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柱香的時間其實也沒有多長,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最後一點香火終于燃盡.
結束的鼓樂一敲響,兩時同時收了筆.清風樓的兩個小廝上去把畫收起來掛到柱子上.
首先被打開的是玉家二公子玉瀧湖的墨寶.他畫的是一棵青松.只見萬丈懸崖上,一棵青松傲然挺立,不畏風雨,不懼雷雨.畫風狂放不羈,卻又細膩無比.一筆一畫之間完美的詮釋了青松的傲骨.
果然是幅好畫.別說是新進的學子,就算是一些年紀稍長些的,怕也沒有這份功力.眾人皆借由此畫看到了玉瀧湖的狂與傲,可沒有誰是不服的.
單憑此畫,這玉家二公子就是當之無愧的才子,莫怪心氣會如此的高.
下一幅就是銀有福的.他倒是不像玉家公子一樣一直盯著畫看,反而很悠閑地坐在一邊喝著茶.
要說清風茶的茶還真比家里的好喝,銀有福抓緊時機多喝了兩杯.惹得王沉在一邊發笑.
「你笑什麼,要喝就喝,別在那里擠眉弄眼的做怪樣.」
王沉拍拍他的肩膀,嘿嘿地笑個不停:」我說有福啊,你也拿出點才子的氣派來好不好?別人都在看你的畫,你卻躲在這里喝茶.你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話?」
「怕什麼?」銀有福白了他一眼:」愛茶是君子之道.我坐在清風樓喝茶喝得光明正大,再說我喝茶之時也沒有失禮失態啊,怕別人笑什麼?」
你喝茶喝得是很優雅沒錯,可那也得忽略了你一杯一杯接著倒茶的速度.王沉撇撇嘴,不再同他計較,反正自己是永遠說不過他的.
「哎,你倒是有沒有信心啊?我看那玉家小子的畫功了得,不在你之下啊,你就不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贏就是贏了,輸就是輸.要是能以一兩銀子見識一番,倒也是值得.」除開那玉家公子高高在上的姿態,老實說銀有福對玉瀧湖還是有些欣賞的.
書院里的一干學子都要比他年長一些,比得過他的卻沒幾個.要說他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收徒的畢竟是張夫子,為了張家的產業他收些有家世卻資質愚頓的學生,那也是在所難免.難得見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又旗鼓相當的,他當然高興得很.
「這福是王沉王小公子的畫作.」小廝將畫放下來,臉色有些怪異.倒不是說那畫畫得很差,恰恰相反而是畫得太好,好到他都不敢相信這畫出自一個七八歲的少年郎之手.做為清風樓是專職掛字畫的小廝,好的書畫他見過不少.不過能讓他這麼吃驚的,只怕也只有這麼一回了.
眾人看了許久,不知是誰大大地喊了一個好字,這才將眾人驚醒.
「好好好,確實是好.」
「布局簡單意境平和,可是卻恰恰是這幅山水圖的妙處.」
他畫的不什麼名山大川,只是那樣簡單的一幅山水.清清的小河靜靜的圍著小山流淌而過,整幅畫簡單無比.整幅畫中都透著平平淡淡,沒有絲毫的出彩.可正是這樣的平平淡淡,卻讓人感受到了畫中的真實意境.
如果說玉瀧湖的青松給予人的是氣韻上的震撼,那麼銀有福的這幅山水就是平凡之中的感動.
「哎哎,我說有福,你可真有一手.」瞧見眾位才子們的反應,不用說王沉也知道是銀有福贏了.
從清風樓里出來,銀有福暗自模模鼓鼓的錢袋子,臉上有了些許的笑意.這樣一來,歆月總不會不再接受他的禮物了吧.
「王公子請等等.」身後,傳來一男子的叫喚.
王沉首先回頭,見喊人的是那玉家的大公子,于是扯扯銀有福的衣袖:」找你的.」
「玉公子,叫住我們有何指教麼?」雙方客氣的見了禮,銀有福問道.
「指教不敢.只是剛才見王小公子技藝驚人,在下很是佩服.不瞞兩位,我那二弟今天也是首次遇到對手,只比試一場難免感到意猶未盡,所以想請王小公子移駕,我們另覓一處談談.」
王沉听他面上說的好听,其實也就是輸了不服氣罷了,沒好氣地沖著玉瀧白道:」怎麼,玉家的公子是輸不起麼?輸掉的銀子想要贏回去,不想給的話當初就不要比啊.」
「兩位誤會在下的意思了,在下絕沒有那個意思.」玉瀧白和善地道:」之前那些銀兩是王小公子光明正大的贏來的,我又豈會反悔.只是我那二弟真是欣賞王小公子的才華,所以要是王小公子肯去,不管輸贏我都付您銀兩,絕計不會讓你白忙一場,你看如何?」
「沒興趣.」銀有福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來清風樓就是想贏些銀兩給歆月買禮物.現在銀子已經到手,他就沒人興趣再去比試了.夫子曾經說過:好勝之心固然是成功的一個基礎,但也是失敗的一個隱患.
他現在正是讀書識本領的時候,可沒有那麼多閑心去汲汲名利.
「在下願意付一百兩請小公子.」
「沒空.」銀有福不理會王沉驚呆的模樣,直接就否決掉.
「王小公子……」想不到對方在自己的重金利誘下了不為所動,玉瀧白除了失望還有一些欣賞.
「玉二公子想要邀我再比試,只怕也是難過心里那關.我看玉二公子也是個人物,想必輸給我心里難免有些不甘.」
玉瀧白苦笑一下,沒想到銀有福的眼光這般犀利.對方直接把話挑明,倒讓他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有句話煩請幫我轉告二公子.」
「小公子請說.」
「我之所以會贏,不是我的畫技超過了玉二公子.而是我的畫里有幾個字:平平凡凡才是真!」
「平平凡凡才是真?」玉瀧白慢慢咀嚼著這幾個字的含意,待回神時人已經走遠了.
王沉一路大笑:」你小子倒真是越來越有伯父的風範了,連說話都讓人這麼琢磨不透.什麼平平凡凡才是真,你就唬弄鬼去吧.」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這話還是出自歆月的口,要不是那是偶然間听歆月說這話,他也不會這麼早醒悟.
自來歆月來到家里後,銀有福感覺自己也成長了許多.從初始時看不慣她到現在能發現她的才處;從以前的霸道胡鬧到現在的沉著穩重.要不是親身經歷,連他都不相信自己的變化.
現在他已經承認自己確實是配不上歆月的.她比自己還小,卻比自己懂事得多.同她在一起生活,每天都有驚喜每天都有發現.哪怕現在感覺自己在她的面前還是怪異得覺得自己像個孩子,可終有一天他會長成一棵蒼天大樹,為她遮風擋雨的.
「是誰說的,你快告訴我.我要去問問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老天吶,你不會是從和尚那里听說的吧.這話也太有憚意了,你會……」王沉一個勁兒地說個沒完,銀有福卻早就走遠了.
聰明如他,在王沉敲打了這麼久之後又豈會沒有發現自己的內心.哪怕她和自己現在都還年幼,也不能阻擋他喜歡她的決心.
正在教秋萍做點心的歆月連連打了幾個噴嚏,奇怪地揉揉鼻子心道誰在說自己的壞話.
「歆月,你看這樣對嗎?」
歆月把注意力收回到秋萍的身上,望著她一步一步地打著女乃油,做餅干,直到最後成功出爐時的金黃酥脆……
拿起一塊放在嘴里,歆月連連點頭道:」不錯,跟我烤出來的味道差不多了.秋萍姐真聰明.」
秋萍被她一夸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你教的好.其實你也別夸我,我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這女乃油餅干只不過是你做的點心里最容易的一項.比起你來,我還差的遠呢.」
第二更到.
還有第三更,等不及的親可以先睡著等明天起床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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