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夫難求 卑微宮女 第140章 論權

作者 ︰ 欽寒

雲芯與聶衍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雲芯竟不知到底要不要開門迎駱羽進來。

聶衍看出她的猶豫,便自己走上前,將門打開。

駱羽站在門前,滿懷期待地向站在另一端的龍君佑招手,可龍君佑的目光,只停留在房間內雲芯的身上。

轉過身,目光無意間與龍君佑相撞,雲芯並未匆忙移開目光,而是向著龍君佑的方向斂衽一禮,恭敬且疏離。這比她不願見他還要令人悲傷,與她相處雖不算久,他卻非常她的脾氣,她若是單純的生氣,會用沉默或者冷淡來面對他,如今,她用這種禮數十足的態度來對待自己,怕是真的心死了……

龍君佑本想見她一面,但在她一禮行完後,卻突然折身上了馬車,不帶半點眷戀。看著馬車絕塵而去,雲芯唯有在心中苦笑,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死心吧。

「雲芯,你這是何必?」聶衍嘆息道。

目光從沉沉的道路盡頭收回,雲芯勉力一笑︰「皇上不能再藍田鎮就留,唯有這樣,才可以讓他死心。」

「那麼你呢?」聶衍追問︰「你死心了嗎?」。

仿佛刻意回避他的問題一般,雲芯忽然提起余杭瘟疫的事情︰「余杭那邊有消息了嗎?疫情一說,是真的還是有人故意杜撰?」

聶衍輕笑一聲,知道她在逃避,也不揭穿,順著她的話回道,「是真的,那里疫情嚴重,死的死,逃的逃,昔日風光秀美的小城鎮,已經變成了一座死城?」

雲芯訝異,尹飛鴻所說的疫情之事,她雖從來沒有懷疑過,卻沒想到會這樣嚴重︰「事情既已至此,我們不能再瞞著皇上了。」

聶衍眸光凝結未動,似乎心中尚有顧慮,雲芯不解,疑惑道︰「怎麼?難道我們還要繼續隱瞞?」

「不是。」聶衍搖搖頭,頓了頓,忽然側首定定瞧著雲芯,「你知道嗎?巽王也已到了藍田鎮。」

雲芯心口一跳,詫異道︰「是嗎?他也來了?」

聶衍仔細看她,並未在她臉上看出任何端倪,听到這樣的消息,她確實應該驚訝的,但他卻不知,雲芯驚訝的,是他得到這個消息的速度。

「總感覺最近要走大事發生。」聶衍疲憊地捏了捏眉心,語氣擔憂而沉重︰「雲芯,我恨擔心你。」

心中一沉,原來並非自己有這種感覺,是因為離開皇宮太久,日子越發舒心的的原因嗎?她竟然覺得害怕,那種仿佛藏在軀體深處,如影隨形的驚懼,令人多日輾轉難眠。

不想讓聶衍擔心,蘇妤淡然一笑︰「沒事,你也別太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很多事情,想再說也是沒用的。」

聶衍漆黑的眼眸,在燭光的照耀下,似蒙著一層淡淡地金色薄霧,靜了靜,他這才跟著笑道,「你說的沒錯,想也無用,不如不想,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麻煩再說,日子也要照過的。」

見他一臉坦言,雲芯這才放下心來,「我陪小羽先回房了,你也早點休息。」

「嗯。」淡淡應了,目送雲芯和駱羽的身影漸漸遠去,唇角才浮起一絲苦笑,低聲喃喃︰「雲芯,四年了,整整四年了,我卻感覺離你還是那樣遠……」雲芯去見龍承軒時,乘坐的那輛馬車,一看就並非尋常百姓所有,聶衍自小在官宦之家長大,那馬車的來歷,他一眼就看出來了。本以為,雲芯是因為不能確定對方身份,所以才瞞著他,直到剛才,他狀似無心的試探,她卻依舊閉口不言,那種不被信任的失落感,沒有人可以體會得到。

轉眼又是三日過去,這三日期間,龍君佑沒有來過,反而是拓跋朔日日都來,倒把雲芯嚇出一身冷汗。不過還好,這三天拓跋朔雖然每日都來,龍君佑卻是沒有再來過的。

「對了,再過幾天我就要離開藍田鎮了,有件事我想和你談談。」拓跋朔等最後一個病人離去後,將病人所坐的椅子霸佔。

雲芯不理他,起身開始挑揀藥材。

「你不說話可以,只要听著就成,反正也不需要你同意。」拓跋朔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我見你醫術不錯,跟我回北夏,到我的宮里做個專職御醫,吃穿用度你不用愁,一個月三百兩銀錢,不夠我可以再添……」

「不必。」雲芯冷冷打斷他的話︰「我只是個普通大夫,沒有那個能力給三王子殿下做御醫,您另請高明吧。」

「我說過了,這事由不得你,藍田鎮雖不是北夏國土,但用不了多久,北夏便會掌控一切,我這是為你好,你可不要拒絕。」拓跋朔那口吻,好像真的是為雲芯著想似的。

雲芯只淡淡瞥他一眼,語氣冰冷︰「多謝三王子的好意,雲芯心領了。」

拓跋朔眉頭一皺,站起身來︰「我說的話,你是真沒听懂,還是跟我裝糊涂?」

雲芯波瀾不興的目光,靜靜落在拓跋朔面上︰「你想說什麼?」就是反應再遲鈍,也能听出拓跋朔話里有話。

「藍田鎮已經不安全了,你要是想過太平日子,就跟我回北夏去。」拓跋朔牢牢鎖住她的視線,語氣狂妄而霸道。

雲芯從他的話中,似乎听出了一些緊要的秘密,但只是一個念頭,匆匆一閃而過,她並未抓住。錯開目光,雲芯冷淡道︰「我是大宣朝的子民,做不來賣國求榮。」

她語氣冷淡,且帶著幾分不屑,拓跋朔先是有些惱怒,但又立刻抑制住︰「怎麼?難道你還對龍君佑抱有幻想?」

雲芯心中咯 一下,猛地抬頭來看他。難道他已經知道龍君佑身在藍田鎮?仔細觀摩他的表情,卻又不像知道這件事,若他真的得知龍君佑在藍田鎮,以他的性子,必然不會如此自在地來與自己閑聊,況且,這幾日鎮上也沒傳來什麼消息,龍君佑棲身在縣衙府,拓跋朔勢力再大,也不敢貿然插手官家事務,與宣朝朝廷正面對抗。

既然龍君佑的蹤跡並未被發覺,雲芯也不再顧忌,怎麼想就怎麼說,倒顯得一片坦然,毫無造作隱瞞之態︰「從我離開皇宮的那一日起,就不再對他抱有幻想,榮華富貴如過眼雲煙,我想要的,不過是平淡安寧的生活罷了,如果你要可憐我的話,那大可不必,這四年來我生活的很好,不需要你們任何一個人的幫助。」

這話是對他說,也是對自己說,曾以為,失去龍君佑,就是失去一切,可時至今日,她才明白,遠離那紛擾的情愛糾葛,她可以過得更快活無憂。

拓跋朔對她的一番言論,卻感到不以為然︰「那是因為你還沒有享受過真正快活的日子,你說的沒錯,榮華富貴,盡皆是昨日黃花,轉眼之間,消弭殆盡,可唯有一樣東西,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顯得彌足珍貴,且醉人心脾,只要感受一次,就再也無法放手。」

雲芯眉心微蹙,對他所說稍感興趣,輕眯了眯眼,道,「我倒想听听,你說的這樣好東西,究竟是什麼?」

拓跋朔唇角一揚,笑容中蘊著一絲冰冷輕狂的味道︰「權利。」

這兩個字月兌口而出的時候,連雲芯也不禁一陣戰栗。這兩個字代表的含義,唯有身在高位的人,才可感同身受。地位越高,權利越大,那種高處不勝寒的孤獨寂寞,也會越來越強烈,如同凶猛可怕地巨獸,將人一寸寸吞沒其中。可即便權勢如此可怕,享有它們的人,還是不舍得放手,龍承軒如此,龍君佑也如此,想必拓跋朔,比起這二人來,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淺淺一笑,雲芯將眼底的所有情緒盡皆掩飾,漫不經心道,「權利是好,可同時也是一柄雙刃劍,若是沒有能力掌握,最後割傷的,可是自己。」

拓跋朔毫不在意地大笑起來︰「唐雲芯,你是在警告我,還是在關心我?」

雲芯嗤笑一聲,不予作答。

拓跋朔也不在意,驟然靠近她,在她耳邊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利用這柄雙刃劍,絕不會讓它傷到我自己。」

他吐出的氣息,輕拂在雲芯耳畔,見他離自己過于靠近,雲芯惱道︰「三王子如何行止,與我無關。」說著,向後退了一步。

誰知這一退,不小心絆到了椅子,身子一晃,變向後倒去,拓跋朔眼明手疾,上前一步,伸手一攬,將她攔腰抱住,雖不想接受他這不懷好意的幫助,但也要等站穩了身子才行。

「若無其他事,三王子還是請回吧。」雲芯扶住一旁的桌角站穩身子,態度冷待的下了逐客令。

拓跋朔卻對她這逐客令視若無睹︰「你就是這麼對待病人的嗎?」。

雲芯冷笑,正與反駁,目光瞥見駱羽正興沖沖地向外跑去,不由得擔心道︰「小羽,你去哪里?」

駱羽跑的很快,不過他匆匆丟下的一句話,雲芯卻清清楚楚听到了,他說︰「娘親,叔叔在門外。」

若非雲芯反應快,又哪會知道,駱羽口中的這個叔叔,不是聶衍,而是龍君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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