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福晉 第二卷 大清的福晉們好 154、一點點就好

作者 ︰ 陶蘇

凌波先是一愣,腦中如電光火石,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是了,她一個普通的年輕女子,雖然身在王公貴族之家,但朝政之事與她並沒有太大關系,她又怎麼會突然政黨局勢表現出這樣高度的關注。

在老頭子看來,她這些話一定不是自己想的,說不定是經過簡親王和博哲授意,特地來試探他的反應。

他這一問,凌波全無準備,但卻福至心靈,一下子將這中間的關節想通了。

既然阿瑪這麼以為,就讓他這麼以為好了。

她抿嘴,表示沉默。

她的沉默,在米思翰眼里,就成了默認。

果然是背後有人授意啊。

其實,簡親王府此舉倒也無可厚非,兩家畢竟是兒女親家,關系緊密。眼下這種撲朔迷離的境況下,自然會忍不住要試探對方的反應,以便進退。最重要的,就是兩家最好能夠達成默契,互通訊息,互為扶持。

這樣一來的話,凌波今天,就被他看成了給簡親王府做代言人來了。

「看來你公爹並不看好八阿哥。」米思翰先是說了一句,也有點投石問路的意思。

這會兒,凌波就只能靠自己的認知來回答了,她可沒真的得到什麼授權。

「八阿哥雖然自身才干能力不俗,可畢竟良妃娘娘的出身低了一些。」她謹慎地回答了一句。

良妃是八阿哥胤的生母,辛者庫出身,康熙五十年的時候,已經去世了。

也許這個時代的人還不知道康熙末年,諸位阿哥之間的爭權奪利,被後人稱為「九龍奪嫡」的時期。但曾身處二十一世紀的凌波,無論是小說、電視、論壇、雜志,等等,各種方式,各種學者,都對這個時期有過各種各樣的剖析解釋。就算是各家自成一言,依然能讓她接收到龐大的信息量,也許未必最準確,但無疑也已經是超時代的經驗總結了。

清朝講究的是,幼年時,子憑母貴,成年後,母憑子貴,兩者是息息相關的。八阿哥的生母良妃,出身卑賤,這是大家都認同的事實。

米思翰道︰「但八阿哥素有賢王之名,朝中大臣多有贊譽。」

「可這不就是皇上最忌諱的事情麼?阿瑪難道不記得,四十八年太子復立,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都封了親王,其余幾位阿哥都都有封爵,八阿哥卻什麼都沒有,可見皇上對他已經是非常不滿了。」

凌波說的很順溜,卻沒察覺到米思翰看她的目光中已經愈發地感興趣了。

她不知道的是,這些事情,就算是馬思哈、馬齊、馬武、李榮保四兄弟,都不曾跟老頭子有過這麼深入的交談。

米思翰覺得這個小女兒,似乎比他想象中還有更加聰明,更加睿智,也更加地有大局觀。所以他現在已經不僅僅是普通的政見交流,更隱隱然有考較她的意思。

「好,就算八阿哥犯了忌諱,出身又有限制,那麼其他人呢?幾位阿哥各自為政,黨派紛爭最是凶險,我們要把注下在誰的身上才好?」

凌波一面想一面說道︰「太子雖然復立,但經過一次起落的風波,在皇上那兒,就好比是掛了號的,留待查看的學生。從前皇上對他有那麼高的期許,如今也似乎還有情分和期望在,可是太子又做得怎麼樣呢?我只是女流之輩,不知朝中變化,但與太子妃卻也算親近,太子妃常有傷勢在身,都是太子所為,這至少證明,太子根本就沒有作為一國儲君的穩重、忍耐和仁慈。

「我都能看得見,英明如皇上,難道會看不見嗎?只怕太子的位子,遲早還是不保。」

這句話,凌波說的極有底氣,因為歷史上,就在今年的十一月,太子就要被第二次廢掉,從此退出政治舞台。

米思翰卻听得心頭凜然,皇上對太子的態度一直很難以捉模,就算他,也是因為深受信任,才有機會預測到二廢太子的兆頭。

難道簡親王也從皇上那兒得到了什麼暗示?

「那麼三阿哥呢?」

「三阿哥……」凌波猶豫了一下,三阿哥好像除了他自己,就沒別的勢力了,「三阿哥身邊都是舞文弄墨的人,沒什麼高明之士為他謀劃。況且,當初因為博哲,皇上不是也覺得三阿哥不夠穩重,大局觀也不夠麼?」

可不是,能跟臣子爭風吃醋的,會有什麼大局觀。胤祉當初想用幌子掩蓋他的真實目的,卻沒想到不僅讓別人看破他的計謀,還跟凌波的關系徹底鬧僵,更是在皇上那兒也留下了惡感。

「這麼說來,就只剩下四阿哥了?」

米思翰意味深長地看著凌波。

雖然歷史上,十四阿哥也曾活躍在九龍奪嫡的舞台上,但那是後期的事了,在康熙五十年前後,他雖然十分地活躍,但在米思翰這樣的老政客眼里,更像是一個蹦蹦、不甘心被人忽視的小孩子。

至少在這個時候,米思翰並沒有太把這位阿哥放在心上。

在這位最最疼愛自己的親生父親面前,凌波並不需要掩飾自己的政見和立場,她點了點頭道︰「對比各方勢力,四阿哥的確是最有競爭力的人。」

米思翰道︰「可是四阿哥,不是一直在為太子說好話麼,至于他本身,卻並不怎麼出頭呢。」

這下,凌波都忍不住蹙眉側目了。

「阿瑪,你真的相信,四阿哥是沒有野心的人麼?」

父女兩個對視半晌,一起笑了起來。

米思翰面前茶杯里的茶水都涼了,他隨手倒在桌角的一個痰盂里,然後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人老了,話一多,便口干舌燥。」

他端著熱茶往嘴邊送。

凌波也覺得口腔有點發干,便也倒了一杯來喝。

溫熱的茶水剛入口,就听見老頭子幽幽說道︰「這些話,不是別人教你,而是你自己想的,對吧。」

「噗……咳咳咳……」

凌波劇烈地咳嗽起來,兩只眼楮紅紅的,看著米思翰。

米思翰姿態悠閑道︰「在你老子面前耍小聰明,以為我真看不出來。雅爾江阿是你公爹,跟你說說飯桌上哪道菜好吃,倒有可能,怎麼會跟你分析這些重要的朝政局勢。」

凌波喘勻了氣,擦了嘴角的茶漬,嗔道︰「原來阿瑪都是在消遣我。」

米思翰微微搖頭︰「不是消遣你,你老實說,這些話到底是從哪里听來的?」

凌波抿了一下嘴。

「好吧,阿瑪慧眼如炬,我逃不過您的法眼,這話的確不是公爹說的,是博哲同我說的。有時我見他煩悶,便會問起他的差事,您也知道,他是個直爽的人,我們夫妻又是無話不談,一來二去,拼拼湊湊,我總也能明白一些眼下的形勢。今日這番言辭,雖然並未曾真正得到公爹和博哲的授意,但這也都是他們平時流露出來的政治意見。阿瑪又不是不了解女兒的心志個性,若是憑我自己,怎麼能夠有這樣的見識?」

米思翰點點頭,認同她這一點。

「這樣說來,你這婆家倒是找得不錯,博哲也是個有見地的孩子,很好,很好。」

凌波一喜,往他跟前湊了湊,道︰「那阿瑪,是不是也該跟我說說你的看法了?」

米思翰側過臉看她,將她兩只手握成拳頭,兩只眼楮亮亮的,倒像是討零食的小孩兒,仿佛又回到了她出嫁前,父女兩個沒大沒小的情景,心中一軟,臉上便有了更多笑意。

凌波一見他嘴角上翹,就知道有門兒,忙握住了他的胳膊,輕輕搖晃道︰「阿瑪,好歹博哲是你唯一的女婿呢,你總不能眼看著他走錯路吧。」

米思翰道︰「他怎麼會走錯路,你們夫妻不是已經分析得很透徹了麼。」

「可他到底年輕呀,見識總比不上您這樣的老前輩吧,萬一有什麼沒想到的,若是投錯了陣營,後悔可就來不及了。」凌波搖晃著他,繼續道,「退一萬步講,不為博哲和簡親王府著想,阿瑪也該為您還沒出世的外孫想想吧。」

米思翰被她搖得整個腦袋亂晃,好似肩膀上扛的不是脖子,而是彈簧似的。

「行了,行了,再搖,我這一身老骨頭就要散架了。」

凌波卻不撒手,改成用兩只胳膊挽住了他的手臂,仰著臉道︰「阿瑪,皇上不是常常召你進宮麼,怎麼樣,有沒有給你透露什麼秘密的消息?」

「老頭子都致仕了,就算進宮,也就跟皇上嘮嗑閑扯,怎麼會談這些家國大事。」

「別糊弄我了,皇上一天到晚多忙啊,哪有那麼多功夫找你嘮嗑。況且,他要是真想打發時間,何必找你這個糟老頭子,宮里頭那麼多漂亮的娘娘們呢,看誰不比看你這張老樹皮臉有趣。阿瑪肯定是知道皇上心思的,哪有自己藏著掖著偷著樂的道理,一點點,就透露一點點就好。」她還用指甲比了一下,示意真的是只有一點點。

米思翰看她笑得賊兮兮的,越是像個小孩子,他反倒越沒有心理障礙了。

「好吧,看在我未出世的外孫份上,就跟你透露那麼一點點的秘密。」

老頭子也用指甲沖她比了一下,示意我真的只能告訴你這麼一點點哦。

凌波立刻點頭如搗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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