的。不說別的,若是張詮當真先抓到了那葉錦年,怕第一個來搶功的,就是他隋強了。所以張詮寧可先將人交上來,才是個保身上進的法子。于是哈哈大笑︰「如此就多些張大人了!放心,我一定不會忘記張大人的!」

張詮終于松了口氣,看來,可以將關海滄與白明玉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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