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瘋殘月 卷二 第五十七章 沖動

作者 ︰ 塵花如瞳

囧TZ抓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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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線索的話,其實還是有的。」上官嵐的聲音有些躊躇,似乎有些話語不太好說出口。

夏曉慕一愣,撥弄泥巴的手停下,抬頭不語。

上官嵐輕嘆︰「倘若真如我所猜測,那麼江湖定要再起風雲了。」

夏曉慕越听越是迷糊,皺緊了眉頭︰「嵐兒姐姐,你到底想說什麼?」

沉默片刻,上官嵐悠悠給夏曉慕說了個故事,關于《凰飛宇》的故事。

相傳《凰飛宇》是沈家世代流傳的心法,但凡能練至頂重必能傲世江湖。追根究底這心法到底是誰譜寫的已經沒有人說得清楚,練就《凰飛宇》到底會厲害到什麼程度也無人知曉,只因這心法傳述了數代人卻無人能練至頂重。

一直到沈堂賦的出現。

蓮芯教一夜之間名滿江湖,先不論這個「名」是臭名還是什麼名,沈堂賦便是中流砥柱。

沈堂賦在十八歲前雖然武功不錯,但也只能算是同輩中的中上水平。好似就在一夜之間,他的武功就算「突飛猛進」也無法去形容。

但凡一夜成名無非兩種可能,其一一直隱忍隱藏實力,沈堂賦後來的處事態度昭示著他自然不是那種能夠隱忍低調的人。所以,他的厲害只能歸功于第二種——邪功。

不按照正統武功循序漸進的方法,付出某些代價換取絕世武功。

代價越高,那麼所得到就越多,武學就像一杯美酒,而邪功就是那蘊藏百年的絕世好酒,縱使知道酒後傷身,怕是嘗過一口便再也無法割舍。

這也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麼沈堂賦會突然出名又在風華正茂的時候忽然消失。

沈堂賦沉寂了,可《凰飛宇》卻成了一種傳說,越是無法踫觸就越凸顯它的神秘,江湖人甚至是這樣說的,得到《凰飛宇》就得到整個江湖。

也有人試圖尋找《凰飛宇》,哪怕是成為第二個沈堂賦曇花一現也比默默無聞一輩子要好,但是它隨著沈堂賦的消失也在江湖上失去了蹤跡。

太久的時間不見蹤影,一波又一波的人無功而返,《凰飛宇》也在眾人的記憶中漸漸淡了下去。

可是,沒有人記得不代表它不存在。

沈珺瓷的出現就是一種暗示,他幾乎是復制了沈堂賦的道路,他還沒有親自動手,但是蓮芯教發展的速度已經足夠說明一些問題。

「你是說沈珺瓷練了那個什麼邪功?」夏曉慕皺眉,「就算他練了,那和二師兄的傷有什麼關系呢?」

上官嵐道︰「你還記得宋雅凝怎麼死的麼?」

夏曉慕的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暴雨天,那間昏暗的屋子,宋雅凝就這般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她的胸口有一朵綻放的曼陀羅花。

渾身猛得一震,幾乎是彈跳起來,好像听懂了上官嵐的暗示,腦子一陣嗡嗡亂響,那些一直隱藏在心里只和燕清舞說過的事反復的回放著,像是要撐破她的腦袋一般,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你的意思是?」

「你還記得宋雅凝的傷吧?」上官嵐的臉色凝重,「一招斃命,也是貫穿胸口。」

宋雅凝的武功不算弱,同批弟子里只有趙兮比她厲害些。她死的時候臉上一派安詳,也就是那人是在她絲毫沒有反應的情況就殺了她,而且是一招,能做到這點的,當時在螢菪山莊恐怕只有慕容德義一人。

但不可能是他。

線索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狐狸毛上沾染的唇脂,只是當時真的有些不確定沈珺瓷居然已經可怕到這個地步。

「那……那二師兄也是……」夏曉慕只覺得腳下一陣發軟。

月琉光受傷,她當時急得已經無法思考,只想著怎麼去救他,怎麼讓他快點好起來,直到現在才意識到她忽略了怎樣一個問題——月琉光的傷幾乎和宋雅凝的一模一樣。

「可是……可是你怎麼就能確定是沈珺瓷呢?」夏曉慕問。

也許,只是一樣的手法……這樣並不是沒有可能。

上官嵐嘆氣︰「月公子在江湖的口碑一直很好,而且他的武藝,說句實話至少是和宮主一個層次的,奉天魚龍混雜,但能把月公子重傷成這模樣的人,不超過五個,而他們都和月公子無冤無仇……」

「所以……真的是沈珺瓷麼?他在螢菪山莊殺了宋雅凝,又在奉天重傷二師兄……」夏曉慕喃喃說道,臉色蒼白的嚇人,「我也知道……我知道他和二師兄之間有點什麼……二師兄喜歡的是他……如果真的是他,那、那二師兄受傷也就……」

夏曉慕忽然就轉身抓住上官嵐的手臂,用力搖晃著,眼眶漲得通紅︰「可是他為什麼要殺雅凝呢?雅凝幾乎就沒出過螢菪山莊,怎麼會得罪他呢?二師兄不是喜歡他嗎?他們以前不是在一起麼?他怎麼連二師兄都能下如此狠手?!」

上官嵐的手臂被她握的生疼,卻不曾想要推開她,沉默片刻才開口︰「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害宋雅凝,只是月公子早前便已經和他決裂,原因無人知曉,比起無冤無仇的各位高手,沈珺瓷下手的可能顯然要高很多。」

「他……他怎麼可以這樣……」夏曉慕的聲音不可抑制的顫抖,她的理念里其實並沒有確切的「好壞」之分,也許有人會因為某些原因而做出一些讓人討厭的事情來,但其實每個人都有讓別人討厭的方面,只是或多或少。

她以為,師兄口中的壞人也便是討人厭的地方比較多的人而已,譬如師父有時候便是一個壞人,尤其手中拿了戒尺的時候更是壞。

她真的無法理解,為什麼要去殺人,究竟要多大的仇恨才會下得去這個手?

「曉慕,你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像我們一樣去看待事情的。」上官嵐的聲音低的幾乎听不清楚。

顫抖,從心髒到每一寸皮膚,整個世界似乎只听得到她沉重的呼吸。

上官嵐的話語、宋雅凝的死、月琉光的傷……

慧炎長老滿臉冷汗的躺在場上,鮮血彌漫。

為什麼?為什麼可以這麼冷漠的去傷害別人,傷害她所在乎的朋友、愛人……他們明明都有自己的人生,而且就要接近幸福,接近希望,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去毀滅?

也許,真的很多時候,行動是跟不上思維的。

太多美好的東西在自己眼前破滅,施暴者的從容態度不停的刺激著神智。

夏曉慕狠狠咬了咬嘴唇,痛疼蔓延開來,恍惚之間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

燕清舞瞪大了眼盯著場上,嘴角抽搐半天才扯開嗓子喊道︰「小師妹!你上去干什麼?快下來!」

她是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上去了,也許除了她自己無人知曉。

她嬌小的身子佇立在空曠的比武場上單薄得有些弱不禁風,蒼白的臉色很是嚇人,偏生那倔強而隱忍的表情讓人無法移開眼楮。

這就是仇恨吧?這就是讓人失去理智的感情吧?

夏曉慕將顫抖的手緊緊握住,一字一頓的說道︰「沈珺瓷是吧?我來和你打。」

燕清舞覺得自己要抓狂了,他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夠沖動,面對沈珺瓷還是能忍耐片刻,怎麼夏曉慕比他還要沖動呢?沈珺瓷和夏曉慕各有幾斤幾兩他自己是明白,失控的站起身來,弄得桌子一陣響動︰「夏曉慕,你給我下來!」

月琉光還在床上昏睡不醒,他實在不想看到自己身邊再有人出意外。

夏曉慕卻是充耳不聞,她不是不害怕,只是有些感情支配著她,縱使害怕的打抖也不想退縮︰「嵬娑教,夏曉慕,我來和你比試。」

「他令堂的,她瘋了是不是,快上去把她給我拽下來,不要讓她給我丟臉!」燕清舞拽著上官嵐一陣嘶吼。

「這……」上官嵐的臉色也不好看。

場上的氣氛頓時有些窘迫,慧炎方丈已經被剛剛處理完傷者的林安安接下場,空曠的比武場上只剩下沈珺瓷和夏曉慕兩人。

一個是惡名滿江湖的蓮芯教教主。

一個是名不見經傳的小教派弟子。

有且是,沈珺瓷方才剛輕易的打敗了慧炎方丈,這時候即便是慕容德義也不會如此冒然上場了吧,這個小姑娘到底是什麼人?她哪里來的勇氣去面對這魔教教主?怕是場下的人都有這樣的疑問。

「燕宮主請稍安勿躁。」開口的是主座上的張睿謙,他柔和的目光看向場中的夏曉慕,「這位夏姑娘,如果是有什麼誤會的話,現在下來還行,我們還接著比武。」

「沒有誤會,我要和他打,莫非我沒有資格參加比武麼?」夏曉慕反問,目光卻一直看向沈珺瓷。

話說至此,饒是張長老想要幫她也沒有辦法,嘆了口氣又坐了回去。

「夏曉慕。」沉默了許久的沈珺瓷忽然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深深的酒窩讓人錯覺甜美,手掌在白色的狐狸毛上來回撫動,「月琉光的那個師妹麼?」

夏曉慕沒有回答,轉身看了看那琳瑯滿目的武器架,皺了皺眉頭,忽然就朝上官嵐那邊走去︰「嵐兒姐姐,金玲繩借我一下可好。」

好吧,這次的武林大會還真是一個比一個人才,沈珺瓷隨便挑根鞭子,連個不認識的晚輩都是直接借別人的武器打……莫非,大家練武的時候都不用武器來著?

忍耐的很久的燕清舞見罪魁禍首居然還敢走到自己面前來借武器,一巴掌拍到夏曉慕肩上,幾乎要把她的肩膀捏碎,每個字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給我適可而止,現在回來坐下!」

夏曉慕用力撥開他的手,直接走到上官嵐面前,也不等上官嵐應聲,手覆在她腰上,輕輕一抽便解下金玲繩,面對兩雙幾乎要噴火的眼楮,夏曉慕忽然笑了笑,眼底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堅強。

且相信她一次,她只是想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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