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女 驚蟄 第八章、 邂逅

作者 ︰ 月上梢頭

「姑娘姑娘,醒醒啊姑娘」李賓之從疲憊不堪的方重言手中接過了早已陷入半昏迷狀態的汪敏,輕輕拍打她的臉頰,希望她能盡快的清醒過來。

于大人說過,這一次水災,他一定會找個機會舉薦他,給他一個從新在朝廷立足的機會。而這麼多年,他蟄伏在家,也早就想為這天下做些事情。所以,這一次他不顧家人的反對,先行微服來到這個災情深重的地方,做一次徹底的深入調查。

「公子,公子,這位姑娘不會就要病死了吧?」阿元捂著鼻子,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瘟疫恐怖,就算是很不忍心,他也不得不躲避一下。

「胡說」轉過頭,他看向那一群麻木而殘忍的人們︰「你們確定過她真的是染上了瘟疫了嗎?你們誰敢用性命擔保?既然你們沒有一個人敢用性命擔保,誰給你們的權利,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這樣草菅人命?」每一句,都是那樣的鏗鏘有力,震懾住了那一群手持火把準備行凶的災民。

「姑娘,姑娘你醒醒」取來絹帕沾了一點清水,他細細的擦拭汪敏沾滿污泥的臉︰「姑娘……」手突然頓住了,手中的帕子就這麼飄落在地上——他想不到,污泥之下,在這樣滿目瘡痍的地方,居然會出現如此清麗的佳人。

「公子,你——」本來是想提醒公子他要小心也被傳染上的,可阿元一看到那張蒼白透明到就如上好白玉一樣的清秀臉龐,嘴里的話也快說不利落了︰「天,這是哪家的小姐,淪落至此?」窮人家的姑娘,絕對不會有這麼白女敕的肌膚,這麼光滑柔女敕的手

正說著,汪敏已經緩緩的睜開眼,眼楮好奇的盯著李賓之的臉,卻安靜的不說任何話。

「姑——姑娘,你,你現在已經安全了,還能站起來嗎?」。好奇怪的女子啊,差點就要被人燒死,醒來之後,既沒有哭叫,也沒有好奇的對他問這問那。她那一雙秋水一樣的眸子,就這樣看著他,就仿佛是月宮上的仙子,安靜的看著這人間光怪陸離的一切。

搖了搖頭,汪敏看向一旁筋疲力盡的方重言——就是方才,他死也不同意那些災民任意處置她,拼盡全力跟他們糾纏,而她也是在這麼多人的拉扯之下,暈了過去……

見汪敏搖頭,李賓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只好吃力的憑借自己的書生之力,將她勉強抱起︰「姑娘,你太虛弱,在下冒犯了。」

書呆子啊……

汪敏抿嘴一笑,示意他看向那些隨時會撲向他們的災民︰「公子好意,只是,公子認為他們會這麼輕松的放我們走嗎?」。

不會。

他們顛沛流離,他們妻離子散,他們需要發泄——而他們,永遠都只會將滿腔的怒氣發泄到比他們更可憐的人兒身上因此,越是沒本事受欺負的男人,回家越喜歡打老婆;越是孤寡越是被婆婆虐待的女人,越喜歡為難自己的媳婦;越是被*待被忽視的孤兒,長大了更容易去報復社會……

人,天性就比所有的動物還要殘忍

李賓之看了看周圍,也同意汪敏的看法,他後退一步,大喊道︰「你們是大夫嗎?我是,我保證,她絕不是染上了瘟疫你們要是再敢亂來,就通通是殺人的死罪」

災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狐疑的看向他們︰「這位公子,你是好人,不過,你真的敢斷定她染上的不是瘟疫?」

不敢確定,他只是略通醫理,剛才那些話只不過是隨口胡說的︰「我當然敢斷定,你們沒看見我正抱著她嗎?」。低下頭,他突然從臂彎里的女子眼中看到了戲謔︰「你們覺得,我會嫌自己命長嗎?」。一定是他看錯了,怎麼可能,全部的災民都被他糊弄過去,他怎麼可能還糊弄不過一個小女子?

挺直背,他咬緊牙,抱著汪敏一直向前走去,一直走到災民已經看不到的地方。再然後,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咬牙一坐倒在地上。「哎呀,累殺我也」

好書呆子氣的抱怨哦

「撲哧」一聲,汪敏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太缺乏運動了」考慮到他是古人可能听不懂這一句,汪敏再一次補充道︰「七尺男兒,居然連這點力氣都沒有,跟你的口氣不配啊」

「姑娘難道沒听聞過——手無縛雞之力,方是書生本色嗎?」。也不知道是覺得自己被一個女人侮辱了,還是累得,他白皙的臉蛋染上一抹紅暈,把那一臉呆頭呆腦的書生氣變得更加的孩子氣。

「原來,在公子眼中,我連雞都不如啊……」這不,手無縛雞之力,卻能抱得動她,可見她不如雞

「哦不,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在下——」他慌亂的解釋被她滿眼的笑意而打敗,他懊惱的揉了揉頭上的方巾︰「姑娘,你也——你也太調皮了點……」他好歹也算救過她,卻被她變著方兒刷著玩

這天下,有人罵她無恥,有人防她陰險,有人嫌棄她城府深,卻還是第一次,有人認為她調皮「比不上公子你,公子你並不是大夫吧?」調皮這個形容詞,怎麼想也與她不相配啊

「這——」

「診斷出我沒染上瘟疫這種說法,也是假的吧?」

她仔細的打量他——完美的有些妖孽的臉蛋,完美的身段,儒雅的氣質,卻配上一副方正到不能再方正的表情,生生斷送了他這麼好的胚子

「我,那是為了救人,事急從權。」每一個人說謊被揭穿了都會顯得不自在,方正如他,也如此。

「你不問我姓誰名誰,為何淪落至此,又為何與一男子同行?」她這樣子,說她是逃難的村姑,估計沒人會信吧?方正如他,又怎麼會不假思索的就救了她?「公子難道不怕,我染上的真的是瘟疫,留我活命會傷及無辜?」

他也想過,所以他抱著她遠遠的離開那些災民,可他已經看到了這件事,就不能任由她被人害死。「你,姓誰名誰,家住哪里,為何與單身男子同行?」那個男人太粗獷,一看就是配不上她的——她這樣有教養的名門千金,為何會不顧禮教,與男子一路同行?

哈哈,書呆子就是書呆子,她讓他問,他居然真的問了太乖了,真的不是適合在這個混亂的時空生存下去「我叫阿江,你呢?」

答非所問︰「我是在問你姓誰名誰,家住哪里,為何……」

突然伸手堵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汪敏這才舒了一口氣︰「公子,我既然主動提醒你要問,就代表我心中早已編好了假話——你這樣執著問我,難道只是想多听一個賺人淚下的故事嗎?」。

「你——」他終于發現了,做人太坦白,也是一件很可惡的事情

「怎麼,覺得我太坦白了嗎?」。又被猜中心思了,汪敏毫無懸念的看著抱著她的公子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我只是對你坦白,說吧,你叫什麼名字。」因為,他一看,就是一個坦白之人啊

「姑娘說在下太執著,而你不是也同樣執著于在下的名字?」皺著眉頭,他終于扳回一城,但是心里還是很不舒坦。

微微一下,汪敏閉上眼楮︰「因為我斷定,你這一次與我不同,是絕不會說謊的……」

「東陽。」很不甘心,但是他也不得不服這位姑娘的心思縝密︰「李東陽,姑娘你可以喊我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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