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聘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作者 ︰ 三月春雨

鋪子里的所有人都是圍坐在一起吃飯有,這些伙計幾乎過過都是從鄉下農村來的,吃飯的動作不免粗魯。

為了給芯梧接風洗塵,林小茶置了一大桌酒席,全雞全鴨樣樣具全。芯梧頓覺臉上有光,看別人的眼光自然是又抬高了三份,看著花樂時,那眼神里隱隱透出的不屑更是顯而晚光,花樂幾次與她眼神盯交,皆淡地轉過頭去,全當未瞧見,芯梧將花樂的表情看在眼里,自然又是另一翻味道,只覺得這花樂是在懺悔。

林小茶將兩人的舉動盡收眼底,心里不禁搖頭嘲笑,這個芯梧太自以為是,終是得不到好下場的。林小茶不說也不點破,只招呼著大家收拾好東西趕快入席吃飯。

鋪子里原本都是大家一起吃飯的,後因開了分錢,來了新人,舊的感情較好的也都因為各自不同的財能被分配到了不同的鋪子里,吃飯住宿自然都不在一起了。這回老大特意叫大家都要來,自然都是踴躍,妻兒自然都是一同帶上的。

原本剛剛兩桌的人,這回端端地湊出五桌人來,小小的院子里擠得滿滿當當,坐下去了就別想再擠到外面去。林小茶與大家坐在一起,也未見人顯得拘束。倒是芯梧臉上的色彩一會兒青一會兒紫,看得人若是歡樂。林小茶只招呼大家桌下,頭一個端著酒杯子敬大家酒,芯梧嚇得不輕,連拉帶拽地要讓林小茶放下酒杯,林小茶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沖大家笑了笑了,將杯子放在桌上坐下來,才不滿地壓抑著聲音問芯梧「你做什麼?」

「公主是何等身份,金枝玉葉,怎能與這些鄉野粗人同一桌用善,且還敬他們酒,這是萬萬不可的。」林小茶將自己杯子里的酒參滿「現在是在宮外,不比在宮里,我這個做東家的,更應該入鄉隨俗,當初便跟你說過,外面的世界不比在宮里,你若是不習慣,可以直接告訴我,明兒個就送你回去。」芯梧僵笑「芯梧不想回去,還請……小姐不要送我回去。」「既然不想回去就好好學著外面的規矩。」

芯梧甚是不願,諾諾地應了一聲是。芯梧對林小茶的舉動本是驚訝不已,接下來整個吃飯過程中,更是讓她倒足了胃口。只見眾人只呼啦啦里往碗里扒茶,有的孩子碗子上甚至還粘了米粒,大漢們更是毫不顧形象的,見到鴨腿雞腿毫不客氣地伸手就付出拿,滿手油膩,啃完的骨頭更是直接往桌子上吐。有一個孩子在吃魚的時候,不小心被魚刺卡住,當場是又嘔又吐毫不在意形象。芯梧惡心得扭到一旁捂著嘴,想吐又不能吐。

整餐飯下來,芯梧半點兒沒吃下去,林小茶倒是樂呵呵地從頭吃到尾。吃過飯,大家坐在院子里聊天,芯梧一張臉青得堪比今晚的夜色,從始至終未說過一句話,呆坐著。花銷不理她,更不會有其它人理她。聊了一會兒天,林小茶哈哈花樂給芯梧分配住處,完了這才緩緩上樓,叫人抬了沐浴水上來洗了澡便睡下了。

花樂帶著芯梧來到對面二樓女子所住的一間通鋪宿舍,隨意指了一處床,「你就住這里。」房間里陳設倒是不錯的,也還干淨,只是這樣小小的一間屋子時丈要住上五六個人,她是萬萬受不了的。在宮里她也算得上是二等丫頭,雖然也是四全人一間屋子,但是那屋子自然是十分的寬敞,四個人各據一角,分別一輕紗為界,倒像是各自一間單獨的房間一樣。眼前的房間跟宮里原比起來,天差地別,這讓她如何能住得下去?

「我是要住在這里嗎?」。

「自然是的,若不然你以為呢?」花樂仍然是面無表情的。「公主吩咐過,若是你不想呆在這里,想回去,只需要說一聲,隨時都會送你回去的。」芯梧一听這話,心里暗自想到「這明擺著就是想趕我回宮,既然我打定了注意要出來,豈能就這樣回去,便宜了你們。」于是臉上堆滿了笑「那里的話,出來時公主便對我說過,外面與宮里是不一樣的,也交待過我若是在外面住不習慣,什麼時候想回去了只需要說一聲。但是芯梧好不容易才得了這樣寶貴的機會,從深宮里出來,自然是要在外面多見識一些。再說芯梧就是一個做奴婢的,從宮里出來,能有吃有住,已經要感謝公主的恩德了,那里還會有異心。花樂姐姐盡管放心,芯梧什麼都能承受。」花樂只點點頭,指了一旁的櫃子「里面有褲子,你自己拿了鋪在空位上,便是你的床了。」說罷,撐著手時的油燈出去了。花樂一轉身,房間里頓時就沒有了光,芯梧壓抑著聲音低聲尖叫。花樂轉過身來「怎麼了?」芯梧強裝鎮定,搖頭「無妨,無妨,姐姐請自行去吧。」花樂這才點頭笑笑轉身離去,到了樓梯處,才突然揚了聲音道「早些休息,明日是要做活計的。」

芯梧一愣,突然想起白日里曾說過,在這里即使是公主也是要做活計的,整個人頓時就沮喪起來。找了火引子將屋子時的油燈點上,仍然是暗淡無光,環視一眼四周,這里跟宮里相比,真正是不堪回首。

拉了被子鋪在床上,去樓下草草洗了個澡,那洗澡的地方也是簡陋得很,只能打了一桶水來,站著洗,旁邊倒是有一個浴桶,保是這浴桶黑得根本就辯不出色彩來,她那里敢用。草草洗過便上樓睡覺,此時房間里的另外五個人已經回來了,四個上十二三歲的小女娃,一個四五十歲多歲的老太婆。全擠在一片聊天。

大娘見芯梧回來了,立刻在席子下面翻掏一陣,掏出一個黃不拉嘰,像是沒洗干淨的方布包,拉開了,露出幾塊黑乎乎的東西湊到芯梧面前「姑娘吃吃這棗,可好吃了。」芯梧一瞧見這顏色,就頓時沒有了食欲,那里還吃得下去,只連連擺手,像躲瘟疫一樣躲開「不必了,我剛剛漱了口了,要睡覺了。」

「姑娘還興漱口的?果然是顯富貴的主兒,今日一瞧見姑娘這一身打扮,還有這一身的氣質,就知不是個凡人。他日必能嫁個大富大貴的男人,享受的都是高宅大院,下面幾十個人使喚,吃的穿的,都是一等一的,再不用住在這樣的地方。」

芯梧頓時來了興致,也不睡了,翻身坐起來,問道︰「你說的可是有錢的人家?」頓時覺得自己說露了什麼,又趕緊補充道「其實我打小就沒出來過,沒見過什麼世面,大姐見笑了。」芯梧打小便在宮里找大,從未出來過。長大後,她知道自己有美貌,如果能讓皇帝看中,自然有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只是這皇宮再美好,也不及她所听聞的外面的世界精彩。

「自然是。姑娘長得又漂亮,又有氣質,一定是那家的大小姐吧是不是被我們家掌櫃的硬捉來的?」被這位大娘兩三句話一夸,芯梧就且一點兒模不著頭腦了。以前在宮里也是有人夸過她漂亮的,但那些話听起來都太假了,心里不覺想著,兩樣是夸人的話兒,怎麼從這位大娘嘴里說出來就這麼的受用,從宮里那些人嘴里出來只讓人覺得說不出的捌扭

又是一陣子說罷,大娘漸漸有了睡意,這才換了一身衣服就直接睡下了。芯梧也不再說話,蓋在身上的被子許是久時未用,帶著一股子淡淡的霉味兒。一夜無眠,滿腦子里都是如何擺月兌這間不堪的房子,以前找一個大娘口中所說的那種有錢的男人,即使不做正妻,做小也是可以的。宮里的娘娘們成百上千,只有那一個正式的,大家仍然過得好,吃得好,有人使喚?然芯梧不知道的是,外面的世界跟宮里的世界完全不一樣,而听說跟現實又是兩個極端。

一夜無眠,天邊已漸露魚肚白。到了平時起床的時候,芯梧毫無睡意,便起了床,其它人仍在深眠,悄聲去樓下洗漱,回來時臉上有掩不住的興奮,只因這是她出宮以來的第一天。換上了最好的羅紗衣裙,坐在銅鏡前,憑著油燈微弱的光線開始梳復雜的發髫。在宮里發髻是統一的,只有主子們才可以梳漂亮別致的發髻,而不同等級身份的主子自然也是有不同的規定戒律,但是在外面就不同了,听說所有的女子都可以按自己的要求梳不同的漂亮發式。

芯梧不禁不住隱隱地猜想,若是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下,興許就能被那戶有錢人家的公子看上,對自己一見鐘情,然後娶回去做了正房,那麼以後的日子可就真如那位老太婆說的一樣,可以平步青去,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林小茶早上也起得甚早,到了樓下做起廣播體操,活動身體,虎子已經烤出第一爐面包了,拿了兩只給好嘗試,林小茶滿意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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